第五章
李月像一陣旋風般沖了進來。
她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屏幕還亮著，赫然是那條掛人帖的界面。
她臉上的怒氣沖天，雙眼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我。
“宋溫暖！”
她歇斯底里的聲音幾乎要刺破耳膜。
“你給我解釋清楚！這他媽是怎么回事？！”
她幾步沖到我的面。
“虧我他媽還把你當朋友，我替你出頭，罵跑那些傻逼！你就這么在背后編排我？說我脾氣暴？說我遲早惹事啊！”
錢麗麗緊跟著李月走了進來，眼圈通紅，像只受驚的兔子。
她怯生生地站在李月身后，肩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暖暖，我知道我家條件好一點，可能有時候說話沒注意，但我真的把你當好朋友啊！你怎么能那樣說我顯擺？”
她吸了吸鼻子，眼淚說掉就掉。
趙慧最后一個進門。
此時宿舍門口早已經全部都是人。
她沒有像李月那樣暴怒，也沒有像錢麗麗那樣哭泣。
“暖暖。”趙慧開口了，“我們真的很痛心。”
“相親相愛一家人這個群，我們一直以為是我們四個人感情的見證！”
“沒想到，你背地里竟然......”
她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
走廊上立刻就有人拔高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必須找輔導員！讓她看看這個兩面三刀的東西，這種人不配跟我們住一起！更不配保研！把她趕出去，拿掉她貧困生的資格！”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著，她們盯著我，像是要隨時要把我逼死。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
原來，每一次趙慧精準出現(xiàn)在我打工最狼狽的時刻。
她不是為了關心，是為了捕捉羞辱的素材。
錢麗麗資料里永遠消失的關鍵頁碼，不是粗心，是精心的剪除。
李月替我罵人時夸張的言辭，不是為了保護，是為了替我樹敵，埋下禍根。
原來，那些課桌里的污言穢語，那些無形的孤立......
都是這場漫長霸凌的一部分！
我顧不上這些，抓起書包，幾乎是沖出宿舍。
下午一點五十分。
學院大會議室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準備參加答辯的其他貧困生，有學生代表。
更多的是聞訊趕來指指點點的學生。
空氣里充斥著竊竊私語，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看，就是她！”
“嘖，看著挺文靜，心這么毒？”
“離她遠點，別被纏上了，小心背刺你！說你的閑話！”
“這種人怎么還有臉來答辯？”
“我要是她，就跳樓死了算了，在這里裝模作樣，真是惡心！”
......
我挺直脊背，面無表情，抱著文件袋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
一點五十五分。
教導處的蔣主任，輔導員張老師，還有幾位系里的老師跟學生代表陸續(xù)進入會議室。
他們在評委席落座，教室里安靜下來。
蔣主任是個面相嚴肅的中年男人，此刻眉頭緊鎖，臉色很不好看。
顯然，表白墻的“爆料”已經傳到了他耳朵里。
趙慧，錢麗麗，李月也恰好地出現(xiàn)了。
她們沒有坐在一起，而是分散在聽眾席的不同位置。
錢麗麗坐在前排靠過道，低頭玩著手機，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趙慧坐在中間，時不時和旁邊的人低聲說著什么。
李月則坐在后排，那雙小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兩點整。
答辯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