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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里陷入了沉默。
我沒有順著張維的話說下去。
這意味著他那個令人憤怒又絕望的猜測,是對的。
張維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想了半晌,才艱澀地開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yàn)樘炀W(wǎng)恢恢疏而不漏阿?!?/p>
我懷孕后老公喜出望外,一定要我?guī)亓_家村擺酒,請鄉(xiāng)親們吃飯。
我答應(yīng)了,因?yàn)槲乙恢睉岩晌野譀]要到錢卻突然消失,一定另有隱情,我正好借機(jī)回去查一查。
回到羅家村后,我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
大家看我的眼神雖然有點(diǎn)奇怪,但都笑著送上了老母雞、大棗、魚蝦這些滋補(bǔ)的食物,跟我爸說了很多添丁進(jìn)財?shù)募樵挕?/p>
我以為自己離開的這些年,村里風(fēng)氣改善了,就慢慢放下了戒備。
直到酒席上,我喝下了老公遞過來的一碗湯。
昏沉間,我感覺有一只大蟲子在我身上爬。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我看見了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幕:
一個渾身發(fā)臭的老頭正在用黢黑的雙手在我身上肆無忌憚地揉搓。
我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可在我的尖叫聲里,他的手伸到了我的下身。
那種令人惡心的觸感那樣清晰。
我拼盡全力,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變態(tài)推開,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羅雄偉。
他臉上枯槁般的皺紋堆在一起,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我手腳無力,幾乎是爬著才從房間里逃出去。
可逃出去的一瞬間,我就傻眼了。
我老公和我爸,就站在門外,一人手里捏著一沓錢。
熟悉的場景,一下子把我拉回到十年前。
哪些被踐踏、凌辱的日子,還有下身永遠(yuǎn)不會停歇的撕裂的劇痛。
剎那涌入我的腦海。
我崩潰了,沖上去對他們又捶又打。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我這些年拿回家的錢還少嗎?還不夠你在村里大手大腳地?fù)]霍嗎?
我肚子里懷著你的孩子阿!你怎么能把我賣給別人去糟蹋阿!
可他們不為所動,惡狠狠地抓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拖到地上,還反剪了我的雙手。
我爸笑看著羅雄偉。
“懷孕五個月最穩(wěn)當(dāng)了。你給錢這么利索,算是便宜你?!?/p>
我哭著祈求我老公救救我,可他卻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一邊看著我,無所謂地抽起了煙。
我從沒見過那樣惡毒的眼神。
然后羅雄偉就像一條沒見過肉的餓狼一樣,貪婪地爬到我身上......
一切結(jié)束,我掙扎著爬起來要報警,卻被我爸一巴掌扇到地上。
“小兔崽子,還想報警抓你老子!在城里住幾天就以為自己厲害了?”
“乖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不然老子扒了你皮,把你扔到后山喂野狗!”
老公冷漠地附和。
“你應(yīng)該慶幸,自己多少還值點(diǎn)錢。”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了真相。
我爸拿著我偷偷給他的生活費(fèi),整日無所事事,染上了堵伯。
他在外面欠了60萬的賭債,又沒從我手里要到錢,就纏上了我老公。
我老公第一次見識到我丑陋的原生家庭大吃一驚,然后迅速做出了選擇——賣了我,從此跟我家一刀兩斷。
買家是羅雄偉。
商品是我的子宮。
于是在做試管的時候,他親手換了精液。
聽我親口說出真相,張維卻再沒有之前那種勝券在握的神色。
他努力地保持著理智和克制,翻了翻手邊的材料。
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下來。
“為什么要?dú)⒛愕艿苣??他跟這件事情,似乎沒什么關(guān)系?!?/p>
我歪頭笑了一下,平靜得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不殺他,難道等他來殺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