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費我這番苦心還被責怪，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督軍，你這是在害她呀！”
乾老爺子臉一黑，十分贊同：“霜華說的對，我看這孩子野性未褪，還是教教規(guī)矩再進督軍府吧！”
他拍板，“今天就讓秋棠陪你們進去吃頓團圓飯，看看什么叫禮數(shù)?！?/p>
乾秋棠被推出來，絲毫不怯場。
就算剛剛出了一些小插曲，現(xiàn)在都調(diào)整過來了。
大家閨秀風范十足。
再看看行為粗鄙的招招，這一對比，心都偏了。
“蠻橫霸道又勢利，誰家姑娘這樣？一看就是沒教好?！?/p>
“眼皮子淺唄，以為討好督軍就萬事大吉，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教的?！?/p>
“就算霸著督軍，享受寵愛又怎樣，督軍府有五位少爺，以后依仗誰還不清楚呢?！?/p>
議論聲接踵響起，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換做是剛才，但凡有一點聲音，督軍就拔槍警告了。
他現(xiàn)在沒反應，都以為他聽勸聽進去了。
說得更起勁。
只有站在前面的乾曜跟姨太太們知道，這壓根不是這么一回事。
督軍被鎖喉，都開始翻白眼了！
乾敢當：“……”
為我發(fā)聲，為我發(fā)聲！
“招招，我是阿爸的長子，下面還有四個弟弟。但你是阿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這兩者并不沖突?！?/p>
乾曜聲音溫潤，語氣平緩，帶著安撫。
招招手一松，低頭：“爹，是這樣嗎？”
乾敢當：“對對對！爹有時候不在家，你這五個哥哥會跟爹一樣，對你有求必應，想吃啥吃啥?！?/p>
這丫頭的勁兒太大了，差點老命不保。
招招雙眼放光：“真噠？”
乾曜笑道：“對?！?/p>
“好耶！”
眾人：“？？？”
不是，她聽不出這是在忽悠嗎？
爹還是一個爹呀！
難不成一個叫阿爸一個叫爹就不是了嗎？
有吃萬事足的招招很滿意，沖乾曜張開雙臂：“抱！”
乾曜怔住，對她的親近有些無措。
他自幼身體不好，弟弟們都顧及他的情況，把他當易碎品一樣對待，從未提過這樣的要求。
他權衡了一下，還是上前接過招招。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趴在他懷里一點重量都沒有。
他慶幸自己能抱得住她，又心疼她輕飄飄的重量。
乾曜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平靜的雙眸直視底下的人。
“麻煩各位積點口德，我家小妹才三歲多，哪有這么多彎彎繞繞，不過是直腸子罷了?！?/p>
嚼舌根的人面露尷尬，發(fā)現(xiàn)督軍沒說話，卻在擦拭著槍支，暗含警告。
乾曜脖子突然一痛，有些混沌的腦子，在這一刻變得清明。
他被咬了。
“唔，不好吃。”
小姑娘委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有些哭笑不得：“招招餓壞了吧，大哥帶你進去。”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招招，焉焉地摟著乾曜的脖子入席。
她悶悶道：“死氣一點都不好吃?！?/p>
聲音太小，乾曜沒聽清，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個字。
吃。
他不禁加快腳步，第一次沒等乾敢當發(fā)話，把吃的夾到碗里，慢慢喂給招招。
乾老爺子緊跟其后，臉色難看的要訓斥。
乾敢當身形一擋，似笑非笑：“老頭，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督軍府，我的地盤。你要是不想吃，就跟著你寶貝兒子去福和樓。”
乾老爺子氣得不行：“你，你……”
“爺爺別氣，阿爸就是嘴硬，督軍府到福和樓這么遠，阿爸是怕您受累呢?！?/p>
她拉了拉乾老爺子的袖子，笑得天真：“而且爺爺，我終于進督軍府啦，我好高興呀，阿爸之前都不讓我進來的?！?/p>
乾老爺子看著只是給了一點甜頭，就高興得找不著北的乾秋棠，又心疼又氣憤，
當下把火撒到乾敢當身上。
“你看看秋棠！你對得起她嗎，這幾年你對她不聞不問，她都始終記掛著你。但你呢，故意帶回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都不肯認秋棠！”
“我真搞不懂老天怎么這么不開眼，讓秋棠投胎做了你女兒！”
乾敢當眉眼一壓，沒理他，而是盯著一臉落寞的乾秋棠，嘴角扯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誰來歷不明，誰是野孩子，你我心知肚明，我也警告過你，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他們樂意養(yǎng)著你是他們的事，再叫我阿爸……呵?！?/p>
一聲冷呵，足以嚇得乾秋棠躲在乾老爺子身后。
外人看來，她在瑟瑟發(fā)抖，實則，她氣得發(fā)顫。
該死，他為什么沒死在戰(zhàn)場上。
每次對上他，都有一種無處遁形的畏懼。
仿佛什么計謀，都被他看穿了。
不急，不急的。
乾曜就是今天病倒，沒熬過明天就死了。
只要死了一個，就會按照原本的軌道進行下去。
至于乾敢當？
一個氣數(shù)將盡的炮灰，不足為懼！
“爹，我喜歡大哥，可惜，他就要死了?！?/p>
招招嚎了一嗓子，剛剛熱鬧的宴廳，瞬間噤若寒蟬。
賓客紛紛震驚地看向口不擇言的小孩。
這直腸子也太過于直了點吧！
誰不知道乾曜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曾經(jīng)有位道士云游就斷言過他活不過本命年。
等等，好像就是今年了！
招招捧著乾曜的臉，看得認真。
“人，你真好，可是死氣太難吃了，我要吃不下了?！?/p>
他身上正源源不斷地冒著死氣，一茬接著一茬，她吃都吃不完。
乾曜沒有因為她的話生氣，還給她揉肚子：“吃撐了？那就不吃了。”
乾二嬸擠過來坐下，又開始作妖了，壓著嗓子道。
“乾曜，你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就不要亂跑。你阿爸九死一生回來，還沒跨火盤，就要被你這身病氣給沖了?！?/p>
看他臉色一變，她直覺痛快。
做爹的厲害又怎么樣，沒一個兒子頂用！
“你也別怪二嬸說話難聽，二嬸也是心疼你啊，在娘胎就被你弟弟吸走了營養(yǎng)，想?yún)④娨矃⒉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弟弟占了你長子本該在的位置。”
“瞧瞧這待遇，隨隨便便一個丫頭都能咒你死，我看你阿爸也是不幫你的，畢竟你也沒什么大出息，死了還有你幾個弟弟……哎喲……”
招招一個飛身撲過去，沖她呲了呲牙：“大哥我罩著的，你再罵一句?！?/p>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小年紀口無遮攔的咒人死就算了，我好心好意的提醒都不行，這哪是女兒啊，請的是祖宗吧?！?/p>
乾二嬸倒在地上叫冤，不明所以的都以為她在為乾曜打抱不平，紛紛對著招招指指點點，指責她不該這么說。
“二嬸你……”
咚——
乾曜剛起來，就毫無征兆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