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深處,亂石堆砌的縫隙間,空氣污濁而沉重。林鋒背靠冰冷潮濕的巖壁,胸腔深處焚火珠核心沉穩(wěn)搏動,存儲空間中磅礴的赤金能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帶來一絲虛幻的“富足”感。然而,這份感覺被巨大的危機感死死壓制。
焚火珠核心那突如其來的警示震動,以及緊隨其后的、冰冷刺骨的殺意感知,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著他的心神。那殺意清晰指向大長老林遠山的庭院方向!冰冷、狠戾、帶著淬毒金屬的腥氣……與刺殺兇器同源!
‘大長老……’ 林鋒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恨意如同毒藤瘋長,眼神卻冰冷如淵。焚火珠吞噬規(guī)則的明悟讓他無比清醒——現(xiàn)在去復仇,就是送死!提升靈魂!穩(wěn)固力量!才是唯一生路!
他收斂心神,強化后的感知力如同無形的觸手,仔細捕捉著礦洞外的動靜。林勇那標志性的怒吼和指揮挖掘的吆喝聲斷斷續(xù)續(xù),距離不遠。挖掘聲越來越清晰!必須盡快離開!
不再猶豫!意念微動,掌心黑洞漩渦悄然浮現(xiàn),對準身前一塊數(shù)人高的巨大落石!
嗤——?。?!
堅硬的巖石在湮滅吞噬之力下,如同熱湯潑雪般迅速分解、消融、化為灰白粉塵流被吸走!一個狹窄的通道在煙塵中出現(xiàn)!
林鋒身形如貍貓,無聲鉆出,貼著坍塌形成的巨大石堆陰影,如同最謹慎的游蛇,避開聲音方向,朝著記憶中一處隱蔽的裂縫出口潛去。每一步都充分利用碎石斷壁掩護,動作迅捷無聲。
林府深處,家主書房。
燈燭搖曳,映照著林震岳疲憊而沉凝的面容。書桌上攤著一張繪制精細的青陽城及周邊地圖,上面用不同顏色的朱砂圈點標注,氣氛壓抑。
“家主…”一個頭發(fā)花白、穿著樸素灰布長衫、氣質(zhì)卻如古松般沉穩(wěn)的老仆(林忠,家主絕對心腹)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書房陰影中,聲音低沉沙啞,“礦洞那邊的消息…損失慘重。核心礦脈被一種…極其霸道詭異的力量破壞殆盡,元氣大傷,百年內(nèi)恐怕難以恢復。林勇隊長確認有‘盜礦者’,但未抓住,現(xiàn)場只留下一片如同被無形之火燒灼過的焦黑痕跡?!?/p>
林震岳放在桌案上的手緩緩握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手背上青筋隱現(xiàn)。血元晶礦是林家立足青陽的根基!如今根基重創(chuàng)!他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如刀,語氣帶著壓抑的寒意:“那老東西…什么反應?”
林忠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暴怒…但眼神深處,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狂喜?”
“狂喜?”林震岳眉頭緊鎖,眼中疑云更盛,“礦脈被毀,家族根基受損,他身為大長老,何來狂喜?除非…”一個冰冷的、大膽的猜測在他心中逐漸成型,“除非他根本不是真正的林遠山!礦脈受損甚至毀滅…或許本就是他的目的!”
“我們安插在莫家和王家暗線回報,”林忠的聲音壓得更低,“最近,莫家那位閉關(guān)多年的老祖似乎活動頻繁。王家則暗中加強了與‘黑煞嶺’那群亡命徒的聯(lián)系。青陽城這看似平靜的三足鼎立…恐怕…快撐不住了?!?/p>
青陽城三大世家:林家、莫家、王家!三家實力在伯仲之間,主修皆為劍道,明爭暗斗百余年,都想徹底壓服另外兩家,一統(tǒng)青陽!近年來矛盾日益激化,暗流洶涌。
“莫家老祖…莫無涯!”林震岳沉聲道,眼中寒光閃爍,“他當年與我父同輩,早已是九星劍士巔峰,其成名絕技《九幽寒煞劍》詭秘莫測!傳聞壽元將近,閉關(guān)尋求突破劍師之境多年……如今異動,絕非好事!王家那套《瘋魔劍訣》本就邪戾,如今再勾結(jié)黑煞嶺那些修習兇煞劍法的亡命徒,更是引狼入室!青陽危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低沉而有力:“忠叔,我讓你秘密查探‘林遠山’的底細,尤其是這半年的行蹤、接觸的人,以及…他施展《開山劍罡》時的劍氣細節(jié),可有進展?”
林忠神色凝重,緩緩道:“老奴耗費巨大心力,甚至動用了當年夫人留下的最后一條隱秘人脈……查到一些端倪。半年前,大長老曾秘密離開青陽七日,對外宣稱閉死關(guān)。但據(jù)我們安插在迷霧森林邊緣一座小城的眼線回報…他似乎在‘黑風谷’附近短暫出現(xiàn)過。黑風谷…那里是莫家一處極其隱秘的聯(lián)絡點。”
“莫家!”林震岳眼中厲芒一閃!
“而且…”林忠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驚駭,“三天前,三少爺遇襲那天…老奴冒險潛入過宗祠深處。大長老的靜室雖然陣法重重,但他殘留的一絲尚未散盡的氣息…催動劍氣時逸散的鋒芒…與以往截然不同!雖然形似我林家秘傳的《開山劍罡》那種厚重磅礴的意境,但其本質(zhì)…卻霸道、陰狠,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巨劍硬砸而非靈動機變的生硬感!與我們林家劍道傳承的生生不息、圓融通貫之道…背道而馳! 最關(guān)鍵的是,老奴以秘法激發(fā)了他當年留下的一點本源劍心印記比對…印記波動…無法共鳴!如同死物!這絕非劍氣一時不暢能解釋!除非…除非核心劍心本源已被強行篡改或替換!”
“劍心本源印記無法共鳴?!”林震岳猛地轉(zhuǎn)身,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其震驚的神情!再聯(lián)想到對方近半年的種種異常表現(xiàn),對林鋒那毫無緣由的刁難與必殺之心(若真是親大長老,即便為礦份額,也絕不會對家族血脈輕易下此死手),尤其是礦脈被毀后那詭異的“狂喜”…
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是真正的林遠山!真正的林遠山恐怕半年前就已經(jīng)…”林震岳的聲音帶著憤怒與悲痛,“這是莫家…或者是他們背后勢力搞的鬼!用一個形貌修為相似的冒牌貨頂替,甚至也模仿了《開山劍罡》的形貌,但劍心本質(zhì)已變!目的就是搞垮我林家根基,攪亂青陽局勢!”
“恐怕還不止如此…”林忠聲音沉重,“礦脈被毀,家族必然人心惶惶。三少爺‘遇襲’,矛頭指向‘獸爪’,再被‘盜礦者’坐實…家主,您若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穩(wěn)定局面,找出元兇,不僅無法服眾,更會陷入被動!而莫家…王家的劍,恐怕已在暗中磨利了!”
“他們打的好算盤!”林震岳臉色鐵青,雙拳緊握,“借刀殺人,禍水東引!讓我林家自亂陣腳,疲于內(nèi)斗,他們便可坐收漁利,甚至趁虛而入!”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變得無比深沉:“大長老…這個傀儡!他之所以還留著鋒兒,還留著那份‘血元晶礦份額’的口實,恐怕一是為了制造合理的‘內(nèi)亂’由頭,二是為了牽制我的精力!讓我忙于庶務與庇護幼子,無暇徹查真相,也無暇應對莫家、王家的明槍暗箭!”
林忠點頭:“家主明鑒。所以您之前…在宗祠會議上隱忍不發(fā),并非不護三少爺,而是在為他爭取一絲喘息之機,也為自己爭取調(diào)查的時間!同時…也是在麻痹那傀儡!”
“鋒兒…”林震岳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他的變化…很大。那股‘兇獸爪傷’來得詭異,恢復得也詭異…礦洞盜寶,更是匪夷所思…但這孩子,他似乎在暗中積蓄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希望…”
他沒有說下去,但林忠明白。希望林鋒能在這殘酷的漩渦中活下去,希望這份詭異的力量,能成為破局的關(guān)鍵。
“礦脈之事,壓不住。”林震岳果斷下令,“對外宣布:有強大妖獸殘黨竄入礦區(qū)深處,觸發(fā)礦脈禁制導致坍塌!損失慘重!加強家族防御等級!林勇那邊…讓他‘重點追查妖獸殘黨’,明松暗緊!同時…你親自盯死那個‘大長老’!還有,動用所有力量,給我查!半年前黑風谷,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莫家老祖莫無涯,到底在做什么!”
“是!”林忠肅然應命,身形如同融入陰影般消失。
書房內(nèi),只剩下林震岳一人。他走到窗邊,目光仿佛穿透重重院落,投向礦洞方向,也投向那偽裝成大長老的傀儡居所,眼神冰冷如鐵。
“莫家…王家…還有藏得更深的鼠輩…想一口吃掉我林家?做夢!”
與此同時,林府西院偏僻處。
林鋒如同幽靈般翻墻而入,無聲落地。他謹慎地掃視四周,確認小環(huán)并未察覺他離開,才悄然回到房中。卸下染滿塵土的夜行衣,換上干凈衣物,強壯的體魄在單薄的衣衫下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林府核心區(qū)域隱約透出的燈火(家主書房方向),眼神復雜。
焚火珠的警示、礦洞的兇險、吞噬礦脈的瘋狂、以及大長老那揮之不去的致命殺機…如同冰冷的鎖鏈纏繞。
一種難以言喻的、冥冥之中的感覺縈繞心頭。仿佛這看似平靜的林府,乃至整個青陽城,都籠罩在一張無形的、充滿殺機的巨網(wǎng)之下。他雖不知具體,卻能模糊感覺到暗流洶涌,危機四伏。大長老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針芒,讓他寢食難安。而林家之外……似乎也潛藏著巨大的威脅。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握緊拳頭。指骨發(fā)出輕微的爆鳴。
路還很長。靈魂的強度,才是吞噬一切的根本!在徹底撕碎大長老的陰謀、向那幕后黑手復仇之前,他需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吞噬任何攔路之敵!強到足以在這危機四伏的青陽城中,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