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fēng)局:拒絕投降我是電競?cè)J的“投降型廢物”,PTSD發(fā)作時連鼠標都握不穩(wěn)。
新來的輔助蘇晚晴卻在逆風(fēng)局里打出宣言:“投降鍵已摳,想贏的跟我沖。”她不知道,
三年前那場讓我身敗名裂的比賽——正是她哥哥用我的賬號按下了投降鍵。
---1 投降鍵的陰影沈星野把臉埋進臂彎,網(wǎng)吧劣質(zhì)人造皮革的味道混著泡面湯的油膩,
一股腦鉆進鼻腔。耳機里,隊友氣急敗壞的叫罵隔著電流扭曲變形:“星野!操作??!
你他媽夢游呢?!高地要沒了!”屏幕灰白,他操控的角色又一次倒在敵方防御塔下。
視野邊緣,那個鮮紅的方形按鈕——“投降”——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fā)麻,
心口卻一片冰寒。又是這樣。只要局面稍稍逆風(fēng),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恐慌感就攫住喉嚨,
手指僵硬冰冷,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
鼠標指針不受控制地滑向那個刺眼的紅色方塊。他猛地扯下耳機,世界驟然安靜,
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黏在皮膚上,悶得人窒息。
屏幕右下角,直播平臺的彈幕助手瘋狂滾動,
那些刻薄的、早已看膩的字眼又一次爭先恐后地跳出來:【廢物星野又開始了!
】【投降型選手,名不虛傳!】【建議退役,別出來惡心人了!
】【三年前那場決賽是不是嚇得你尿褲子了?現(xiàn)在還沒緩過勁?】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他用力閉了閉眼,
試圖驅(qū)散眼前那片令人作嘔的灰白和隨之翻涌上來的記憶碎片——震耳欲聾的賽場噓聲,
隊友不敢置信的絕望眼神,還有…屏幕上那個刺眼到令人暈眩的“失敗”。
更深的寒意從骨髓里滲出來。他幾乎是逃離般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連帽衫,兜頭罩下,
隔絕了所有窺探的目光和那些無形的利刃。駝著背,像背負著無形的沉重石碑,
他推開“破曉”網(wǎng)吧吱呀作響的玻璃門,將自己重新投入濱海小城傍晚濕冷的霧氣里。
晨曦中學(xué)高三(7)班的教室,是沈星野另一個沉默的堡壘。他縮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窗簾拉攏一半,隔絕了過分明亮的天光。課本攤開在桌上,字跡卻模糊一片,無法入眼。
前排幾個男生的議論斷斷續(xù)續(xù)飄過來,帶著興奮的指指點點?!奥犝f了嗎?
電競社新來了個狠人!女的!”“叫蘇晚晴?據(jù)說是為了沖擊全國高校聯(lián)賽,
特意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薄罢娴募俚模磕苡卸嗪??”“呵,昨天社團內(nèi)部訓(xùn)練賽,她輔助,
帶著四個菜鳥硬是把高二那幫眼高于頂?shù)男j狀A(yù)備役給打穿了!全程指揮,
冷靜得像個機器人!關(guān)鍵是,
據(jù)說她打游戲有個規(guī)矩——”沈星野的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面上的一道細小劃痕。
“——她打的局,投降鍵默認是摳掉的!她放話,想贏的,就跟她沖到底!”“投降鍵摳掉?
”有人嗤笑,“裝逼吧?真到絕境,誰不點?”“嘿,人家說了,絕境不是終點,
是拼出來的起點。”那個男生模仿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投降鍵已摳,
想贏的跟我沖’——原話,就這么酷!
”“投降鍵已摳……”沈星野在心底無聲地重復(fù)了一遍。一股極其復(fù)雜的情緒猛地沖撞上來,
混雜著荒謬的刺痛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被狠狠灼燒的激蕩。
他下意識地蜷緊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疼。這個叫蘇晚晴的女生,
她憑什么?她懂什么叫真正的深淵嗎?他煩躁地閉上眼,將臉更深地埋進臂彎。
網(wǎng)吧里那個刺眼的紅色投降按鈕,又一次固執(zhí)地浮現(xiàn)在黑暗的視野里,像一顆丑陋的心臟,
在絕望的泥沼中搏動。2 巷口對峙放學(xué)鈴聲像一道赦令。沈星野幾乎是第一個沖出教室,
只想盡快逃離那些關(guān)于“蘇晚晴”的議論和若有若無的探究目光。
他習(xí)慣性地拐向那條通往“破曉”網(wǎng)吧的僻靜小巷。
巷子口老舊的燈箱招牌在暮色里閃爍不定,映著濕漉漉的地面。剛走到巷子中段,
一個身影突兀地攔在了前面。不是那些總想拉他去“玩玩”的電競社成員。這個人,
沈星野太熟悉了,熟悉到每一次看見,心底那塊尚未結(jié)痂的傷疤都會被狠狠撕開。林濤。
昔日青訓(xùn)營并肩作戰(zhàn)、同吃同住的兄弟。如今,他穿著晨曦中學(xué)的校服,
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愧疚、擔(dān)憂和小心翼翼的復(fù)雜神情。沈星野腳步頓住,
兜帽下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淬了冰。他側(cè)身想繞過去?!靶且埃 绷譂泵ι锨耙徊?,
聲音有些發(fā)緊,“等等!我…我就說幾句話!”沈星野沒停,甚至加快了腳步。
“電競社…蘇晚晴!那個新來的輔助,她…她真的很強!”林濤的聲音追在他身后,
帶著急切,“她一直在找能配合她戰(zhàn)術(shù)體系的輸出核心!
她看過你…看過你以前在青訓(xùn)營的錄像片段!她點名想找你談?wù)劊 鄙蛐且懊偷赝W。?/p>
像被無形的繩索勒緊。他緩緩轉(zhuǎn)過身,兜帽的陰影幾乎完全覆蓋了他的臉,
只有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線暴露在外?!罢椅遥俊彼穆曇羲粏?,像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嘲諷,“找一個只會投降的廢物?告訴她,省省力氣。我戒了。
” 說完,他不再看林濤瞬間蒼白的臉,決絕地轉(zhuǎn)身,
大步流星地走進“破曉”網(wǎng)吧那扇熟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玻璃門。
網(wǎng)吧角落那個熟悉的包廂,是他的蝸牛殼。門一關(guān),外界的喧囂被隔絕了大半,
只有劣質(zhì)空調(diào)沉悶的嗡鳴。他戴上耳機,隔絕了所有聲音,機械地登錄游戲。不是排位,
不是匹配,而是點開了單機模式,對著毫無生氣的AI木樁,
一遍遍重復(fù)著最基礎(chǔ)的補刀練習(xí)。手指僵硬,動作變形,
屏幕上的數(shù)字冰冷地嘲笑著他的笨拙。不知過了多久,包廂的門被輕輕敲響了。不是網(wǎng)管。
沈星野沒動,也沒摘下耳機。門被推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空氣里那股廉價香煙和泡面的渾濁氣味,似乎被一股極淡的、清冽的氣息沖淡了些許。
沈星野從屏幕的反光里,看到一個穿著晨曦校服的女生。馬尾辮束得一絲不茍,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清晰的側(cè)臉。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深秋的湖面,
沒有任何好奇或者評判,只是精準地掃過他面前的屏幕——那上面,
一個笨拙的英雄正在單調(diào)地對著木樁揮舞武器。蘇晚晴。她沒說話,也沒走近。
只是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邊緣有些磨損的硬殼筆記本,還有一支筆。
她走到他對面那張布滿煙頭燙痕的舊沙發(fā)坐下,將筆記本攤開在膝蓋上。然后,她抬起頭,
目光穿過屏幕上方,落在他被兜帽陰影籠罩的臉上?!吧蛐且埃俊彼穆曇舨桓?,
清晰得像冰塊落入玻璃杯,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輕易刺破了他耳機里單調(diào)的游戲音效。
沈星野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像一只察覺到危險的刺猬。他沉默著,手指懸在鍵盤上,
沒有回應(yīng)。蘇晚晴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沉默。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攤開的筆記本上。
白皙的手指握著筆,開始飛快地畫著什么。筆尖劃過粗糙的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過了一會兒,她將筆記本轉(zhuǎn)過來,朝向沈星野。紙上不是文字。
那是一幅簡潔卻異常精準的戰(zhàn)術(shù)草圖。幾個抽象的符號代表英雄,
流暢的箭頭勾勒出進攻路線,關(guān)鍵的技能釋放點被清晰標注。圖的下方,
畫著一個被大大紅叉覆蓋住的、方形的投降按鈕標志。她的指尖,輕輕點在那個鮮紅的叉上。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抬起,平靜地、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看向陰影中那雙驟然收縮的瞳孔。
無聲的邀約,帶著鋼鐵般的意志,穿越了屏幕與陰影的阻隔,
狠狠撞在沈星野搖搖欲墜的心防上。那沙沙的筆尖聲,像細小的砂輪,
在他冰封的心湖上磨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3 無聲的邀約破曉網(wǎng)吧的包廂里,
空氣凝滯得如同固態(tài)。劣質(zhì)空調(diào)的嗡鳴是唯一的背景音。蘇晚晴膝蓋上攤開的戰(zhàn)術(shù)草圖,
像一面無聲的戰(zhàn)旗。那個鮮紅的叉,刺目地覆蓋在投降鍵的圖形上,是她無聲的宣言。
沈星野兜帽下的陰影里,眼神劇烈地閃爍了一下。震驚、被冒犯的怒意,
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厭惡的、被那鋼鐵意志所撼動的動搖,交織翻騰。他猛地移開視線,
仿佛那草圖是灼人的烙鐵。手指在鍵盤上蜷縮又松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最終,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粗暴地拔掉耳機線,刺耳的摩擦聲在狹小的空間里格外突兀。
他推開椅子,椅子腿刮擦著水泥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噪音。他看也沒看蘇晚晴,
像一頭被逼到角落的受傷野獸,撞開包廂的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晚晴靜靜地看著他消失在門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握著筆的指尖,
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低頭,目光落回筆記本上那個鮮紅的叉,久久未動。然而,
沈星野的逃離并未終結(jié)這場無聲的角力。第二天放學(xué),他剛走出校門沒多遠,
那個清冷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蘇晚晴背著那個帆布包,
站在一棵枝葉稀疏的梧桐樹下,安靜得如同樹影的一部分。她沒有靠近,只是隔著一段距離,
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沈星野腳步一滯,兜帽壓得更低,試圖無視她,
加快腳步拐進旁邊的小巷。第三天,第四天……蘇晚晴像設(shè)定好程序的影子,
固執(zhí)地出現(xiàn)在他放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有時在街角,有時在公交站牌旁。她從不說話,
只是用那種平靜到近乎穿透人心的目光看著他,像一個無聲的審判者,
又像一個固執(zhí)的守候者。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無聲的壓力。
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視線交匯,都像一根細針,刺在沈星野高度敏感的神經(jīng)上。
他感到一種無處遁形的焦躁和被逼迫的窒息感。他開始刻意繞遠路,
放學(xué)鈴聲一響就第一個沖出教室,試圖甩掉這個陰魂不散的影子。這天傍晚,
他故意在教室磨蹭了很久,直到校園里幾乎沒人了才離開。
他選了一條最偏僻、幾乎廢棄的后巷,昏暗的路燈勉強照亮坑洼的路面。
就在他以為終于甩掉了那個影子,暗自松了口氣時,
巷子深處傳來一陣混亂的推搡和壓抑的哭喊。
幾個穿著流里流氣、明顯是社會青年的身影圍著一個穿著晨曦校服的瘦弱男生。
為首的一個黃毛正粗暴地搶奪著男生懷里緊抱的書包?!皨尩?,保護費拖幾天了?
當(dāng)老子說話放屁呢?”黃毛惡狠狠地罵著,用力一拽,書包帶子被扯斷,
里面的書本和文具嘩啦啦散落一地?!拔摇艺娴臎]錢了……”男生帶著哭腔,
絕望地徒勞地想去撿地上的書?!皼]錢?”黃毛獰笑著抬腳就要踩向散落的課本,
“那就拿你的書抵債!”就在那只腳即將落下之際——“住手?!币粋€清冽、平靜,
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女聲在巷口響起。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躲在暗處陰影里的沈星野。
蘇晚晴站在那里,背著她的帆布包,身形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纖細。
她臉上沒有任何懼色,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鋒,直直刺向那幾個混混。她甚至向前走了一步,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開:“欺負弱者,很有成就感?”黃毛看清只是個清瘦的女學(xué)生,
愣了一下,隨即爆發(fā)出夸張的嘲笑:“喲呵?哪兒來的小妞?想英雄救美???
還是想陪哥哥們玩玩?”污言穢語和猥瑣的笑聲在巷子里回蕩。蘇晚晴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冷靜地掃視著對方的人數(shù)和站位,身體微微下沉,
擺出了一個極其標準的、仿佛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防御性格斗起手式。她的眼神銳利如鷹,
瞬間鎖定了黃毛作為首要目標。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黃毛的笑聲卡在了喉嚨里。
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對勁,這女孩的氣勢太沉著了。“媽的,裝神弄鬼!”黃毛惱羞成怒,
揮拳就朝蘇晚晴臉上砸去!躲在暗處的沈星野,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蘇晚晴冷靜地側(cè)身、格擋,動作干脆利落得不像個學(xué)生!黃毛一拳落空,
身體失去平衡。蘇晚晴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一個精準的掃腿狠狠擊中黃毛的腳踝!“??!
”黃毛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另外兩個混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怪叫著撲上來。
蘇晚晴以一敵二,動作迅捷,閃避、格擋、還擊,每一次都精準地擊打在對方發(fā)力的薄弱點。
她的打法完全沒有花哨,只有高效、冷靜和一種近乎冷酷的狠厲。狹窄的巷子里,
她纖細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在混亂的拳腳中游走,每一次出手都帶著破空之聲。
沈星野看得目瞪口呆。他從未想過,那個在戰(zhàn)術(shù)圖上畫叉、用平靜目光逼視他的女生,
竟然藏著如此凌厲的身手!那絕非花架子,而是真正經(jīng)歷過實戰(zhàn)錘煉的搏擊術(shù)!
就在蘇晚晴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第二個混混狠狠摜在地上的同時,
第三個混混從她視覺死角摸出一把彈簧小刀,猙獰地朝她后腰捅去!“小心!
”一聲嘶啞的、帶著破音的驚呼不受控制地從沈星野喉嚨里沖出!
這聲呼喊讓蘇晚晴的動作快了零點一秒!她幾乎是憑借戰(zhàn)斗本能,
腰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擰轉(zhuǎn),刀鋒擦著她的校服劃過,帶出一道細微的裂口。
就是這零點一秒的干擾!蘇晚晴眼中寒光一閃,閃電般出手,精準地扣住那混混持刀的手腕,
用力一擰!“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叫響起。
彈簧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三個混混躺在地上呻吟哀嚎,
再無人敢上前。那個被搶的男生嚇得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蘇晚晴微微喘著氣,
校服外套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她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她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像看著幾堆垃圾。然后,她彎腰,撿起自己的帆布包,
拍掉上面沾的灰塵。她沒有去看那個被她救下的男生,也沒有理會地上的混混。她的目光,
穿透巷子里昏暗的光線,精準地落在了沈星野藏身的角落陰影里。她的眼神依舊平靜,
但沈星野卻在那平靜之下,看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因劇烈運動而尚未平息的銳氣,
還有一絲……了然?她早就知道他在那里?沈星野感覺自己像是被那道目光釘在了原地。
剛才那聲失控的警告,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臉上。
他引以為傲的、隔絕一切的沉默堡壘,在那一刻被自己親手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看到她校服上那道被刀鋒劃開的裂口,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
一種陌生的、灼熱的情緒猛地沖上頭頂。他猛地從陰影里沖了出來,
動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他沖到那個剛剛爬起來的黃毛面前,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
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兜帽滑落,露出沈星野蒼白卻因激烈情緒而扭曲的臉,
那雙平日里空洞或陰郁的眼睛,此刻燃燒著駭人的怒火,像瀕臨爆發(fā)的火山!
“你……”沈星野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
“敢用刀?!”他高高揚起了拳頭,
裹挾著積壓了三年的屈辱、憤怒和此刻被徹底點燃的、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狂暴,
狠狠砸了下去!拳頭帶起的風(fēng)聲,尖銳地撕裂了小巷死寂的空氣。
4 創(chuàng)可貼下的真相沈星野裹挾著狂暴怒意的拳頭,帶著破空之聲,
眼看就要砸在黃毛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一只纖細卻異常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
在半空中穩(wěn)穩(wěn)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拳頭懸停在距離黃毛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
沈星野全身的力量仿佛被這只手瞬間凍結(jié)。他愕然轉(zhuǎn)頭,對上了蘇晚晴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的瞳孔很黑,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此刻清晰地映著他失控的、近乎猙獰的面孔。“夠了。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穿透了沈星野耳中憤怒的嗡鳴,
“打這種人,臟手。”沈星野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不定。手腕處傳來的力道清晰無比,
提醒著他剛才的失控有多么徹底。他看著蘇晚晴眼中那個陌生的、狂暴的自己,
一股強烈的羞恥感猛地涌了上來,瞬間澆滅了沸騰的怒火,
只剩下冰冷的余燼和無處遁形的狼狽。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像是被燙到一樣,
踉蹌著后退一步。蘇晚晴沒再看他,松開手,轉(zhuǎn)向地上那幾個嚇得魂飛魄散的混混,
聲音冷得像冰:“滾。”那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互相攙扶著,
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子深處,連那把掉在地上的彈簧刀都忘了撿。巷子里只剩下他們?nèi)恕?/p>
被救的男生這才敢從墻角爬起來,
抖著聲音:“謝…謝謝學(xué)姐……”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書本,
又畏懼地看了看沈星野和蘇晚晴,終究沒敢去撿,低著頭飛快地跑了?;璋档穆窡艄饩€下,
只剩下沈星野和蘇晚晴??諝饫飶浡覊m、血腥味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張力。
沈星野低著頭,兜帽重新拉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剛才差點揮出拳頭的右手,那只手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為了幾個混混失控?為了……她?這個認知讓他胃里一陣翻攪。他猛地轉(zhuǎn)身,
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他徹底暴露了軟弱的現(xiàn)場?!澳愕氖帧!碧K晚晴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不是命令,而是一個平淡的陳述句。沈星野腳步頓住,
這才感覺到右手手背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低頭一看,
一道不算深但正在滲血的劃痕橫在指關(guān)節(jié)上,大概是剛才揪住黃毛衣領(lǐng)時,
被對方衣服上的金屬拉鏈或者什么硬物劃傷的。他下意識地想把手藏進袖子里?!案襾?。
”蘇晚晴的聲音不容置疑。她彎腰撿起自己的帆布包,
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把閃著寒光的彈簧刀,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最終沒去碰它。
她徑自朝巷子外走去,沒有回頭,篤定沈星野會跟上。沈星野僵在原地,
手指上的刺痛和心底翻騰的羞恥感拉扯著他。最終,他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邁開了沉重的腳步,遠遠地跟在了那個清冷而固執(zhí)的身影后面。她沒有帶他去醫(yī)院,
也沒有回學(xué)校醫(yī)務(wù)室,而是拐進了街角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
明亮的燈光和空調(diào)的涼風(fēng)讓沈星野下意識地瞇了瞇眼,有些不適應(yīng)。
蘇晚晴走到收銀臺旁邊的簡易醫(yī)藥貨架,
動作熟練地拿了一小瓶碘伏、一包獨立包裝的無菌棉簽、一盒創(chuàng)可貼,
還有一瓶礦泉水和一包濕紙巾。結(jié)賬時,她指了指便利店角落供顧客休息的簡易塑料桌椅。
沈星野像個木偶一樣,沉默地走過去坐下。蘇晚晴在他對面坐下,擰開礦泉水瓶蓋,
倒出一點水在濕紙巾上,然后撕開碘伏瓶蓋和棉簽包裝?!笆帧!彼院喴赓W。
沈星野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僵硬地、緩慢地,將那只帶著劃傷的右手伸了過去,
放在兩人之間小小的塑料桌面上。他依舊低著頭,不敢看她。
微涼的濕紙巾輕輕擦拭過他手背的血跡和灰塵,動作算不上溫柔,但很仔細。接著,
蘸著棕色碘伏的棉簽落在傷口上,帶來一陣短暫的刺痛和冰涼。
沈星野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整個過程中,蘇晚晴異常專注,長長的睫毛垂著,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處理傷口的動作和她畫戰(zhàn)術(shù)圖一樣,精準、高效,
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諝饫飶浡夥赜械南舅畾馕??!盀槭裁??
”沈星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嘶啞干澀,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他依舊低著頭,
目光死死盯著自己那只被仔細處理傷口的手,“為什么纏著我?
” 他指的是這些天她固執(zhí)的跟隨,也是指剛才在巷子里她攔下他揮出的拳頭,
更是此刻她沉默的處理傷口。蘇晚晴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用鑷子夾起一塊創(chuàng)可貼,
穩(wěn)穩(wěn)地覆蓋在傷口上,壓平邊緣。“因為,”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贏’的渴望?!?她抬起頭,
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無阻礙地穿透沈星野兜帽的陰影,
落在他驟然抬起的、寫滿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臉上?!澳欠N渴望,燒得比你的恐懼更旺。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它在喊救命,只是你自己聽不見。” 說完,
她收拾好用過的棉簽和包裝,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拿起那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擰緊瓶蓋,
塞進帆布包?!皞幚砗昧?。明天放學(xué),‘破曉’,老位置?!彼酒鹕恚?/p>
語氣平淡得像在布置一項作業(yè),“訓(xùn)練賽。對手是隔壁三中校隊。他們的中單,叫周子軒。
” 提到這個名字時,她的語調(diào)沒有任何變化,但沈星野卻敏銳地捕捉到,
她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冰冷的漣漪。沒等沈星野有任何反應(yīng),蘇晚晴已經(jīng)背起包,
轉(zhuǎn)身走向便利店門口。玻璃門開合,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沉沉的夜色里。
便利店的燈光慘白地照在沈星野身上。他低頭,看著手背上那個嶄新的、方方正正的創(chuàng)可貼。
碘伏的涼意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而蘇晚晴最后那句話,卻像滾燙的烙鐵,
狠狠印在了他冰冷的心口。——“贏”的渴望…在喊救命?他猛地攥緊了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拳頭,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個名字,周子軒…像一根淬毒的針,刺破了他刻意封存的記憶。
三年前那場噩夢般的決賽,那個在公屏瘋狂帶節(jié)奏、將網(wǎng)絡(luò)暴力引向他,
最后用他賬號按下投降鍵的人……蘇晚晴怎么會認識周子軒?她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便利店的冷氣似乎更足了,沈星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起。
他手背上那個小小的創(chuàng)可貼,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問號。
5 噪音中的反擊“破曉”網(wǎng)吧那個熟悉的包廂,
空氣里彌漫著舊電腦主機散發(fā)的焦糊味和一種無形的、繃緊的弦即將斷裂的張力。
沈星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著耳機,手指懸在鼠標鍵盤上方,指尖冰涼,
帶著細微的、難以抑制的顫抖。屏幕上,游戲載入界面閃爍著,
即將進入與三中校隊的訓(xùn)練賽。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坐在對面的蘇晚晴。
她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調(diào)試著設(shè)備,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
仿佛昨晚便利店那場對話從未發(fā)生。但沈星野無法忽視她。
那個名字——周子軒——像毒蛇一樣盤踞在他腦海里,每一次心跳都帶來冰冷的刺痛。
他幾乎能想象出此刻在網(wǎng)絡(luò)的另一端,那個傲慢自負的面孔上會帶著怎樣輕蔑和惡意的笑容。
林濤坐在沈星野旁邊,擔(dān)任打野位。他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沈星野蒼白的側(cè)臉和緊抿的唇,
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另外兩個電競社的隊友則顯得有些緊張和興奮,
小聲討論著戰(zhàn)術(shù)?!斑M!”蘇晚晴清冷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像一道指令。比賽開始。
初期平穩(wěn)發(fā)育。沈星野操控著他的ADC(遠程物理輸出核心),竭力集中精神補刀,
試圖屏蔽掉心底翻涌的雜念。蘇晚晴的輔助操作精準而富有壓迫感,
每一個技能釋放的時機都卡得極準,走位靈動,像在刀尖上跳舞,
將保護與進攻的節(jié)奏掌控得滴水不漏。在她的強勢帶動下,下路很快取得了微弱的補刀壓制。
然而,平靜并未持續(xù)多久。游戲進行到關(guān)鍵的資源爭奪點——第一條峽谷先鋒刷新。
雙方在小龍河道附近集結(jié),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就在林濤的打野英雄準備進場搶奪先鋒的瞬間!
耳機里猛地炸開一陣極其刺耳、扭曲變調(diào)的尖銳噪音!像是無數(shù)指甲刮過黑板,
又像是老式收音機失控的電流嘯叫!聲音巨大,瞬間淹沒了游戲音效和隊友的語音!“操!
什么鬼聲音?!”“我耳機炸了!”“誰麥炸了?!”耳機里傳來隊友驚慌的叫罵。
沈星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這聲音…這聲音他死也不會忘記!三年前那場決賽,
就在他最關(guān)鍵的一次團戰(zhàn)操作前,他的耳機里也曾爆發(fā)出過一模一樣的、毀滅性的噪音!
尖銳的聲波像無數(shù)鋼針狠狠扎進他的耳膜,刺入大腦!眼前的世界瞬間扭曲,
屏幕上的畫面仿佛被撕裂,劇烈的眩暈感和惡心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呃……”一聲痛苦的悶哼不受控制地從沈星野喉嚨里擠出。他猛地弓起背,
手指死死摳住桌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失去血色。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額發(fā)和后背。視野里,
游戲畫面開始晃動、模糊,那個鮮紅的投降按鈕,如同滴血的惡魔之眼,
在他視野邊緣瘋狂閃爍、放大!“星野?!你怎么了?!
”林濤焦急的聲音透過那刺耳的噪音傳來,顯得模糊而遙遠。“下路!下路看AD位置!
他們要開!”蘇晚晴急促冷靜的聲音也同時響起,試圖穩(wěn)定局勢。但沈星野聽不真切了。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扼住了他的呼吸。
PTSD發(fā)作的熟悉感將他徹底吞噬。手指僵硬冰冷,完全不聽使喚。他操控的ADC英雄,
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茫然地停頓了一秒!就在這一秒!
敵方中單——那個ID為“ShadowKing”的角色,
如同鬼魅般從側(cè)翼陰影中精準切入!一套爆發(fā)技能帶著刺目的光效,
毫無阻礙地傾瀉在沈星野停滯的英雄身上!屏幕瞬間灰白!“First Blood!
(第一滴血?。北涞南到y(tǒng)提示音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耳機里那刺耳的噪音詭異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電流的沙沙聲。
【所有人】ShadowKing(詭術(shù)妖姬):?這就送了?投降哥名不虛傳??!
/笑臉【所有人】ShadowKing(詭術(shù)妖姬):壓力這么大?要不要幫你點點?
/投降表情公屏上,周子軒打出的文字,像淬毒的匕首,
精準地捅進了沈星野心臟最脆弱的地方。那熟悉的嘲諷語氣,和當(dāng)年如出一轍!“操!
周子軒這個賤人!”林濤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沈星野僵在椅子上,兜帽下的臉慘白如紙,
冷汗順著鬢角滑落。他死死盯著自己灰白的屏幕,
還有左下角公屏上那刺眼的文字和投降表情。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胃里翻江倒海。
逃跑!立刻關(guān)掉游戲!離開這里!這個念頭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鼠標指針顫抖著,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滑向屏幕角落那個鮮紅的方形按鈕。就在這時,
耳機里傳來蘇晚晴的聲音。沒有一絲慌亂,沒有憤怒,平靜得像冰封的湖面下洶涌的暗流。
“沈星野?!彼逦亟谐鏊拿郑恳粋€字都帶著穿透混亂的力量,“看著我。
”沈星野幾乎是本能地、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球,看向?qū)γ妗LK晚晴沒有看他灰白的屏幕,
也沒有看公屏的嘲諷。她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自己的屏幕上,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操控著她的輔助英雄在失去ADC的絕境下,冷靜地走位,躲避著致命的技能,
同時利用地形和技能機制,極限地干擾著敵方打先鋒的節(jié)奏!她的操作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
每一個微小的移動都帶著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絕!“一血而已。
”她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燃燒的、不容置疑的信念,“他拿走的,
我會讓他十倍吐出來?!彼哪抗饨K于從屏幕上抬起,隔著兩臺電腦的屏幕,
隔著彌漫的絕望和混亂,精準地、死死地釘在沈星野那雙因恐懼而失焦的瞳孔上?!艾F(xiàn)在,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出鞘的利劍,狠狠劈開沈星野眼前的灰暗,“給我站起來!
鼠標握緊!你的戰(zhàn)場,還沒結(jié)束!”她的眼神,她的聲音,
她屏幕上那個在絕境中孤身起舞、仿佛燃燒著不屈火焰的英雄影像,像一道狂暴的電流,
狠狠貫穿了沈星野被恐懼凍結(jié)的神經(jīng)!“站起來!鼠標握緊!” 蘇晚晴的聲音如同驚雷,
炸響在沈星野被恐懼冰封的腦海深處。他渾身劇震,像是從溺水的噩夢中被強行拽出水面,
肺部本能地吸入一口帶著網(wǎng)吧渾濁氣味的空氣,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視線里,
幕上那個在敵方四人圍剿中極限穿梭、用一次次精準到毫秒的技能釋放拖延時間的輔助英雄,
像一束在狂風(fēng)中倔強燃燒的火焰,狠狠地灼燒著他因恐懼而退縮的靈魂。他猛地低頭,
看向自己那只懸在投降按鈕上方、冰涼僵硬的手。屏幕上,
他灰白倒地的英雄倒計時即將結(jié)束?!鞍 ?/p>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嘶吼從沈星野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和長久積壓的屈辱!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
猛地將那只顫抖的手從投降按鈕上狠狠抽回!五指張開,
然后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重新攥緊了冰冷的鼠標!
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手背上剛剛愈合的傷口瞬間崩裂,
殷紅的血跡透過創(chuàng)可貼邊緣迅速洇開,在深色的鼠標上留下刺目的印記。
他操控的英雄在泉水中復(fù)活!沒有任何猶豫,沈星野直接購買了最極致的攻擊裝備,
操控角色沖出高地!他的眼神從未如此刻般專注、銳利,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
死死鎖定在小地圖上敵方中單周子軒的位置!“林濤!紅Buff!
”沈星野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嘶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像刀鋒刮過冰面。
林濤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驚得一愣,隨即狂喜:“收到!”他立刻放棄正在打的野怪,
毫不猶豫地趕往紅Buff區(qū)域?!捌渌?,”沈星野的指令冰冷而簡短,
每一個字都淬著復(fù)仇的毒火,“中路,賣破綻,拖住他們打野和輔助?!薄懊靼祝?/p>
”另外兩名隊友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下意識地應(yīng)道。蘇晚晴沒有說話。
她默默操控著自己的輔助,如同最忠誠的影子,精準地跟在沈星野激進的ADC身后。
她沒有再指揮,而是將所有的信任和支援,
都化作了每一次及時的護盾、恰到好處的控制和為沈星野掃清障礙的技能釋放。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緊捕捉著戰(zhàn)場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周子軒顯然沒料到沈星野在送出一血后非但沒有崩潰,反而像換了個人一樣瘋狂反撲。
他仗著自己裝備領(lǐng)先,操作著詭術(shù)妖姬在中路河道附近肆意消耗、挑釁。就是現(xiàn)在!
沈星野眼中寒光爆射!他的ADC如同離弦之箭,在蘇晚晴精準加速技能的加持下,
以一個刁鉆到極致的角度,利用河道墻壁的視野陰影,瞬間沖出!“上!
”林濤的打野幾乎同時從側(cè)翼的紅Buff草叢閃現(xiàn)而出!
蘇晚晴的輔助技能如同預(yù)判般精準落下,
一個沉默瞬間打斷了周子軒妖姬意圖位移逃走的技能!“控住了!”林濤大吼。
沈星野的ADC沒有浪費任何零點一秒!所有的憤怒、屈辱、被壓抑了三年的不甘,
在這一刻化作指尖狂暴的操作!鼠標瘋狂點擊,鍵盤被敲擊出密集如雨點般的爆響!
普攻銜接技能,技能取消普攻后搖,走位扭開周子軒臨死前慌亂的反擊!
所有的傷害在電光火石間傾瀉而出!周子軒引以為傲的詭術(shù)妖姬,
連一個分身都沒來得及放出,就在三人完美的、教科書般的圍殺下,血條瞬間蒸發(fā)!
屏幕灰白!“You have slain an enemy!(你擊殺了一名敵人!
)”冰冷的系統(tǒng)女音,此刻聽在沈星野耳中,卻如同天籟!
一股滾燙的、幾乎要沖破胸膛的熱流猛地涌遍全身!
手背上傷口的刺痛被這巨大的、復(fù)仇的快感徹底淹沒!
【所有人】ShadowKing(詭術(shù)妖姬):???
【所有人】ShadowKing(詭術(shù)妖姬):陰我?垃圾!公屏上,
周子軒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和謾罵刷了出來。沈星野的嘴角,
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容,
更像是一頭受傷的狼舔舐著帶血的獠牙。他沒有打字回應(yīng),只是操控著自己的英雄,
冷酷地站在周子軒倒下的尸體旁,按下了一個“贊”的表情。無聲的嘲諷,
比任何文字都更具殺傷力?!跋蠕h?!碧K晚晴冷靜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短暫的復(fù)仇時刻。
她的英雄已經(jīng)率先沖向河道,開始攻擊血量所剩不多的峽谷先鋒。
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圍殺,只是戰(zhàn)術(shù)板上一個早已標注好的步驟。沈星野深吸一口氣,
壓下胸腔里沸騰的殺意和那劫后余生的眩暈感,操控角色跟上。
林濤和另外兩名隊友也迅速集結(jié)。接下來的比賽,節(jié)奏徹底扭轉(zhuǎn)。
雖然周子軒被擊殺一次后變得更加猥瑣和陰險,不斷利用視野和操作進行騷擾,
但沈星野的狀態(tài)仿佛被徹底激活。他的操作依舊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
但在蘇晚晴冷靜到極致的保護和戰(zhàn)術(shù)指揮下,每一次進攻都精準而致命。
他不再回避逆風(fēng)的小規(guī)模團戰(zhàn),而是像一把被蘇晚晴握在手中的利刃,指哪打哪,
將積壓了三年的怨氣和對周子軒的恨意,化作了一次次精準的擊殺!
當(dāng)敵方基地水晶在絢爛的光效中轟然炸裂,
“Victory(勝利)”的標識占據(jù)整個屏幕時,
包廂里爆發(fā)出林濤和另外兩個隊友壓抑不住的歡呼!“贏了!臥槽!真贏了!”“星野牛逼!
晚晴姐指揮神了!”沈星野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摘下耳機,里面隊友的歡呼聲變得遙遠。他低頭,
看著自己依舊微微顫抖、沾著新鮮血跡和汗?jié)n的右手,以及鼠標上那片刺目的暗紅。贏了?
他真的…在逆風(fēng)里,在周子軒的挑釁下…贏了一次?
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強烈眩暈感的疲憊和…一絲微弱的、幾乎不敢確認的…暢快感,
席卷了他。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qū)γ?。蘇晚晴也摘下了耳機,正在整理設(shè)備。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
顯示出剛才的戰(zhàn)斗也絕不輕松。她的目光落在沈星野那只沾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
她的視線移開,重新看向自己的屏幕。屏幕上,勝利的徽章緩緩旋轉(zhuǎn)。她伸出手指,
沒有點擊退出游戲,而是輕輕地在鍵盤上敲擊著。
Wind(星籟歌姬):/所有人【所有人】SilentWind(星籟歌姬):投降鍵,
是懦夫的捷徑。勝利,是勇者的勛章。ShadowKing,你的勛章呢?公屏上,
蘇晚晴打出的文字,像一記響亮的耳光,隔著網(wǎng)絡(luò),狠狠抽在對面周子軒的臉上。
沈星野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看著蘇晚晴平靜無波的側(cè)臉,
看著她打出那句鋒芒畢露的嘲諷,看著她屏幕上旋轉(zhuǎn)的勝利徽章……一股極其復(fù)雜的暖流,
混著尚未平息的悸動和后怕,悄然涌過冰冷的心湖。他默默地從口袋里摸出一片新的創(chuàng)可貼,
撕開包裝,覆蓋在手背崩裂的傷口上。動作有些笨拙。
6 盤里的秘密訓(xùn)練賽的勝利像一支強效但短暫的興奮劑。回學(xué)校的路上,
林濤和另外兩個隊友依舊沉浸在擊敗強敵的亢奮中,嘰嘰喳喳地復(fù)盤著精彩操作,
言語間滿是對沈星野和蘇晚晴的敬佩。沈星野卻沉默地走在最后,兜帽重新拉起,
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手背上新貼的創(chuàng)可貼下,傷口隱隱作痛,
提醒著他剛才那場勝利背后的驚險與失控。蘇晚晴最后在公屏上的那句嘲諷,像燒紅的烙鐵,
在他腦海里反復(fù)灼燒?;氐浇淌遥碜粤?xí)已經(jīng)開始。沈星野坐在角落,攤開書本,
目光卻毫無焦距。蘇晚晴那句“投降鍵是懦夫的捷徑”和周子軒氣急敗壞的謾罵交織在一起,
最終又無可避免地回溯到三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決賽夜。冰冷的雨水仿佛再次砸在臉上,
混雜著汗水。震耳欲聾的賽場噓聲和隊友絕望的質(zhì)問聲在耳邊尖銳地回響。屏幕上,
代表著他角色的頭像旁,那個鮮紅刺眼的“投降發(fā)起”標志…不是他點的!他拼命想操作,
想打字解釋,但賬號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遠程操控著,按下了那個毀滅性的按鈕!緊接著,
就是周子軒在公屏帶起的、鋪天蓋地的“投降哥廢物”的節(jié)奏……“啪!
”沈星野猛地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鉛筆不知何時被硬生生折斷了,
尖銳的木刺扎進了掌心。他面無表情地將斷筆扔進桌肚,用沾著墨跡的手緊緊捂住臉。
恥辱、憤怒、被背叛的冰冷,時隔三年,依舊清晰得令人窒息。蘇晚晴…她認識周子軒。
她接近自己,真的只是為了找一個“能贏”的隊友?還是…另有所圖?“喂,星野?
”林濤壓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擔(dān)憂。沈星野放下手,眼神空洞地看向他。
“你…還好吧?”林濤猶豫了一下,從書包里摸索著,
掏出一個小巧的、布滿劃痕的銀色U盤,小心翼翼地推到沈星野面前。“這個…我一直留著。
”沈星野的目光落在那個U盤上,瞳孔驟然收縮!他認得!那是三年前青訓(xùn)營時,
他們隊內(nèi)用來存放訓(xùn)練錄像和戰(zhàn)術(shù)資料的U盤!“里面…有東西?!绷譂穆曇魤旱酶?,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愧疚,“當(dāng)年決賽…比賽結(jié)束后,
后臺的監(jiān)控錄像片段…還有…你賬號異地登錄的記錄截圖?!彼桓铱瓷蛐且暗难劬Γ?/p>
“我…我當(dāng)時太亂了,沒敢拿出來…后來…后來也沒機會了…”沈星野猛地伸手,
一把抓過那個冰冷的U盤!指尖用力到發(fā)白,U盤堅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真相…被掩埋了三年的真相…就在這個小小的金屬塊里?他幾乎是沖出了教室,
無視了講臺上老師驚愕的目光和全班同學(xué)的注視。他一路狂奔,穿過寂靜的走廊,
沖進空無一人的男廁所。反鎖隔間門,背靠著冰冷粗糙的門板,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
連接U盤。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出U盤里唯一的文件夾,命名為“備份”。點開。
第一個文件是后臺監(jiān)控錄像的片段,時間戳赫然是決賽結(jié)束后的混亂時刻。
畫面有些晃動模糊,但能看清人。一個穿著青訓(xùn)營隊服、戴著鴨舌帽刻意壓低帽檐的身影,
鬼鬼祟祟地溜進了空無一人的戰(zhàn)隊休息室。那人目標明確,
直奔角落一臺還亮著的筆記本電腦——正是沈星野賽前用來熱手的那臺!
那人飛快地操作了幾下,隨即迅速離開。雖然帽檐遮擋了大半張臉,
但那個離開時下意識甩手的習(xí)慣性動作,
還有那件隊服背后印著的、獨一無二的ID縮寫——“ZX”!周子軒!
第二個文件是一張截圖。是沈星野那個比賽賬號的后臺登錄記錄。
在決賽進行到最激烈、沈星野耳機爆發(fā)出刺耳噪音的同一時間點,
清晰地顯示著一條來自陌生IP地址的登錄信息!那個IP地址,經(jīng)過簡單的網(wǎng)絡(luò)工具查詢,
定位赫然指向——決賽場館隔壁街的一家黑網(wǎng)吧!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轟然拼湊!
三年前決賽的關(guān)鍵團戰(zhàn)。耳機里突如其來的毀滅性噪音干擾。賬號被遠程操控,
在眾目睽睽下按下投降。周子軒在公屏瘋狂帶節(jié)奏,引導(dǎo)網(wǎng)絡(luò)暴力。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