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栓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猛地站起身，幾步?jīng)_到門口，伸長了脖子往村東頭的方向看，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他能聽到那邊的喧嘩聲。
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臉色鐵青，指著自己的一雙兒女。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他幾乎是咆哮出聲，“野豬！昨天是老虎，今天又是野豬！你們說那是狗屎運？??？誰家的狗屎運能天天走！”
他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凳子，指著李瑋的鼻子罵：“你這個蠢貨！還看不起人家？人家現(xiàn)在一頭豬，就比咱們家一年的收成還多！你拿什么跟人比！”
罵完李瑋，他又轉(zhuǎn)向呆若木雞的李若雪。
“還有你！”李栓氣得渾身發(fā)抖，眼神里滿是痛心疾首，“有眼無珠的東西！我們家現(xiàn)在啃窩頭喝菜湯，人家家里天天有肉吃！這本該是什么日子？這本該是你過的日子！都被你們兩個蠢貨，親手給推出去了！”
李若雪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她呆呆地看著桌上那又黑又硬的窩頭，再想到那頭比牛還大的野豬，想到那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一股無法形容的悔恨，瘋狂地啃噬著她的心臟。
她不是沒有想過，楚天或許會時來運轉(zhuǎn)。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她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不行！
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本來就該是我的！他的一切，都該是我的！
必須把他搶回來，無論用什么方法！
……
楚家的院子里，熱鬧非凡。
那頭巨大的野豬就擺在院子中央，引來了半個村子的人圍觀。楚天正拿著一把剔骨刀，有條不紊地分割著豬肉。他赤著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充滿了力量感。
村民們圍在外面，指指點點，眼神里全是敬畏和羨慕。
“這身板，這力氣，難怪能打死大蟲！”
“以后誰還敢說楚家小子是廢物？這十里八鄉(xiāng)，誰有這本事？”
就在這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響起，眾人回頭一看，都愣住了。
只見李若雪端著一個食盒，臉上帶著淚痕，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正從人群中擠了進(jìn)來。
她今天特意打扮過。身上穿著一件淡青色的新布裙，雖然不是什么綾羅綢緞，卻也襯得她身段窈窕。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只留幾縷碎發(fā)貼在臉頰，更顯得楚楚可憐。
村民們一看這架勢，頓時都來了精神，一個個交頭接耳，等著看好戲。
“喲，這不是李家那閨女嗎？她來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看著楚天發(fā)跡了，后悔了，想回來唄！”
“嘖嘖，早干嘛去了？現(xiàn)在才來，臉皮可真夠厚的?！?/p>
李若雪對周圍的指指點點充耳不聞，她眼里只有那個正在分割野豬的男人。
她走到院門口，沒有進(jìn)去，就那么站在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楚天哥……”
她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悔恨。
楚天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連頭都沒抬。
李若雪見他不理自己，心一橫，把食盒放在地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嘩——”
圍觀的村民們都炸了鍋。
“楚天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李若雪哭得梨花帶雨，對著楚天的背影不住地磕頭，“當(dāng)初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爹娘逼我的，我心里……我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她一邊哭，一邊說：“我知道我現(xiàn)在沒臉來見你，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我給你做了些你最愛吃的糕點，你嘗嘗好不好？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好好照顧你……”
這番表演，聲情并茂，要是換了以前，怕是能引得不少人同情。
可現(xiàn)在，村民們看她的眼神，卻只有譏諷和看戲的幸災(zāi)樂禍。
楚天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李若雪，一言不發(fā)。
李若雪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哭聲都小了些，但還是強(qiáng)撐著抬起頭，用她自認(rèn)為最可憐的眼神望著他。
“楚天哥……”
“滾。”
一個字，從楚天嘴里吐出來。
李若雪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的表情凝固，淚水掛在睫毛上，忘了掉下來。
她以為楚天就算生氣，就算不答應(yīng)，也多少會念些舊情。她準(zhǔn)備了無數(shù)套說辭，想好了各種應(yīng)對。
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冰冷，干脆，不留任何余地。
“你……你說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讓你滾?！背煊种貜?fù)了一遍，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不耐煩，“別讓我說第三遍?！?/p>
周圍的村民們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李若雪的臉血色盡褪，比雪還白。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瞬間將她吞噬。
就在這時，屋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葉青瑤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雖然也是舊的，但穿在她身上，卻顯得格外清麗脫俗。經(jīng)過靈泉水的滋養(yǎng)，她的皮膚白皙通透，容光煥發(fā)，那張絕美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紅暈，一雙水潤的眸子，清澈而寧靜。
她一出現(xiàn)，就像一朵悄然綻放的空谷幽蘭，瞬間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李若雪呆呆地看著她。
這是那個病得快要死的葉青瑤？
怎么可能！
她怎么會變得這么美？比自己精心打扮過的樣子，還要美上十倍，百倍！那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光彩，是自己怎么也模仿不來的。
李若雪死死盯著葉清瑤，臉上滿是嫉妒。
葉青瑤沒有看地上的李若雪一眼，她只是走到楚天身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幫楚天擦了擦臉上濺到的一點血漬，輕聲問道：
“小天，要不要我?guī)湍銦?？?/p>
她的聲音不大，動作也很輕柔，但這個姿態(tài)，這個位置，卻是一種最直接，最強(qiáng)勢的宣示。
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楚天看著她，眼里的冰冷瞬間融化，化作了柔情。
“不用，嫂嫂，你回屋歇著，這點活我來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