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濃稠如墨,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淵邊緣。身后,
骨骼摩擦的窸窣聲和低沉的嘶吼如同附骨之蛆,緊追不舍。陳燭背著昏迷的朱福貴,
每一步都沉重如山,后背的傷口和強行引爆“毀滅屁柱”帶來的臟腑劇痛,
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nèi)攪動。云芷緊貼在他身側(cè),俏臉慘白,
后背包扎的布條已被滲出的鮮血染紅,她一手攙扶著陳燭,一手緊握著幾枚僅剩的金針,
警惕地掃視著霧氣涌動的后方。亥豬符文的牽引感在陳燭心頭如同微弱的燭火,
固執(zhí)地指向霧氣深處某個方向。那絲寄生的邪魔意志雖被暫時壓制,卻如同盤踞骨髓的毒蛇,
每一次心跳都帶來冰冷的悸動。朱福貴的氣息更是微弱而紊亂,
殘留的邪魔穢氣如同附骨之疽,仍在緩慢地侵蝕他的生機。
就在兩人體力即將耗盡、絕望如同濃霧般包裹而來時,前方的景象陡然一變!
濃稠的灰霧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隔、稀釋,視野豁然開朗!一片狹長、幽深的山谷,
如同被遺忘的世外凈土,靜靜地躺在兩座陡峭的黑色巖山之間。谷中并非死寂的荒蕪,
反而點綴著稀稀疏疏的、形態(tài)奇特的低矮樹木,樹葉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灰綠色,
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一條清澈見底、潺潺流淌的小溪,如同銀色的絲帶,蜿蜒穿過谷地,
帶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水汽和生機。最令人驚異的是,溪流的兩岸,依著山勢,
竟然錯落分布著幾十座低矮簡陋的石屋!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一種灰白色的茅草,
墻壁由粗糙的黑色巖石壘砌而成,透著一股原始而堅韌的氣息。有村落!
在這萬骨窟邊緣的死亡絕地,竟然有人居住!陳燭和云芷對視一眼,
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喜!絕處逢生!“有人!陳燭!我們有救了!
” 云芷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激動。陳燭強壓下翻涌的氣血,點了點頭,
眼神中卻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能在這種地方生存下來的,絕非普通村落。他背著朱福貴,
在云芷的攙扶下,朝著最近的一座石屋踉蹌走去。村落異常安靜,石屋的門大多緊閉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草藥、煙火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息。
幾個在溪邊打水的村民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些村民大多面黃肌瘦,衣衫破舊,
臉上刻著長期營養(yǎng)不良和憂慮的痕跡。他們的眼神,并非麻木,
卻充滿了深深的戒備、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隱忍??吹疥悹T三人,
尤其是陳燭身上殘留的魔氣傷痕和昏迷的朱福貴,他們并未立刻上前,
而是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后退幾步,聚在一起,警惕地打量著。“外鄉(xiāng)人?
” 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佝僂著背的老者,在幾個青壯的簇擁下,拄著拐杖,
小心翼翼地靠近,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審視,“你們…從哪來?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老人家!” 云芷強撐著上前一步,臉上擠出最友善、最無害的笑容,聲音帶著懇切,
“我們是誤入此地的旅人,遭遇了邪魔,同伴重傷昏迷!求求您,行行好,給我們一點水,
一點落腳的地方,救救我朋友!” 她指了指陳燭背上的朱福貴。
老者看著朱福貴那明顯被邪氣侵蝕、昏迷不醒的樣子,眉頭緊緊皺起,
臉上露出深深的忌憚和一絲…恐懼?他回頭和幾個青壯低聲商議了幾句,那幾人也紛紛搖頭,
面露難色?!靶澳е畾狻苈闊?老者最終嘆了口氣,聲音沙啞,
“我們這里…也不太平。村長有規(guī)矩,不能隨便收留外人,尤其是…帶著邪氣的外人。
”“求求您!” 云芷眼中含淚,姿態(tài)放得更低,“我們絕不會惹麻煩!
只求一點水和暫時的歇腳,救醒同伴我們就走!
” 她敏銳地捕捉到老者提到“邪魔之氣”時的恐懼和“村長規(guī)矩”時的無奈。
老者看著云芷凄楚哀求的樣子,
又看看陳燭那強撐著、卻依舊散發(fā)著沉穩(wěn)(盡管虛弱)氣息的樣子,猶豫了許久,
最終仿佛下定了決心,低聲道:“水…可以去村西頭的‘凈泉’自己取…那里沒人看守。
至于歇腳…你們…去溪邊那片廢棄的石屋吧,離村子遠點,
別讓人看見…” 他指了指下游一處靠近山谷巖壁、明顯破敗無人居住的石屋群?!爸x謝!
謝謝老人家!” 云芷感激涕零。陳燭也微微頷首致謝。兩人不敢耽擱,
立刻朝著老者指引的村西頭方向走去。村西頭,一處被幾塊巨大黑石圍攏的洼地中央,
一眼泉眼正汩汩地向外涌出清澈的泉水。泉水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
散發(fā)著一種極其微弱、卻讓陳燭體內(nèi)亥豬符文和殘留邪魔意志都產(chǎn)生奇異感應(yīng)的清涼氣息!
這就是凈泉!陳燭放下朱福貴,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泉水,先是自己喝了幾大口。
清冽甘甜的泉水入喉,一股奇異的、帶著微弱凈化力量的清涼感瞬間席卷全身!
后背傷口的火辣痛楚明顯減輕了幾分!更讓他心頭劇震的是,
體內(nèi)那絲盤踞的、蠢蠢欲動的邪魔意志,在接觸到這泉水的清涼氣息時,竟如同被冰水澆透,
瞬間變得極其安靜、蟄伏下去!雖然并未根除,但那種被時刻侵蝕的躁動感大大減輕!
“有效!” 陳燭眼中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他立刻招呼云芷:“快!給胖子喝!清洗傷口!
”云芷也感受到了泉水的神奇,連忙捧水給昏迷的朱福貴灌下,又撕開他破爛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