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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我和周子豪一起回了家。
推開老房子的門,霉味混著泡面湯的餿味撲面而來。
爸爸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臉上堆著久違的慈愛:"回來啦?爸給你們燉了排骨!"
餐桌上擺著久違的三菜一湯。
看到墻角堆著的外賣盒——這桌菜怕是專門為我準備的表演道具。
晚飯前,爸爸搓著手,眼眶發(fā)紅:“爸以前只做一份滿分餐,是家里實在困難。"
說罷他哽咽著拉開冰箱,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四盒鮮雞蛋,"現(xiàn)在爸想通了,你們姐弟都是爸的心頭肉。"
說著,他端出兩個精心擺盤的餐盤——每份都配著金黃的煎蛋和油亮的烤腸,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快趁熱吃。"爸爸把餐盤推到我面前,
那天晚飯,弟弟在我面前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他那份"滿分餐",還夸張地舔了舔盤子。
我低著頭小口扒飯,趁他們不注意時把食物吐掉一部分藏進袖子里的紙巾上。
憑著上一世的記憶,只要我每一餐不完整的吃光,他就無法綁定我。
爸爸滿意地摸著弟弟的頭,父子倆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爸爸當(dāng)然不傻。
他比誰都清楚,就算我用左手歪歪扭扭地答卷,分數(shù)也能甩周子豪幾條街。
這些年他冷眼旁觀,早就把我的價值算得明明白白。
我的成績能兌換的財富值,是周子豪那點可憐分數(shù)的三倍不止。
所以即便我打著石膏,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像在看一臺人形提款機。
高考前幾天,周子豪徹底放飛自我,整天瘋玩。
甚至喊了幾個社會上的朋友來老房子開派對。
酒過三巡,我聽見他醉醺醺的跟朋友炫耀:”等我姐高考完,我們家就發(fā)達了!“
一個黃毛勾肩搭背的攬著他問:”你姐不是不吃那個滿分餐嗎?你怎么說動她的?“
周子豪聞言拍著桌子站起來:”我姐我還不了解?我在她面前假吃,她就放松警惕了!再說了,我是周家獨苗!我姐當(dāng)然得聽我的!“
他的狐朋狗友們聞言,爆發(fā)出一陣哄笑,紛紛拍手叫好。
我的心里一陣陣發(fā)冷。
小時候他晚上發(fā)燒,爸爸喝的爛醉,是我背著他跑了三條街去醫(yī)院,他想要新球鞋,我省下半年的早餐錢買給他當(dāng)生日禮物,他考試不及格,我熬夜給他整理筆記輔導(dǎo)他學(xué)習(xí)。
而現(xiàn)在,這個我一手帶大的弟弟,正為能算計到我而沾沾自喜。
幸好。
幸好老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讓我看清最親的家人是怎樣的自私自利。
走出最后一科考場時,爸爸眼含關(guān)切地湊上來:“盼兒,考的怎么樣?沒有因為傷影響到發(fā)揮吧?”
考試前我拆了石膏,騙他說打了封閉針,讓他對這次考試充滿期待。
“超常發(fā)揮!”我沖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放寬心的拍拍我的頭,“我姑娘打小就聰明!再差也比子豪強!”
從那天起,他們在我面前徹底卸下偽裝。
我的臥室被改回雜物間,每天吃著他們剩下的冷飯,連喝口水都要被弟弟陰陽怪氣地說"浪費資源"。
這幾天他們爺倆像是篤定置換系統(tǒng)已經(jīng)置換成功了,花錢也大手大腳了起來。
高考結(jié)束的第二天,爸爸就帶著我們?nèi)チ耸兄行淖钯F的海鮮酒樓。
我坐在角落,看著他們點了一桌子的帝王蟹和波龍。
爸爸舉著茅臺,紅光滿面地跟牌友吹噓:"等過幾天成績出來,哥幾個想吃什么隨便點!"
周子豪更夸張。
他當(dāng)天就刷爆了信用卡,訂了輛進口機車,又連夜在朋友圈曬出電子機票——"七月東京,有偶遇的嗎?"配圖是某天價演唱會的內(nèi)場票。
"姐,"他醉醺醺地晃到我面前,手機屏幕幾乎懟到我臉上,"看!這可是你弟弟憑本事掙來的!"
我掃了眼他剛開通的五個網(wǎng)貸APP,輕聲提醒:"利息很高呢。"
"怕什么!"他滿不在乎地揮手,"等你的成績......"突然意識到說漏嘴,他急忙改口,"等爸的投資到賬,這點錢算什么!"
看著他和爸爸眼中掩不住的貪婪,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現(xiàn)在,就讓他們再得意幾天吧。
等成績出來那天,這些賬單會像雪崩一樣,把他們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