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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寂靜之屋--夜幕 凌亂風雨中 35384 字 2025-07-04 02: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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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樁連環(huán)命案的背后,是一張被重構(gòu)的密室地圖。七具尸體、七頁紙、七句未說出口的沉默。

他不是要報仇——他只是想問:「你有沒有聽過我說話?」午夜,

城市的聲音仿佛被一只無形手掌捂住了口鼻。霓虹燈在遠處閃著最后幾次掙扎的光,

隨后一并熄滅。凌晨零點整,東環(huán)老城區(qū)傳來三聲沉悶的鐘響,

每一聲都像是深埋地下的金屬巨人用拳頭敲打著棺蓋。李寒舟把最后一口煙踩在地上。

他站在福源小筑的門前,一棟五層高的老式自建樓,外墻斑駁脫落,

鐵銹從水管和陽臺縫隙里像血一樣蔓延。頂樓的燈亮著,警戒線外的幾位鄰居把頭探出門縫,

看熱鬧,又像在等答案?!赋鍪碌氖琼敇牵俊估詈蹎?。「五層,501?!?/p>

值夜的協(xié)警點點頭,表情發(fā)白,「鎖是反鎖的,打不開門。報案的是隔壁的女租戶,

說聞到血腥味。」「她看見誰了?」「她是個啞巴,只會打手勢。剛才寫了張紙條交給我們。

」協(xié)警遞過來一張皺皺的便簽紙,上面寫著:「你連個男人都不算?!棺煮w歪斜有力,

一看就是寫得很急。李寒舟皺了皺眉,把紙條揣進口袋,抬頭望向頂樓。

樓道里的聲控燈忽明忽暗,501 的門口站著一男一女,穿著制服,戴著一次性手套,

正試圖用鎖芯勾探的方式打開門?!缸岄_?!估詈蹏@了口氣。他一腳踹在門縫最薄的地方,

木門裂響一聲,半扇門框脫落。屋內(nèi)瞬間涌出一股甜膩的氣味,帶著鐵銹和腐肉混合的腥味。

他按住鼻子走進去。屋里一片寂靜。電視早已熄滅,但電源燈還在閃,窗簾半掩,

遮住了大半個屋子。李寒舟打開手電,燈光掃過地板,瞬間停住。客廳的地毯中央,

兩具尸體交疊在一起。血液已經(jīng)干涸成暗褐色,大片浸透了毛毯,其中一具尸體明顯較瘦小,

雙臂環(huán)抱頭部,像是在做最后的防御姿態(tài)。另一具高大的尸體躺在她身上,脖頸被利器割開,

頭顱幾乎與軀體分離。他低頭看了一眼尸體邊角,那里有一條散落的絲巾,

上面印著童話般的圖案:小王子、狐貍、還有一朵玫瑰。在這沉默的屋子里,

它顯得格外諷刺?!甘w狀態(tài)已經(jīng)僵硬,死亡時間超過十小時?!箙f(xié)助的法醫(yī)說道,

「屋內(nèi)沒有打斗痕跡,廚房的刀具沒有少,現(xiàn)場找不到作案工具。」「反鎖門窗,無人進出。

」李寒舟低聲重復著,像是在記憶錄音?!复皯羯嫌袞艡?,爬不出去。

門鎖被我踹開之前一直是從里面鎖的?!埂该苁遥俊狗ㄡt(yī)遲疑了一下?!甘堑??!?/p>

李寒舟點頭,「又是一起密室殺人案。」這是他這個月遇到的第三起。他在尸體旁蹲下,

用手電檢查死者的面部和指甲。兩名死者都是女性,一高一矮,年齡二十七到三十歲之間。

面部表情凝固在一種驚詫與痛苦交織的狀態(tài)里?!杆齻兪钦l?」「房東提供的信息說,

這是一對姐妹,姐姐宋筱凝,律師;妹妹宋語凝,自由撰稿人,租住此處剛好一年。」

協(xié)警在門口回答,「鄰居很少見她們出門,說她們經(jīng)常白天睡覺,晚上點外賣?!?/p>

「門外沒有血跡,沒有拖拽痕跡,屋內(nèi)也未被翻動?!估詈坂哉Z,

「不是劫財……也不像是劫色?!顾酒鹕?,踱步到窗邊。

頂樓的窗戶向外望去正對一棟未完工的建筑,二十米開外,建筑物的頂端裝有三個監(jiān)控探頭,

其中一個正好對著福源小筑的屋頂?!赴堰@幾個攝像頭的監(jiān)控調(diào)來?!埂该靼??!?/p>

李寒舟忽然回頭,看向門口站著的協(xié)警:「啞巴女租戶呢?」「在樓下,情緒不穩(wěn)定?!?/p>

「帶她上來?!顾枰倏匆淮嗡谋砬椤2皇菫榱双@取信息,

而是確認一個念頭:這個「無聲的目擊者」,到底是「目擊者」,還是「……目擊者」。

他站在尸體前,點了一支煙?;鹈缬持厣夏菈K玫瑰圖案的絲巾,

那朵玫瑰仿佛在火光里張嘴,輕輕吐出一句話:「你連個男人都不算?!圭娐?,

仍在空氣里回響。福源小筑一樓,保安室旁的一張塑料折疊桌邊,

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穿著舊款棉襖,發(fā)梢凌亂,一雙手卻潔凈纖細,

沒有凍裂或老繭。她低著頭,手里握著一支自動鉛筆,正反復在一張白紙上畫圓圈,

像某種無意識的自我催眠。李寒舟站在她面前,默默看了十秒?!杆恢睕]說話?」他問。

協(xié)警點頭,「是的,說她是啞巴,是鄰居們告訴我們的?!埂杆惺裁疵??」

「租房合約上寫的是何珊,來自北邊,獨居,在這棟樓住了四年?!埂改撬郧罢f過話嗎?」

協(xié)警遲疑,「這我還真不知道?!估詈蹧]有繼續(xù)追問,而是把那張紙條攤開,

輕輕擺在何珊面前:你連個男人都不算。女人的眼神掃了一眼,沒有反應。

「你是在幾點聽到這句話的?」他柔聲問,聲音不帶警察的威壓,

像是在問一個迷路孩子的名字。何珊抬起頭,那是一雙極淡的棕色眼睛,

沒有眼影、沒有睫毛膏,卻意外深邃。她點了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

「你是說……不是一次,是好幾次?」他問。何珊點點頭,然后,

開始寫字:8 點 30 聽見一次,像是女人的聲音,低吼;9 點之后又聽到一次,

有哭聲;最后一次是在電視聲音之后,很清楚,是男人的聲音。李寒舟盯著這張紙,

一行一行地念?!改阏f,最后一次,是男人的聲音?」何珊點頭,臉上有一絲細微的變化,

那是一種像憤怒、也像恐懼的情緒,短暫如火星,然后迅速熄滅。她在紙的角落,

慢慢地加了一行字:第三次說話的人,不屬于這里。李寒舟沉默。他把這張紙收進檔案袋里,

低頭思考良久,然后問:「你能不能,畫一下他說話時你的感受?」何珊想了想,

然后把紙翻了個面,在背面,畫了一個沒有五官的黑色剪影,瘦長、僵硬、肩膀極高,

看上去像一個脖子斷裂的人影?!高@是你看到的?」何珊迅速搖頭?!改銐粢姷模俊?/p>

她停了一會兒,點頭。那一刻,屋里燈光突然閃了兩下,啪地一聲滅掉了。

何珊的臉在黑暗中顯得蒼白、平靜。而李寒舟,感覺到自己心臟突地收縮了一下。

他猛然想起:這棟樓,前一個密室案件,死者尸體的位置……也在正對天井的頂樓。而何珊,

正好是那一次的報案人?!改阌袥]有想過她可能不是啞巴?」賈牧邊翻監(jiān)控資料邊嘟囔,

「她寫字倒挺利索,邏輯也清晰??催@幾張筆跡,全是楷體,受過良好教育。」

「我知道她不是?!估詈刍卮鸬闷届o?!改悄氵€問她干嘛?」「因為她愿意寫出來,

這就是合作的信號?!估詈蹖⒑紊寒嫷募粲坝跋駫呙枇艘槐椋瑑Υ嫒霗n案庫,「她不是聾,

也不是啞,她只是不說話?!埂笧樯恫徽f?」李寒舟看了賈牧一眼?!溉税?,

有時候不是因為不能說話,是因為,說了也沒人信。」「你信她?」「信?!?/p>

「那你信哪張畫?」李寒舟沒回答。他將注意力移到監(jiān)控畫面。

時間線被調(diào)回當晚 20:00 到 00:00 期間。501 門口的監(jiān)控,一切正常。

沒人進出,沒人徘徊,連個誤入的快遞小哥都沒有?!改愦_定這是全部的監(jiān)控?」「是啊?!?/p>

賈牧敲著鍵盤,臉色不悅,「這棟樓的所有出入口,包括天臺、樓梯、后門、地下管道井口,

全部調(diào)取了。要不你再親自爬一趟?」李寒舟沒理會他,

他反復看著 22:00-23:30 那段,幾乎一幀幀去分析時間點。23:18,

電壓監(jiān)測出現(xiàn)一次波動。但監(jiān)控圖像沒有跳幀,沒有斷流。電壓恢復的下一秒,

501 的燈熄了。23:33,電視黑屏。門鎖狀態(tài)由「開啟」變成「關(guān)閉」,

僅僅用了 1.6 秒。就像有人在屋里,按下了「關(guān)閉一切」的總閘,但沒人能解釋是誰。

賈牧看不下去了,丟出一句話:「就算是魂體,也得留下點磁場信號吧?」李寒舟沒笑。

他心里有個更現(xiàn)實的猜測,只是暫時找不到證據(jù)。他相信兇手不在監(jiān)控里,并非因為他是鬼,

而是他站得比鏡頭更高。他從來沒有進入樓內(nèi)。他是從樓上,直接「掉」進去的。

但除非有人把自己塞進通風口,再像蟑螂一樣鉆進屋里,否則沒人能解釋「密室」的出現(xiàn)。

「除了尸體和目擊者,還有其他居民看到或聽到什么了嗎?」

賈牧想了想:「有個送快遞的說,晚上見過一個男人在對面樓頂抽煙。但沒有正面影像。

他只記得,那男人穿著黑色風衣,鞋子很亮,像是擦過的軍靴?!埂杠娧ィ俊估詈劬X。

「他說,是標準發(fā)貨那種,不是網(wǎng)紅款。」李寒舟將記錄抄下,又低頭看向那張剪影圖像。

風衣、軍靴、沒有五官的人影、反鎖的門、啞女寫下的最后一行字。一切像一組數(shù)學公式,

變量逐漸浮現(xiàn),解還未得出。他站起身,對賈牧說:「我要去樓頂?!挂股盍?,

東環(huán)的風如鈍刀割骨,福源小筑的屋頂飄來淡淡的煤油味。李寒舟手里握著手電,

沿著銹蝕的鐵梯爬上五樓天臺。樓頂四周豎起半人高的護欄,北側(cè)一角堆著廢棄家具,

塑料布蓋著一具銹蝕沙發(fā)架,風一吹便「啪啪」作響,如同有人在拍掌。他蹲下檢查。

塑料布下,有一塊用油漬染過的帆布,邊角壓著半截鋼筋,明顯是臨時加固過。

帆布上留著兩組鞋印,幾乎疊在一起。左側(cè)一足尺碼較小,鞋底偏圓,后腳掌處有輕微磨損,

右腳略外八,呈現(xiàn)出典型的「女性步態(tài)」;而右側(cè)那一組,步距更大,鞋底有均勻磨損,

前掌厚重,是軍訓式走法。李寒舟一邊比對,一邊拿出手機,用手電打出斜光。

泥土、油漬、鞋印,隱約勾勒出一個畫面:某個穿著軍靴的男人,曾在這里等過人,

或者潛伏過。他走到天臺邊緣,低頭看樓下的監(jiān)控攝像頭。角度俯拍,

確實無法覆蓋樓頂范圍,但李寒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有人一直待在屋頂呢?

不是突然翻上來,而是提前進入,然后等待。比如,

從別的樓房順著排水管、空調(diào)架、甚至違建陽棚上樓,然后躲進天臺堆物里,

等到目標回家之后再動手。問題是:兇手如果從天臺進入 501,入口在哪兒?

他看向通風井、下水口、舊空調(diào)機架,最終目光定在屋頂西南角一扇半開的窗戶。

那是一扇斜頂天窗,只有二十公分寬。李寒舟慢慢爬過去,用警棍撬開卡死的窗軌。

窗縫里吹出一股冷風,混合著油煙、塵土、和……洗發(fā)水的香氣。他低頭往下看,

目光瞬間一凝。這扇窗戶的下方,正是 501 室的廚房。窗臺內(nèi)沿粘著幾縷長發(fā),

有一道手掌擦過留下的灰痕。他試圖用手機攝像頭從縫隙里拍照,拍下來的畫面中,

廚房地磚整潔,微微反光,仿佛剛被人拖過。這扇窗,確實可以成為入口。

如果——「如果他夠瘦、夠靈活,還能屏息靜音?!顾哉Z。

賈牧在樓下喊他:「你瘋啦?要不要下來睡一覺?」「馬上。」李寒舟在原地站了五分鐘,

直到腦海中一個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他記起前幾年的另一個案子,一個叫「林照」

的退伍兵,曾因為入室盜竊被判兩年,案發(fā)時他就是從四樓空調(diào)外機攀爬而入。

那人后來越獄未遂,被擊斃。但林照的服役資料中,提到過「高空滲透」特訓,

這種技術(shù)不是人人掌握,訓練極其危險。他拿出手機,

給市局檔案中心發(fā)了一條信息:「查詢近十年,退伍軍人中有『高空滲透』訓練記錄者,

重點查在本市無固定職業(yè)、無社保、無居住登記者。」他望著夜空,遠處電視塔微光閃爍,

一種久違的預感在心頭攢動。兇手不是神。但他一定曾經(jīng)在「神」的位置上俯視眾生。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李寒舟沒回家,窩在局里一間臨時休息室,

靠著一杯微波爐熱過的速溶咖啡撐到天亮。市局檔案中心的回復姍姍來遲:「根據(jù)指令篩查,

全市登記退役軍人中共 5 人具有『高空滲透/偵察營』經(jīng)歷,

現(xiàn)僅剩 2 人未注銷:江陸(已判刑)、高啟盛(退役后患精神障礙,現(xiàn)療養(yǎng)院治療)。

另有 1 人身份注銷記錄可疑,名為趙晟,原部隊代號『冥狐』,

三年前死亡記錄無醫(yī)院蓋章,需進一步調(diào)查?!冠w晟。他記下這個名字。賈牧推門進來,

臉上沒睡醒的倦色?!赣行戮€索?!埂甘裁矗俊埂甘瑱z結(jié)果出來了。死者喉管切口極干凈,

創(chuàng)口深度一致,角度接近垂直,法醫(yī)初判是左手持刀,從下至上割喉。這說明兇手是——」

「左撇子?!估詈劢拥??!笇Α_€有一件事?!官Z牧頓了頓,「死者妹妹宋語凝的口腔中,

發(fā)現(xiàn)一小塊塑料殘片,疑似是紐扣碎片。她生前可能含著它?!埂杆噲D吞掉什么?」

「或者藏下什么。」李寒舟沉思數(shù)秒。「這個紐扣,最好是軍裝款?!官Z牧一愣,

「你是說……這案子是……」李寒舟沒說話,他只是把何珊那幅剪影圖像重新攤開,

望著那個沒有五官、卻穿著軍靴的黑影,眼神漸漸堅定。這不僅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這是一場戰(zhàn)爭之后的私刑。只不過,戰(zhàn)場被搬進了五層自建樓的頂樓。李寒舟合上檔案本,

走出辦公室。他知道,他要重新和「那個啞巴女人」談一次?!@次,不為問案。

而是問她,為什么活下來的是她。凌晨的風從東城老巷中卷過,雪花黏在窗沿,

像一張張撕碎的信紙,無聲地訴說著某種隱秘的遺憾。東環(huán)分局的監(jiān)控室內(nèi),

李寒舟泡著第五杯速溶咖啡,目光盯在一組模糊畫面上,

畫面拍攝于案發(fā)前夜 22:17——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城中村邊緣。黑衣,風帽,中等身高,

步伐沉穩(wěn)?!傅谄叽瘟恕!顾?。「你說什么?」賈牧從打印機那頭探出腦袋。

「這是第七次在不同地點看到他?!估詈郯聪聲和?,身影瞬間定格在屏幕中央。雪夜中,

男人的背影如墨跡在玻璃紙上暈開,沒有臉,只有一雙低垂的手,像是在隱藏什么。

他繼續(xù)點開后續(xù)幾幀。那人站在一棟樓角落,將頭揚起,仰望著對面樓頂,然后轉(zhuǎn)身,

消失在監(jiān)控死角。22:19,畫面歸于空白?!杆怀霈F(xiàn)了 2 分鐘?!官Z牧說。「不。

」李寒舟慢慢搖頭,「他只『讓我們看見』2 分鐘?!埂改銘岩伤褪恰埂覆皇菓岩?。

」他盯著畫面上那個模糊的黑點,語氣肯定,「我知道他就是?!鼓翘焱砩舷轮?,

城中村的屋頂積了一層薄霜。技術(shù)科調(diào)取了三公里范圍內(nèi)的天眼監(jiān)控和二級圖像緩存,

將所有從晚上九點至十二點經(jīng)過「福源小筑」周圍的人像進行比對。「目標身影共出現(xiàn)九次,

路線不重復,幾乎全部避開固定鏡頭?!官Z牧遞上一張清單,「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p>

「對?!估詈酆仙瞎P記本,「他熟悉鏡頭的盲區(qū),熟悉監(jiān)控設置邏輯,

也知道如何制造存在感。」「制造?」「他不是刻意回避,而是在告訴我們他來過?!?/p>

「你是說,他是故意留下一點點蹤跡?」李寒舟點點頭,

抽出一幀圖像放大:男人站在樓頂俯視街道,腳下踩著一塊瓦礫,

而瓦礫的位置正好位于監(jiān)控死角上方。「他在下棋?!顾吐曊f?!甘裁??」「我們是棋盤,

他是玩家。他故意暴露輪廓,吸引我們注意監(jiān)控,而真正的破綻……不在畫面里?!?/p>

他打開案發(fā)當晚的電壓監(jiān)測記錄:23:18:21,

天臺攝像頭電流突降;23:18:23,恢復正常;23:18:25,

501 的燈熄滅;23:18:26,門鎖斷電?!缚吹搅藛幔窟@個斷電波動,

是人為干擾?!估詈塾霉P在圖紙上畫了一圈,「他提前潛入天臺,拉掉了局部供電,

然后用備用工具進入屋內(nèi)?!埂缚晌覀冞€是沒拍到他真正入樓的過程?!埂肝覀兣牟坏健!?/p>

李寒舟的語氣,像是一塊落地的鐵片?!敢驗樗恢痹谏厦?,從未進過樓梯?!惯@天傍晚,

寒舟帶著技術(shù)隊再次回到福源小筑。他拿著一張監(jiān)控俯拍示意圖,走到天臺西側(cè),

用紅筆在地磚上標出一個圓圈?!高@是你第一次注意到的點?!官Z牧說,

「有人用鞋印引導視線,讓你注意到窗臺的油漬?!埂膏牛侵皇堑谝粚??!估詈壅f,

「真正的入口,不在窗戶?!顾赶蛱炫_正中央一塊水泥平臺,

那里堆著幾塊水泥板、舊電視機、和一扇鐵門。「你知道這是什么嗎?」「老式排風井?」

「不,是廢棄水箱的操作口?!估詈劢衼硪幻爢T,抬起那塊水泥板,

下面赫然是一個斜斜向下的金屬梯井。銹跡斑斑,但仍可攀爬?!高@個口通向哪里?」

「樓下的水表間。能繞過公共樓梯,直接抵達 501 那層?!官Z牧吸了一口冷氣。

「他是從這里進來的?」「他是從另一個屋頂上來,穿越兩棟樓之間的遮雨棚,

然后鉆入這個梯井,從里面進入 501 層?!埂缚蛇@水箱井太窄了,正常成年人……」

「他不是普通人?!估詈壅f,「他是個體操兵?!官Z牧一愣。李寒舟眼神銳利,「或者說,

一個專門訓練過體型控制與靜態(tài)潛伏的軍人?!顾麖囊麓锾统瞿菑埵芯职l(fā)來的名單,

最后一欄:趙晟,代號『冥狐』。他死于三年前,一場施工事故,無尸體,

僅一紙蓋章的報告。如今,他的影子卻悄悄地回到現(xiàn)實。以「無聲」之姿。殺人如落雪,

無聲無息。夜色漸濃,城中村的窗戶像一只只窺視的眼睛。李寒舟從天臺下來,

走到對面巷子口一家面館前站定。這里是那個黑衣男人最后一次現(xiàn)身的地方。

面館掌柜是個禿頂中年,戴老花鏡??匆娝M來,點頭致意,「警察同志,有什么新情況?」

「案發(fā)當天晚上十點,有人站在你家屋頂抽煙,你記得嗎?」掌柜瞇起眼,想了幾秒,

「有一個人。我只看到輪廓,挺瘦,穿著長風衣?!埂改樋辞宄藛??」「沒,

但他走路很穩(wěn),很輕。我兒子打工在部隊,說部隊走路是不能出聲的,

這人走路一點聲都沒有,像貓?!埂杆f過什么嗎?」掌柜遲疑片刻,搖頭。

「不過……他下樓的時候,碰巧經(jīng)過我家窗臺。我聽見他哼了一句老歌?!埂甘裁锤瑁俊?/p>

掌柜皺眉,「聽不清,但好像是……《送別》?」李寒舟怔住。

他回憶起何珊在紙上畫的那幅圖,剪影肩頭斜背著一把小提琴一樣的弧形物。那不是樂器。

那是軍刀鞘。他回到警車,點開手機記錄,翻出那個名字。趙晟,退伍編號 19737,

服役期間擅長高空潛入、近身搏殺、夜戰(zhàn)滲透。喜愛老歌,常在雨夜訓練中哼唱《送別》。

他死了三年?;蛘?,他只是從地圖上消失了三年。而現(xiàn)在,他回來了。這次,

他要帶走一個人。誰是宋筱凝人死之后,留下的不是空屋,是痕跡。

福源小筑 501 室封鎖第三天,偵查科終于完成對死者宋筱凝的個人背景調(diào)查。

李寒舟把打印好的檔案一頁頁翻過,最后停在她的職業(yè)信息欄。

涉及地塊多位于城郊違建、軍轉(zhuǎn)單位家屬樓、臨時用地等敏感區(qū)域「一個玩法律的拆遷專家。

」賈牧說?!高@叫話術(shù)好聽點?!估詈郯奄Y料合上,「如果用市井話說,就是專業(yè)清人,

動筆比推土機還快。」「那她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對。問題是,

她不是那種自己出來談判的律師?!估詈鄯_一頁簽名授權(quán)表,

「她主攻的是證據(jù)鏈補強、程序清除,幾乎不出庭,連客戶都不見,

所有文件都經(jīng)由中介對接?!埂甘裁匆馑??」「意思是,她動的全是不該動的事兒,

卻一直躲在暗處?!埂缚涩F(xiàn)在,她死了?!埂杆浴龘醯侥硞€人前面去了。」

李寒舟撥通了豪庭律所的電話,對方的語氣在聽到宋筱凝三個字后,明顯變得遲疑。

「她最近有沒有經(jīng)手什么特別的案子?」「她今年只接了兩個案子?!怪碚f,

「一個是軍備工程棚改項目,另一個是新林舊改地皮過戶。」「這兩個案子,

具體內(nèi)容能發(fā)給我嗎?」「不能?!怪碚Z氣冷下來,「有保密協(xié)議?!?/p>

「你們這位宋律師已經(jīng)遇害,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們可以依法調(diào)卷?!箤Ψ匠聊肷危?/p>

隨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宋筱凝很少主動接案子。她只對一個問題感興趣。」

「什么問題?」「身份?!估詈郯櫭?,「她要查誰的身份?」「她在追查一個人,

一個退役軍人,消失多年。她說,這個人曾經(jīng)毀了她一切?!埂该郑俊?/p>

「我們從未聽她說出那個名字?!埂改撬檫^哪些資料?」「她查過三個名字,

全都和軍區(qū)拆遷有關(guān)?!怪眍D了頓,「其中一個是你們刑警系統(tǒng)的前內(nèi)部資料,

怎么拿到的我們也不知道?!埂该帧!埂岗w晟?!估詈勰弥鴦倧穆伤鶄髡鎭淼淖凡橛涗?,

一頁頁看過去,直到某一頁印有機密紅章的復印件停住。

那是一份解密記錄:編號 19737,趙晟,籍貫不詳,退役時間不詳,因任務失敗,

列為待銷戶人員。銷戶時間:三年前。登記地點:北望療養(yǎng)所,代辦人簽名:空白。

「她怎么會拿到這個?」賈牧震驚。「她不該拿到,但她拿到了?!估詈劾淅涞卣f,

「而她查的這三個人,其中只有趙晟,是空白結(jié)尾?!埂改氵€記得案發(fā)現(xiàn)場墻上那句話嗎?」

「『你連個男人都不算』?」「不。」李寒舟低聲,「是第三次說那句話的聲音,不是女人。

」「她是在和誰說這句話?」賈牧明白了。宋筱凝知道趙晟是誰。她甚至可能在等待他。

「她不是受害者。」李寒舟叼著煙,坐在檔案室門口的樓梯上,「她是……發(fā)起者?!?/p>

「你是說她引誘兇手?」「不排除這種可能。」他將那張寫著「趙晟」名字的文件攤開,

「宋筱凝三年前曾在某封郵件中提到一句話——『法律無法清除的爛泥,我來拖到陽光下。

』」「你覺得她和趙晟認識?」「他們可能是舊識,甚至是仇人?!埂缚伤皇撬懒藛??」

「如果一個人想徹底脫身,他首先要『死掉』一次?!估詈酆鋈幌肫?,

何珊曾畫過那個剪影——無五官、高肩背、軍靴。他回到審訊室,坐在何珊面前,

把那張趙晟的照片放在桌上?!改阏J識他嗎?」何珊搖頭,神色平靜。「他殺了你的鄰居。」

他試探。何珊寫字:他殺的是她,不是我?!笧槭裁茨銢]被殺?」她頓了很久,

才緩慢地寫下:因為我在她之前,也說過那句話。李寒舟怔住。何珊擦掉「那句話」,

換了另一個版本:「你連個男人都不算。」她也對他說過。我也對他說過。晚九點,

城東舊郵政局傳來消息?!赣幸环鈷焯栃?,是案發(fā)前兩天從福源小筑寄出的,

收件人是一個叫『周延』的女記者?!官Z牧喘著氣跑進來,「信里只有一句話——」

他遞上信封,李寒舟抽出信紙。上面手寫:「如果我死了,幫我找一個叫『趙晟』的人,

他還活著,他殺了我,也殺了別人?!孤淇钍牵核误隳?。李寒舟合上信?!杆皇堑人??!?/p>

他說,「她是……賭命?!冠w晟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開記錄里,是在 2004 年。北部邊防,

武警預備連訓練營,年僅 15 歲的他以「非正式編外身份」進入代號「冥狐」

的極限特訓小組。那年,他從一所失蹤少年保護所「被轉(zhuǎn)移」,

理由寫的是:特殊體能征用試驗。李寒舟坐在東環(huán)分局三樓情報室,

墻上掛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少年瘦小、雙眼陰鷙,背景是布滿鐵絲網(wǎng)的泥地。

「這是他的檔案照?」賈牧問?!覆皇?,是教官留下的私拍。官方檔案照片全毀了?!?/p>

「毀了?」「是的。2009 年,整個『冥狐計劃』卷入內(nèi)部走私案,連夜解散?!?/p>

「可趙晟……活下來了?!埂覆恢够钕聛怼!估詈埸c著一支煙,

「還學會了怎么殺人能不被看見?!埂岗ず媱潯?/p>

的核心是:招募無親屬背景、身體條件優(yōu)異的「幽靈少年」,

進行極限環(huán)境下潛伏、滲透、搏殺、信息截斷與偽裝訓練。目標是打造一批「國境線之狐」

——即便敵國入境,也無法偵測的高機動個體。趙晟是其中最成功的一個。據(jù)訓練日志,

他曾在零下 30 度的夜間,連續(xù)潛伏 4 小時,從無聲地翻越六道鋼網(wǎng),

徒手帶出「目標人偶」。他的代號——冥狐,來源于一次「假死滲透」任務。那一次,

他用自己小臂骨折的代價,將自己藏進一具冰柜尸體袋中,隨物資一起被送進基地。

三小時后,他用割喉的方式殺死了目標。他那年,19 歲?!岗ず媱潯?/p>

在 2011 年被叫停,理由是「訓練機制違背倫理」。多個幸存成員失控,

出現(xiàn)偏執(zhí)、失眠、自殘、攻擊性妄想,部分學員「神秘自殺」,基地最后由軍方接管,

資料銷毀,活著的「冥狐」們被秘密安置。趙晟「死亡」的官方記錄即來自這段時期。

「但宋筱凝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賈牧疑惑?!肝覀冋业搅怂误隳膽艏w移記錄?!?/p>

李寒舟抽出一份打印件,「她 16 歲時曾在西南一所『軍屬家屬學?!欢虝壕妥x,

僅三個月?!埂改悴履嵌螘r間發(fā)生了什么?」「她舉報了一起『校園職工性騷擾』案,

導致一名輔導員被軍法處理。」「這事兒……和趙晟有關(guān)系?」「輔導員的名字,叫林躍飛,

是趙晟的第一任教官?!冠w晟沒有家。他的出生信息被徹底抹除。

他的童年是訓練營、骨折記錄、強制藥物,以及一頁頁寫滿「隱匿、忍耐、割喉」的手冊。

而他唯一稱得上「關(guān)系」的人——就是林躍飛。有人說,林躍飛把他當成私生子,

有人說他是養(yǎng)成品,也有人說那是一種極度變態(tài)的控制與依附。無論哪一種,宋筱凝的舉報,

毀了趙晟的「根」。三個月后,宋筱凝轉(zhuǎn)學,失蹤一年。警方判斷是離家出走,

實際是——她被秘密「轉(zhuǎn)移」,保護身份。但「冥狐」計劃瓦解后,趙晟消失。

而當他再次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在福源小筑的 501?!杆皇窃跉⑷?。」李寒舟說。

「那他在做什么?」「他在清賬?!顾⒅{(diào)查檔案,「一筆一筆,清他的世界里,

那些讓他『變成這樣』的人?!埂改阏f,他要殺的是宋筱凝?」「不止是殺?!?/p>

李寒舟沉聲道,「是懲罰?!埂付@一次,懲罰的不是林躍飛,

而是——她奪走他最后一層幻覺的人。」晚上十一點,市局刑偵總隊傳來一封郵件。

內(nèi)容是一段視頻剪輯,源自三年前的一起被封存的密錄:【畫面為一個空蕩的地下訓練室,

一排少年光頭面無表情,趙晟站在最左側(cè)。教官聲音在背景中響起——】「你們沒有名字,

沒有過去,你們是國家的影子,影子要聽話?!埂刚l是冥狐?」少年趙晟抬起頭,眼神空洞。

「我?!埂改銜涀≌l?」「我不會記住任何人?!菇坦倮湫Γ骸溉绻幸惶?,

有人想讓你記住她呢?」少年沉默幾秒,咬牙道:「我會殺了她?!埂井嬅娼Y(jié)束。

】李寒舟看完視頻,指節(jié)泛白。賈牧坐在對面,緩緩說:「我們不是在查一個兇手?!?/p>

「我們是在和一只……曾被當做武器飼養(yǎng)、最后脫鏈的野獸對峙。」

「而他……依舊把自己當作影子?!埂杆緵]覺得自己在殺人?!?/p>

「他覺得自己——只是執(zhí)行命令。」密室組殺理論福源小筑案發(fā)第九天,東環(huán)分局會議室。

墻上貼著三張放大的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照片一:十月,城南錦源小區(qū),

一名離職特警死于反鎖的單間公寓,刀傷致命,門窗未破;照片二:十二月,老廣場社區(qū),

一名地方法官死于書房,現(xiàn)場封閉、無指紋、無作案工具;照片三:元月,如今的 501,

宋筱凝與宋語凝雙尸案。三起案件。三種身份。三種死法。三道密室。而現(xiàn)在,

他們被畫在同一張紅線圖上,連接在中心圓圈的那兩個字:冥狐。

「我們最初的假設是趙晟『復仇』?!估詈壅驹趫D前,語氣冷靜,「但這份名單,

構(gòu)成太過規(guī)整,像是『抽絲』?!埂甘裁匆馑迹俊官Z牧問?!杆皇窃跒檫^去復仇?!?/p>

李寒舟把磁條移向法官的照片,「他是在清理——他生命里的證人?!埂缸C人?」

「不是目擊證人,是知情人。」「你說這三個人都和『冥狐計劃』有關(guān)?」

「都曾在不同節(jié)點上『觸碰』、或者『掩蓋』過那個系統(tǒng)?!顾e起手中資料:特警郝偉,

2010 年曾擔任冥狐訓練營外圍巡邏指揮,因「違規(guī)濫訓」被調(diào)離;法官高冶斌,

2012 年處理過三起「訓練傷致死案」,曾將林躍飛判為「減刑處理」;宋筱凝,

舉報人之一。「他們不是殺人犯?!估詈垲D了頓,「但他們都是參與者?!?/p>

「趙晟在做什么?」「他在做一件國家沒做完的事:審判?!埂傅麨槭裁匆圃臁好苁摇??

」賈牧皺眉,「他殺人可以直接下手,干凈利落,干嘛弄得像魔術(shù)師表演?」「因為密室,

是他和我們之間的信號。」「信號?」「他不是怕被抓,他是——希望我們看到。」

「看到什么?」李寒舟盯著墻上的地圖?!杆M覀冏飞蟻??!官Z牧愣住。

「這是一場獵殺?!估詈圯p聲說,「但不是他獵殺我們,是他希望我們……成為他的對手。

構(gòu):時間點規(guī)律:每起案件均發(fā)生在節(jié)日前夜(國慶、圣誕、春節(jié));作案模式:不留血跡,

清除指紋,反鎖屋門;逃逸路徑:皆無監(jiān)控捕捉,全為屋頂滲透?!杆裨谂挪家粋€長劇?!?/p>

技術(shù)科分析員說,「每一個死者都是道具,每一處密室都是舞臺,每一項證據(jù)的缺失,

都是他寫好的劇本?!埂改撬覀儼缪菔裁唇巧??」賈牧問。李寒舟望向天花板,

片刻后說:「觀眾。」「不是追捕者?」「他只允許我們看到他想讓我們看到的真相。」

「他不介意我們破案,但必須按他的順序。」「為什么?」「因為他還沒說完?!雇戆它c,

檔案室傳來消息?!竸傉{(diào)到一樁三年前的未結(jié)案件,死者是一名城建項目審核官員,

死于反鎖辦公室。那時候被定性為自殺,因無外力入侵痕跡?!埂傅?/p>

「死者門鎖結(jié)構(gòu)與 501 相同;尸體胸前擺放著一張紙條,紙上只有一個字:『狐』?!?/p>

「我們現(xiàn)在回看那紙條,發(fā)現(xiàn)字體,與趙晟少年時期日記筆跡高度相似?!?/p>

「這是他的第一筆?!估詈鄢谅暤馈!杆谇宄槿恕!?/p>

「而我們——剛剛才看到第二層?!埂高€有第三層嗎?」賈牧問。李寒舟沒回答。

他只是將一張新的紅線圖釘在墻上,中央是趙晟的名字。向外輻射,連接著七個空白圓圈。

「你覺得他殺了幾個?」「我覺得——」「他還要殺四個?!沽璩咳c,

東環(huán)分局依舊燈火通明。值班室里的熱水壺剛剛燒開,蒸汽從壺口騰起,像被困住的靈魂,

無聲地掙扎著升騰。李寒舟站在白板前,身影被拉長,在墻面上投下一道沉重陰影。

白板上貼著三起已確認「密室殺人案」的受害者信息——1.郝偉,前特警小隊隊長,

死于錦源小區(qū)反鎖公寓,單刀刺喉,案發(fā)時間:去年國慶前夜;2.高冶斌,地方法官,

死于書房內(nèi)反鎖密室,生前處理軍內(nèi)減刑事務,案發(fā)時間:圣誕節(jié)前;3.宋筱凝,

地產(chǎn)律師,死于自家租住房 501,死因喉管撕裂,案發(fā)時間:元旦前夕。

三人身份毫無交集。

但作案手法——全部為無作案工具、無外部入侵、無有效指紋的密室反鎖死亡。更詭異的是,

起案件間隔時間相似、作案時段都在節(jié)日前夜——仿佛兇手在精心挑選一個適合祭奠的日子。

「這不是隨機殺人?!估詈鄣穆曇羯硢。高@是計劃中的清單?!顾D(zhuǎn)身,

看向會議桌旁的賈牧和技術(shù)組負責人王楚。「這三個人——郝偉、高冶斌、宋筱凝,

他們不是隨機死的。他們身上有某種共同點。」「可現(xiàn)在的線索太碎。」王楚抿著咖啡,

皺眉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都曾與軍方或體制邊緣的某些『灰區(qū)操作』有關(guān)。」

「他們做過的決定,影響過某個人?!估詈鄣难凵駶u冷,「這個人,正在逐個清算?!?/p>

「趙晟。」賈牧吐出這個名字,聲音不大,卻讓屋內(nèi)溫度仿佛又低了三分。

趙晟——編號 19737,代號「冥狐」,失控的軍用特訓計劃「幽影」實驗體之一。

按檔案記載,他在三年前一場「機密撤離行動」中已被確認死亡??涩F(xiàn)在,

一切都指向他——這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肝覀冃枰麊巍!?/p>

李寒舟把三人的照片一字排開,用紅筆連起他們的名字,「這不是三件事,

是一件事的三個節(jié)點?!埂敢粋€系統(tǒng)級別的清洗?!埂傅谒膫€目標是誰,

我們必須在他動手前找出來?!埂阜駝t——我們只能收尸?!沽璩克狞c,市局檔案調(diào)閱室。

李寒舟手中攥著一份加急打印的歷史材料,

眼神逐行掃過——那是宋筱凝死前一個月所查詢過的內(nèi)部文檔,

她曾向市政數(shù)據(jù)中心申請獲取一名「退役軍人」相關(guān)文件,未注明姓名,

僅標明一串代號:「H-019737」。正是趙晟的編號。與之同時提交的,

還有三份其他申請單,

分別指向:市政法務署檔案轉(zhuǎn)移科;軍區(qū)裁撤編制辦;市建檔案局內(nèi)部審閱項目庫。

其中「市建檔案局」這一項格外扎眼——審批通過人署名為「沈文儒」。

他是宋筱凝接觸過的「第四人」?!干蛭娜?,56 歲,市建檔案局副科長?!?/p>

賈牧翻出他的人事信息,「2010 年負責處理『冥狐訓練營』所在的舊地塊審批流程,

曾簽發(fā)多項檔案銷毀指令?!埂高@個人,很可能就是第四個?!估詈蹧]有回應,

只是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知道,趙晟不會等待。他在用「節(jié)日前夜」的節(jié)奏行動,

而這一次,清明節(jié)就在眼前。清明節(jié)前夜,是最合適的「下手時間」。

他必須在那之前找到沈文儒?!竿ㄖ芯中袆咏M,對沈文儒家實施 24 小時重點布控,

采取不明示目的的『外圍保護』模式?!顾鹕硐铝?,「從現(xiàn)在開始,他就是名單上的人質(zhì)。

」「要不要通知本人?」「不通知?!估詈勐曇衾溆玻杆赖锰?,不一定配合?!?/p>

「那我們從哪下手?」「從他沒說的部分?!埂岗w晟每殺一個人,

都會留下兩件東西——一個標記,一個線索?!埂高@一次,他也不會例外?!官Z牧沉默片刻,

問:「你覺得他在等我們追上來嗎?」「不是?!估詈壅Z氣平靜,

「他在看我們——會不會走錯?!乖缟掀唿c二十,行動組反饋沈文儒不在家,

凌晨三點離開寓所,自駕前往「市文化設備管理局」一處下屬倉儲地,理由是「設備年檢」。

倉儲地點位于老城區(qū)邊緣——一個早年用作電影廠后勤維修的舊庫房,現(xiàn)已部分閑置,

僅剩一棟兩層建筑保留職能。那是一個極其隱秘的位置,四周均無住戶,

監(jiān)控殘缺、夜間無執(zhí)勤人員?!高@像是個約定地點?!雇醭⒅貓D說?!肝覀儸F(xiàn)在過去。」

李寒舟一邊穿上防彈背心,一邊朝賈牧遞了一句,「叫上小組,不要開警燈。」

當警車繞入那條廢棄的巷子時,時間剛好早上八點整。天色依舊昏暗,云壓得低,

雨像濕毛巾擦過玻璃。倉庫大門虛掩,一盞老式感應燈在屋檐下反復閃滅。李寒舟下車,

拔出槍械,緩緩推開鐵門??諝饫锘熘鴻C油味與淡淡的血腥。門內(nèi),

一張折疊桌上放著一臺錄音機。錄音機正在播放一段反復的錄音,

磁帶咔噠咔噠作響:「……編號 19737,任務已完成。編號 19737,

任務已完成……」播放音源被人為剪斷,聲音在嘶鳴中斷裂。屋內(nèi)沒有人,

只有一個折疊椅子上,放著一件干凈的白襯衣——沈文儒的。衣服上,用紅筆畫了一個圓圈,

圈內(nèi)寫著兩個字:完結(jié)?!杆痔崆傲??!估詈劬従徥栈貥專?/p>

臉上的線條緊繃得像刀刻。趙晟,已經(jīng)來過。他們,還是晚了一步。上午九點整,

東環(huán)分局會議室內(nèi)。沈文儒「失蹤」的消息像塊石頭扔進水面,濺起所有人心中的漣漪。

「錄音機是老款磁帶機,九十年代的廠制型號?!辜夹g(shù)科報告中寫道,

「播放內(nèi)容為剪輯后音頻,磁帶是新的,但機芯老化嚴重,

說明這是一次『精心制造的故障假象』?!埂甘裁匆馑??」賈牧皺眉。

「兇手故意留下『計劃完成』的暗示,卻又安排好故障,讓我們不確定這是不是結(jié)束。」

李寒舟揉著太陽穴,「他是在玩心理博弈——讓我們陷入疲于奔命的『推理陷阱』?!?/p>

「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雇醭@道?!覆皇俏覀兺?。」李寒舟目光幽冷,「是他早。」

「他每次都提前進入場地,躲在我們不注意的地方;等時機成熟,才完成『殺局』。

不是行動快,是準備太久?!埂改闶钦f他提早埋伏?」「是的,趙晟不是流動作案,

他是『部署式殺手』。」「他每一個殺局,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提前幾個月埋下伏筆?!?/p>

「而我們——只看到了爆發(fā)時刻?!贡娙顺聊??!改俏覀冊趺崔k?」賈牧低聲問。

「從時間線推回去?!估詈垡慌淖雷樱骸肝覀円恢痹陧樦勒咝畔⑼迫耍?/p>

其實——我們應該反著來?!埂刚亿w晟的『活動時間』,

倒查他曾在哪里潛伏、租房、出入、偽裝?!?/p>

「尤其要排查他是否曾接觸某些——即將成為『下一個目標』的人?!?/p>

王楚眼睛一亮:「用地毯式回查法鎖定第五目標?」「是的。」

李寒舟在白板上擦去原有的三角結(jié)構(gòu),重新畫了一個五邊網(wǎng)格。中心是趙晟,

郝偉——特警系統(tǒng)外圍;高冶斌——法務機關(guān);宋筱凝——民間舉報;沈文儒——檔案掩埋。

「他們身上共同的,是都曾經(jīng)幫助趙晟『消失』過,無論是出于服從、利益、還是無意識?!?/p>

「第五個人——一定是整個掩蓋鏈條上的關(guān)鍵鎖環(huán)?!埂敢粋€知道他『必須死』,

卻仍然選擇閉嘴的人?!刮绾髢牲c,陽光短暫地從云縫間擠出來,灑在局里會議室的白板上,

映得那一張張照片愈發(fā)蒼白。李寒舟拿起紅筆,在趙晟與四位死者之間逐線連結(jié),

之后停頓了一秒,在白板右側(cè)空出的一角寫下兩個字:「第五人?」

「我們來重新定義一遍這個列表?!顾D(zhuǎn)過身,對眾人道?!覆皇莾词謿⒘苏l——而是,

他為什么按這個順序殺?!顾赶蚝聜ィ骸负聜ナ峭鈬烙?,他負責日常安保、訓練邊界,

是趙晟所處體系的外殼?!乖僦赶蚋咭北螅骸杆侵贫炔脹Q者,決定冥狐計劃的收尾處理,

簽字決定誰該『失蹤』——是遮蔽者?!菇又撬误隳骸杆翘裘骱谀坏娜耍?/p>

掀起趙晟最后一次身份波動,是揭露者?!棺詈笫巧蛭娜澹骸杆墙n銷號的執(zhí)行者,

代表整個體制對趙晟身份的抹除——是抹殺者?!埂杆缘谖迦四??」賈牧問。

「第五人……」李寒舟輕輕敲著白板,「必須是一個可以『阻止』趙晟徹底消失,

卻選擇不阻止的人?!雇醭妓髌?,眼神一震:「你是說——知情卻袖手旁觀者?」「對。

他不是操作者,也不是殺局執(zhí)行人,而是目睹這一切,卻不曾出聲?!?/p>

「他或許是中層軍官、某個系統(tǒng)調(diào)度員、機密檔案協(xié)管人……」「他是那個什么都知道,

卻什么都沒做的人。」下午四點整,技術(shù)組整理出一份趙晟「退役注銷過程」

涉及過的行政交叉名單。共七人,

其中六人已排除嫌疑——兩人調(diào)職海外、三人無實質(zhì)接觸、一個已確認為死者沈文儒。

剩下一人:許靜榮,現(xiàn)任市軍轉(zhuǎn)辦主任,曾為趙晟申請『特例退檔』流程的內(nèi)部主筆審批人。

「找到了。」李寒舟眼神一緊?!杆袥]有被保護?」賈牧立刻問。「沒有?!雇醭穑?/p>

「他曾經(jīng)拒絕參與軍方調(diào)查合作,兩次回避采訪,對外稱『不知冥狐計劃細節(jié)』?!?/p>

「他在隱瞞?!埂杆褪堑谖迦?。」李寒舟的指節(jié)收緊成拳?!刚业剿?,

我們不能再讓趙晟領(lǐng)先一步?!瓜挛缥妩c四十,東環(huán)公安大樓作戰(zhàn)調(diào)度室燈光全開,

氣壓幾乎凝固。李寒舟站在地圖前,神情如刀刻?!改繕巳宋镌S靜榮,

現(xiàn)居西橋公寓 3 棟,退休未滿三年,作息規(guī)律,晚六點左右出門在附近步道散步。

今晚如無特殊干預,應按舊軌跡行動?!埂岗w晟可能在等他出門?!雇醭拥馈?/p>

「我們布控所有出口、空調(diào)管線、電梯井、消防口道?!埂副O(jiān)控加強夜視紅外補強,

五層以上屋頂設狙擊位與無人機高拍頭?!埂竿馊Σ挤啦粍尤缟?,內(nèi)圈行動必須隱秘?!?/p>

「我們不能嚇跑目標,更不能給兇手暴露計劃的機會?!埂附裢?,」李寒舟目光凌厲,

「我們必須拿下趙晟?!?9:05,西橋公寓附近夜色完全落下,天色墨黑,

街邊的樹葉像涂了漆,在路燈下一動不動。許靜榮一身米色風衣,右手拎著保溫杯,

從小區(qū)門口走出。他身材微胖,腳步緩慢,似乎對四周警覺毫無察覺。他不知道,

此刻四個方向共有 18 名便衣圍繞他緩步前進,耳中對講無聲傳遞數(shù)據(jù)。

「目標從西南入口出發(fā),方向一致?!埂妇褤舾唿c已鎖定頂部熱源信號,目標單人?!?/p>

「外圍無異動?!挂磺兴坪跆^順利。太順利了。直到 20:11,西橋公寓突發(fā)短路,

街邊兩盞路燈驟然熄滅,攝像頭畫面一閃,恢復時許靜榮已不見。所有人一愣?!杆四??」

「剛剛還在畫面中央!」「搜索地面!查電纜井、垃圾通道、后街……」三十秒后,

發(fā)現(xiàn)異常。一具假人模特,穿著與許靜榮同款風衣,躺在綠化帶里?!刚{(diào)包了!」賈牧怒吼。

「他被替換了!」「調(diào)監(jiān)控!快!」監(jiān)控回放中,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兩秒畫面閃白前,

一道模糊身影出現(xiàn)在攝像機右下角,身穿深灰防風服,背著一個超大黑色登山包,

疑似趁光暗之際貼近目標,幾乎與光影融為一體。下一幀,他和許靜榮一起消失了。

再下一幀,只剩模特,像被戲法變出?,F(xiàn)場頓時陷入混亂。李寒舟閉了閉眼,臉色冰冷。

「不是他消失了。」「是我們跟丟了?!顾K于明白——趙晟早就混在他們中間。

從他現(xiàn)身的那一刻起,就在「主動配合」警方計劃的每一個漏洞?!高@不是潛入?!?/p>

「是提前布控?!沽璩咳c二十七分,東環(huán)西橋片區(qū)的所有攝像頭都陷入了兩秒的黑屏。

在那兩秒之后,許靜榮就從世界上「消失」了。

他在警方 24 小時貼身保護、全封閉布控、六個監(jiān)控位交叉監(jiān)視下,

被活生生地替換成了一個假人模特。換裝、轉(zhuǎn)移、偽裝、撤離,全程沒有一個人看到趙晟。

或者說,他們看到了,但根本不知道那就是他。警局調(diào)度室內(nèi),空氣像被凍住一樣凝滯。

「我們被耍了?!官Z牧咬著牙,

「全員到位、精密部署……他居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了?!?/p>

「他不是躲開我們的追捕?!估詈燮届o地開口,「他是提前進來了?!埂甘裁匆馑??」

「不是入侵,而是……早就在那里?!估詈圩叩桨装迩埃寥ハ惹暗拿苁医Y(jié)構(gòu)圖,

用紅筆寫下一行字:「他在我們前面?!埂高@場對抗從不是一場『抓兇手』的比賽?!?/p>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手中最新調(diào)取的路線圖,「趙晟把我們當成劇本的一部分,

他早知道我們會這么查、這么部署、這么失控?!埂高@人到底想干嘛?殺人?復仇?

證明自己?」賈牧有些煩躁,「他要的是什么?」李寒舟沒回頭,

只是低聲說了一句:「他要我們暴露——暴露我們對『無能為力』這四個字的接受程度?!?/p>

上午七點半,警方接到通報:西郊老水泥廠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初步判定為許靜榮。

遺體被塞進一口廢棄的消防水箱內(nèi),身上無明顯外傷,僅后頸有小面積瘀血,

死亡時間約為凌晨四點前。尸體位置隱秘,若非一名工人清晨進入巡檢,

或許還會被遺忘多日。到達現(xiàn)場時,尸體已經(jīng)被轉(zhuǎn)運至法醫(yī)中心。但在現(xiàn)場角落的墻磚縫里,

李寒舟發(fā)現(xiàn)了一樣東西:一只沒有拇指的手套。黑色,皮質(zhì),指縫部位磨損輕微,

掌心卻是一片老舊的壓痕?!高@不是普通手套?!雇醭吐曊f,「這是戰(zhàn)術(shù)手套,

屬于老式部隊制式,不市售?!埂杆粚儆谠S靜榮。」李寒舟將手套收進物證袋,神色更冷。

他不在乎這是趙晟故意留下,還是無意遺落。他更在意的是——趙晟為什么「選擇」

放出尸體。「他沒有必要這么快公布結(jié)果。」「說明他認為……已經(jīng)完成第五筆?!?/p>

「接下來,」他望向地圖,「會是第六個。」上午十點整,東環(huán)市公安局召開臨時會議。

會議室內(nèi)氣氛壓抑,空氣里混著劣質(zhì)咖啡、紙張與雨后地毯的霉味。高層坐在長桌一側(cè),

案情組成員站在另一側(cè),像兩道不交匯的平行線。副局長冷冷地開口:「東環(huán)五起命案,

兇手一次未留指紋,一次未觸發(fā)反制,一次未遭目擊。各位——你們這是在辦案,

還是在表演?」無人回答。他拍桌而起,「尤其你,李寒舟!」眾人目光齊刷刷投來。

「你帶隊失敗,調(diào)度失誤,調(diào)包未察,行動結(jié)果為:目標死亡,兇手逃脫,公眾恐慌。

你認為你還適合繼續(xù)擔任專案指揮嗎?」李寒舟站直身體,

毫不退讓:「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與理解,是建立在兇手行動軌跡主動暴露基礎上的。

他制造出的是一種非對稱犯罪模型,任何傳統(tǒng)流程都——」「夠了。」副局長打斷,

「從現(xiàn)在開始,專案主導轉(zhuǎn)交市局情報處,原現(xiàn)場調(diào)查組解散整合。你,

李寒舟——列為顧問,調(diào)離前線?!箷h室靜得能聽到筆掉在地板上的聲音。賈牧試圖說話,

卻被李寒舟拉住。「沒關(guān)系。」他語氣低沉,「我接受?!?/p>

「但我請求保留數(shù)據(jù)接口調(diào)閱權(quán)限、獨立分析權(quán)?!垢本珠L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那五具尸體的活證人?!顾蛔忠痪涞溃溉绻銈儾幌氲诹咭渤蔀闄n案數(shù)字,

就給我留一條退路?!钩聊掷m(xù)十秒。最終,批準。會議解散。李寒舟收起資料,

從會議桌盡頭走出,沒有人叫住他。他推門而出,深吸一口氣,

背影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峻。第五筆結(jié)束。系統(tǒng)開始動搖。而他知道——趙晟,

從現(xiàn)在開始,會放出更多「讓你懷疑正義」的東西。當天下午,

東環(huán)本地最大的新聞網(wǎng)站推送了一條突發(fā)頭條:【突發(fā)】第五起密室命案尸體確認,

死者為前市軍轉(zhuǎn)辦主任許靜榮,曾參與特殊身份注銷流程。

知情人士透露:死者為「編號 19737」軍籍注銷主審人員。文章點擊量突破百萬,

評論區(qū)瞬間淪陷?!具@到底是殺人,還是「有人幫他殺」啊?】【他殺的每一個人,

好像都不是單純的「受害者」。】【體制里到底埋了多少東西?】【我們不是怕他殺人,

是怕我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么殺?!磕翘煜挛?,市公安局熱線被撥爆。

有媒體記者匿名留言:「趙晟不是瘋子,而是鏡子?!挂灿蟹磳β曇簦骸刚l給他資格當法官?

這是宣判,不是復仇?!沟珶o論立場如何,局里明白一件事:這不是單純的刑案。這是一起,

正在把整個系統(tǒng)拖入反思的社會性案件。傍晚六點,一份快遞包裹被送至東環(huán)分局收發(fā)室。

寄件人填寫為匿名,地址是福源小筑 501。包裹內(nèi)只有一臺舊式 U 盤和一張便簽紙。

便簽紙上字跡端正:「如果這是你們看到的第五筆,那第六筆就不再是殺人了。」

李寒舟接到通報后,在技術(shù)組協(xié)助下播放了 U 盤內(nèi)容。

那是一段無剪輯的視頻——畫面昏暗,角度固定,對面是空蕩的房間。畫面中央,一張椅子,

一個人。他沒有露臉,背光坐著,語氣冷靜?!肝以蔷幪?19737?!埂杆麄兏嬖V我,

我是工具,是國家需要的那種工具?!埂负髞砦野l(fā)現(xiàn),我并不是他們唯一創(chuàng)造的工具?!?/p>

久;他們創(chuàng)造了沈文儒——讓他在蓋章時閉上眼睛;他們創(chuàng)造了許靜榮——他知道我是假的,

卻簽了真的?!挂曨l中的人頓了幾秒,然后繼續(xù)?!杆麄儧]有逼我殺人,是你們讓我知道,

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說真話?!埂肝伊粝滤麄儯菫榱俗屇銈冇浀??!挂曨l結(jié)束。

屋里沒人說話。良久,賈牧開口:「他這是什么?自白書?」「不。」李寒舟低聲說,

「他在做一件事——他在給自己列遺言?!埂覆皇菓曰冢菤w檔。」

「這說明——他已經(jīng)準備好結(jié)束。」晚上九點半,會議室只剩幾人。

王楚一邊整理材料一邊問:「你說他為什么不跑?」「他不打算逃?!估詈壅f。

「那他打算被抓?」「不?!顾聪虼巴庖股?,「他打算把第六個人……留活?!?/p>

「什么意思?」「你沒聽懂他在視頻里說的那句?」「『第六筆就不再是殺人了?!弧?/p>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第六個,不會死?!官Z牧臉色一變:「那第六個人是誰?」

李寒舟站起身,把白板上死者名單看了一遍,又回憶趙晟的每次「主動暴露」后的動向,

最后在一張舊地圖上圈出一棟未曾注意的小樓。一處已封閉的老郵電局家屬樓,戶籍空檔,

十年前登記過趙晟的母親。「他在那里等我們?!估詈鄣吐曊f?!傅诹鶄€人,

也許就是——唯一一個他不愿殺的人。」夜色沉重,像厚布一樣罩在城市上空。凌晨一點,

李寒舟獨自坐在舊城區(qū)的一家通宵小館里,桌上攤著一疊復印文件,一張地圖,

還有他自己寫的字條。他不再是指揮組的一員,甚至不再擁有一線警權(quán)??伤溃?/p>

有些案子,光靠權(quán)力破不了。他要走另一條路——從趙晟的「非系統(tǒng)生活軌跡」入手,

逆向查找這個人最深埋的身份線索。不是編號 19737,不是冥狐計劃實驗體,

而是「趙晟」這個人——在成為影子之前,是什么。

他點開許靜榮死亡現(xiàn)場留下的線索:那只皮質(zhì)戰(zhàn)術(shù)手套里夾著一張小卡片,卡片上沒有字,

只有一個干裂的郵電局紅章。李寒舟把地圖攤開,

將圈定區(qū)域鎖定在老東橋片區(qū)的郵電局家屬區(qū)。他查到:趙晟的生母,趙慧,

曾在這片小區(qū)短暫居住。她名下戶籍注銷于 2004 年,

死亡記錄為「精神病突發(fā)導致高墜」,但無現(xiàn)場照片、無法醫(yī)報告,

僅一紙簡單的「內(nèi)部調(diào)解記錄」。趙晟那年 13 歲。而那年,正是他被帶入「代號冥狐」

的特殊試訓前夕。他掏出筆,圈住「趙慧」?!傅诹鶄€人,不一定是殺的對象。也許是,

他從未放下的證人?!股衔缡c,李寒舟來到早已封樓的郵電家屬區(qū)。

這片區(qū)域從上世紀九十年代便已停用,現(xiàn)歸市政管轄,規(guī)劃中將用于舊改項目,

但遲遲未動工。鐵門生銹,窗戶封死,院內(nèi)積水深至腳踝。

三號樓的登記資料上寫著:「趙慧,獨居,患有輕度精神分裂癥,喪夫?!?/p>

「原居地身份注銷于 2004 年,原因:失足墜亡,家屬無異議?!?/p>

可問題是——趙晟并沒有出現(xiàn)在家屬簽字處?!改钦l簽的字?」李寒舟問。

檔案員遲疑片刻:「一位『鄰居代簽』,當時說孩子未成年,情況特殊?!?/p>

他在簽字欄看到一個名字:「江漪?!惯@個名字,不在警方所有調(diào)查名單里。

李寒舟第一次感到,趙晟的身后,不只是訓練系統(tǒng)、命案名單,

還有一個「替他掩埋過去的人」。這個江漪,曾經(jīng)在趙晟最早失去身份的節(jié)點里,出現(xiàn)過。

她不是殺人對象。她可能是——趙晟至今沒動的「原點」?!附?。」

李寒舟反復念著這個名字。他翻遍冥狐計劃早期文檔,找不到她的名字;在市政人員檔案里,

制)入職時間:2002 年離職時間:2005 年備注:因部門撤并注銷只有短短三年,

卻恰好覆蓋了趙晟進入「預備試訓」及「身份銷號」階段。再往后,她就徹底消失了。

「這不只是巧合?!估詈鄱⒅Y料,「她在關(guān)鍵時間,

簽下了趙晟母親的死亡同意書——那時她不是親屬,不是鄰居,卻能代簽?!?/p>

「唯一的解釋是:她是系統(tǒng)『中介者』?!共皇侵笓]者,也不是執(zhí)行人。是那個,

負責把一個普通孩子引導進入訓練營地的人?!杆麤]殺她?!估詈鄢谅暤?,

「到現(xiàn)在還沒有?!埂敢苍S他……不愿?!古c此同時,媒體線也在悄然推進。

記者周延憑借公開報道身份,找到了江漪現(xiàn)居的片區(qū)——市北西巷一棟無人問津的老公寓。

她隱姓埋名,生活低調(diào)。周延沒有貿(mào)然上門,而是選擇撥通電話:「您好,請問是江女士嗎?

」電話那頭沉默三秒,低聲問:「你是誰?」「我是記者周延。我……我想問,

您認識趙晟嗎?」「……」那頭沉默更久?!肝也恢滥銥槭裁凑椅??!?/p>

「但如果你是因為他——我只能告訴你:他是我簽走的?!怪苎記]說話,

只是手指握緊了錄音筆?!改愫灥氖鞘裁矗俊埂肝液灥?,不是他媽的死亡證書?!?/p>

「我簽的是——他最后的正常身份?!闺娫拻鞌嗔?。而這句話,

像利劍一樣戳進了案件的最深處。趙晟的母親之死,可能不是墜亡,而是被「程序化銷號」。

而江漪,就是最后一個站在他與世界之間的人。東環(huán)市局專案組臨時會議室內(nèi),

氣氛愈發(fā)凝重。江漪的名字被寫上了白板,但她的照片仍是一片空白。

「我們不能把她當做普通知情人處理?!雇醭f,

「她曾以『心理輔導員』身份直接接觸編號 19737,

是整個冥狐系統(tǒng)中唯一出現(xiàn)在『銷號決策』與『前期心理評估』兩個環(huán)節(jié)的人?!?/p>

「她掌握的,是兇手『成為兇手』之前的部分人格塑造史?!埂杆赡懿皇亲C人?!?/p>

另一位法醫(yī)組警官插話,「她可能是……誘因。」「我們建議對其實施隱秘保護性拘留?!?/p>

但李寒舟站起身,否決了這個提議。「她不是誘因。」眾人看向他。

「趙晟從沒躲避過其他人,也沒給過他們機會?!埂傅í毸屗夯钪?,

還給她『自由』。」「這說明什么?」李寒舟掃視眾人,「她不是他要殺的對象,

她是他保留的一個『變數(shù)』?!埂缸償?shù)就有可能……成為突破口?!埂肝乙H自見她?!?/p>

副組長皺眉:「你不是已經(jīng)被調(diào)離了嗎?」「我去,是私人身份?!估詈鄣?,

「而且她不會跟你們說任何一句話?!?/p>

「她只會跟那個——也曾看著趙晟一步步被磨去名字的人,說話?!巩斖戆它c,

李寒舟在江漪住處門前敲響了門。門開了一道縫,一個中年女人探出頭,眼神平靜、干凈,

沒有一絲慌張。她沒有問他是誰,只是點點頭:「你來得比我想的要早一點?!?/p>

屋里陳設簡單,像十幾年未曾變化過。李寒舟坐在一張木椅上,面前放著一杯溫水。

「你認識我?」江漪點頭:「新聞里看過你。你的眼神不動聲色,但收不住困惑?!?/p>

「你不信這個世界真有這么冷?!埂肝倚??!估詈鄣吐曊f,「但我更想知道,

趙晟……他真的,從一開始就走上這條路嗎?」江漪沉默很久。最后說:「不。他最開始,

是不愿意說話的?!埂杆皇呛ε?,自己說了,也沒人聽。」她站起身,打開一只陳舊木箱,

里面是十幾封信,舊得紙張都發(fā)黃?!高@些,是他在試訓營里偷偷寫的信,從沒寄出過?!?/p>

「收信人,是我?!鼓且煌?,李寒舟在江漪家中坐了將近四個小時。

他逐頁翻看趙晟十三歲起寫下的信件:「江老師,我今天沒吃晚飯,犯了錯。

教官說我沒理解『服從』?!埂杆麄冏屛野沿埪窳耍也幌?,但沒說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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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4 02:5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