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把絕癥診斷書拍在我面前:“我死后遺產(chǎn)都歸你,開心嗎?
”腦中突然響起冰冷的機械音:【宿主生命倒計時:1小時。
】我顫抖著撕碎診斷書:“這些錢夠買顆腎嗎?……不夠我還有肝。
”當姐姐在暴雨天臺搖搖欲墜時,我沖進雨幕死死抱住她。鮮血混著雨水在腳下漫開。
她突然笑了:“其實診斷書是假的……”“但你剛才跑過來時,裙擺掀起的風是暖的。
”診斷書邊緣微微卷起的一個小角被窗外冷冽的陽光照亮,像把磨鈍的小刀,
帶著一種疲憊的、近乎妥協(xié)的寒光。就那么直接,甚至有些粗暴地,
“啪”一聲拍在光潔昂貴的紅木桌面上。林薇臉上沒什么血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唇角的弧度卻彎著一個近乎刺目的笑,像是精心描摹上去的一道凄涼裂痕。“林初夏,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是冰珠一顆顆砸在桌面上,在奢華空曠的別墅客廳里濺起尖銳的回響,
“恭喜啊,我死了以后,這棟房子,爸媽的信托基金…哦,
還有我攢下那點微不足道的版權費,法律文件昨晚都簽好了?!彼D了頓,
那雙和林初夏極其相似、此刻卻空洞得像是蒙了層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過來,
里面翻涌著深不見底的恨意與一種近乎獻祭的痛快。“都是你的了?!彼p輕歪了下頭,
唇邊那抹笑加深了些,近乎殘忍地,一字一頓地問:“開、心、嗎?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了,昂貴香薰散發(fā)的甜膩氣味凝固在鼻腔,沉甸甸地往下墜,
壓迫得人呼吸都艱難。幾秒鐘前,林初夏剛在這片空間里走動,
帶著養(yǎng)尊處優(yōu)二十年養(yǎng)成的、幾乎溶于骨血的自矜與疏離。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這價值不菲的家具,指尖若有若無地滑過桌面的紅木紋理,
一種理所當然的歸屬感如同看不見的網(wǎng),輕柔地包裹著她。然而林薇的聲音,
那把淬毒的冰刃,輕而易舉便割開了這一切。林初夏的心臟猛地一跳,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揉搓,尖銳的疼痛從胸腔一路蔓延到指尖,
細微的麻痹感讓指尖冰涼。
她感到自己精心維持了二十年、刻進每一個儀態(tài)每一句話語的“林家千金”的完美外皮,
正被這輕飄飄的幾句話片片刮落,
露出底下最狼狽、最不堪也最真實的底色——那個二十年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才竊取了眼前這位真正千金小姐人生的卑劣小偷。就在這令人窒息到快要昏厥的凝固里,
一個冰冷的、絕對非人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腦中直接炸響:【警告!生命體連接異常波動!
】【檢測目標:林薇(生命宿主)。當前生命狀態(tài):瀕危!】【死亡規(guī)避任務強制啟動!
】【生命能量持續(xù)衰減…鎖定關鍵目標載體:林初夏(觀測者)。
】【任務目標:確保宿主存活時間不少于72小時。失敗懲罰:載體生命同步剝離。
】【倒計時:59分 59秒?!课恕锹曇舨⒎菍こB犛X,
更像是有無數(shù)細小的金屬冰錐,被巨力狠狠敲進她大腦的最深處,
冰冷鋒銳的痛感瞬間攫住她的全部感官。眼前奢華明亮的客廳景象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幕墻,
先是劇烈地抖動、閃爍,然后猛地一黑!天旋地轉(zhuǎn)之中,
巨大的紅色數(shù)字突兀地、霸道地占據(jù)了所有的思維空間,
仿佛是用還在流淌的鮮血狠狠涂抹在視野的核心——59:58。
心臟被那只無形的手徹底攥死,全身的血液都像在一瞬間涌向大腦,又在下個瞬間凍結(jié)成冰。
林初夏眼前一陣發(fā)黑,耳邊嗡嗡作響,林薇那怨毒的聲音還在虛空中殘留著冰冷的尾音,
腦子里那個血紅的倒計時卻在冷酷地、一秒一秒地往下跳。
59:47… 59:46…時間!她需要時間!巨大的恐懼如同從深海浮出的巨怪,
冰冷窒息的壓力瞬間攫住了她的喉嚨。林薇的身體……出問題了?而且快死了?
這診斷書是真的?不!不對!那個詭異的聲音,那個任務,那個血紅得刺眼的倒計時!
這個倒計時歸零意味著什么?同步剝離……身體比思想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
那份刺眼的診斷書就在她和林薇之間的桌面上躺著,像一只無聲嘲笑的白鴉。
林初夏甚至沒有思考的余地,巨大的恐懼壓垮了她二十年來維持的所有教養(yǎng)和儀態(tài)。
她幾乎是踉蹌著撲向那張紙,雙手爆發(fā)出自己都驚異的蠻力。“嘶啦——!
”薄薄的銅版紙在她顫抖的指間被狠狠撕開,那破碎的聲音極其響亮,
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絕望意味,劃破了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碎片紛紛揚揚,
如同她此刻驟然崩塌的、屬于“林家千金”的體面外殼,雪片般從她痙攣的手指間零落飄散。
林薇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瘋狂的舉動驚住了。
她那空洞而怨毒的眸子里閃過短暫的錯愕,身體僵硬著,
看著這個占據(jù)了自己人生二十年之久的“妹妹”,
像個精神錯亂的瘋子一樣撕碎了那份象征著她的“勝利”的診斷書。林初夏猛地抬起頭。
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血色全無,額角甚至因為太過用力和緊張而沁出細密的冷汗,
匯聚成一小滴,劃過她慘白的皮膚。她的胸口劇烈起伏,
每一個字都是從肺腑深處硬擠出來的,
死掙扎般的緊迫和顫抖:“這些錢——”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份被撕碎的“遺囑保證書”上,
仿佛在看毒藥,“夠……夠買一顆腎嗎?!”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變調(diào),
尖銳得有些刺耳,像是用鈍器刮擦著金屬表面。林薇被她問得完全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什……什么腎?不等林薇做出任何反應,林初夏眼中的慌亂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火焰,
她語無倫次地搶著說,仿佛慢一秒鐘,腦中的倒計時就會歸零帶走一切:“不夠的話!
我還有肝!肺也行!真的!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你……你不能死!現(xiàn)在絕對絕對不能死!
”她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絕望。
客廳里只有她那變了調(diào)的、急促的喘息聲在回蕩。死寂。
只有水晶吊燈的折射光在昂貴的地磚上無聲流動。林薇臉上的恨意如同凍僵的冰川,
一絲細微的裂痕在冰面下蔓延。那份極致的怨毒并未消散,但眼底深處那點刻骨銘心的絕望,
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掀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
盯著林初夏——這個她以為奪走了一切、恨了二十年、幾乎成為自己活下去唯一執(zhí)念的女人。
此刻,這個女人像個真正的瘋子,臉色慘白,額頭冒汗,說出的話荒謬絕倫。買腎?捐肝?
她的身體?為了什么?為了錢?林薇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這不對,完全不對。
這不該是林初夏該有的反應。林薇的胸腔起伏了一下,像是從凍僵的狀態(tài)勉強吸進了一口氣。
冰冷的聲音從她咬得死緊的牙縫里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子:“林初夏,
收起你這套把戲。你以為你這樣假惺惺地……”林初夏根本沒心思聽她說什么。
腦子里那個猩紅的數(shù)字跳動著——49:38。時間像沙漏底部的沙,
每一粒的下落都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重重砸在她的神經(jīng)上。
她眼尾的余光瞥見那張撕碎的診斷書碎片上殘留的醫(yī)院名字“仁心醫(yī)院”,還有……日期!
那潦草的簽名落款日期……等等!血液像是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被凍結(jié)。不對!日期!
林初夏的腦子一片混沌,巨大的恐慌擠壓著思考的空間。
但她二十年來精心計算著每一件事的慣性還在。那個死亡警告,那個任務,
時間……和她腦中“生命規(guī)避系統(tǒng)”那冰冷的警告、那持續(xù)衰減的生命狀態(tài)反饋……對不上!
有哪里錯了!一定錯了!倒計時還在冷酷地跳,49:25!沒時間了!“假的!這是假的!
” 林初夏驀然抬頭,聲音因為尖銳的肯定而有些發(fā)顫,眼中爆發(fā)出一種絕境中的光芒,
死死釘在林薇臉上。她不是質(zhì)疑,而是近乎詛咒般的斷言,“林薇!你騙我!
你在騙我對不對?!”林薇被她吼得一窒,那句“收起把戲”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她看著林初夏眼中那種不顧一切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和她同歸于盡的瘋狂光亮,
那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虛情假意。那種光亮,讓林薇胸腔里積壓了二十年的厚重恨意,
忽然被什么東西狠狠撬動了一下。一絲極其微弱的……困惑,像是陰冷湖底悄然上浮的氣泡,
脆弱得幾乎看不見。林初夏沒有等,也不能等。
時間就是懸掛在她和林薇頭頂搖搖欲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林薇的沉默像是一種無聲的默認,
讓她腦中那個血紅的倒計時跳得更加刺眼。49:15。
49:14……一個更強烈的直覺或者說警告般的信息流突兀地沖進她的意識,
仿佛被腦內(nèi)的系統(tǒng)粗暴塞入——【環(huán)境風險預警——高濕氣團即將抵近,
目標外部刺激加劇可能性:97%!請載體立刻行動!】暴雨?高濕?外部刺激加劇?目標?
林薇?林初夏猛地扭頭看向窗外。剛才還照在診斷書上的那片陽光不知何時消失了,
厚重的鉛灰色云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天際線處堆積、翻滾,
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悶壓迫感。風刮了起來,
搖動著別墅前昂貴園藝公司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常青灌木,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林薇的抑郁……陰冷潮濕的天氣……劇烈外部刺激……97%的觸發(fā)可能!死亡倒計時!
一連串冰冷的線索如同淬毒的鏈條瞬間勒緊了林初夏的喉嚨,
那血色倒計時的每一次跳動都像喪鐘在她腦中轟鳴!她甚至忘了呼吸,忘了體面,
忘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她“成功竊取”了二十年人生的“姐姐”。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皬垕?!陳管家!”林初夏的聲音完全變了調(diào),
尖利得幾乎劈開客廳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瀕死的驚惶,“給我盯緊她!
樓上樓下所有窗戶鎖死!陽臺!露臺!給我看好了!絕對不能讓她靠近!一步都不能!
”管家張媽和另一個保姆剛剛就被客廳里的動靜驚擾,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不遠處的餐廳入口,
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此刻被林初夏這一通完全失了林家小姐儀態(tài)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命令,兩人都嚇了一跳,
面面相覷,眼神里滿是困惑和茫然。二小姐瘋了?鎖死窗戶?看著大小姐?林薇也完全懵了。
騙?窗戶?陽臺?林初夏到底在發(fā)什么瘋?她那絕望麻木的恨意里,
第一次被強行塞入了大片的、無法理解的混亂。這突如其來的荒謬,
比她精心準備、以為會終結(jié)一切的死亡宣告,更具撕裂性的沖擊。
林初夏的目光瘋狂地在林薇和管家之間切換,
腦子里那血紅的數(shù)字無情地跳到——49:00。整點,格外刺目。
她看到管家愣在那里沒有動作,看到林薇臉上那一片混亂和不解……不行!來不及解釋了!
那個所謂的“97%觸發(fā)可能”像一個不斷加速收緊的鐵箍,緊緊勒著她的心臟和大腦!
林薇決不能因為“外部刺激”在暴雨里……倒計時絕不能歸零!“快點!去??!
”林初夏幾乎是咆哮出來,聲音因為用力過猛而帶著破音的撕裂感,整個人瀕臨崩潰的邊緣,
“再不去扣光你們一年薪水!滾!都給我滾去守著!
”也許是林初夏臉上那絕境般的猙獰嚇壞了她們,也許是“扣光一年薪水”的威脅足夠現(xiàn)實,
兩個傭人身體一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開了,一個跌跌撞撞沖向一樓通往外面庭院的門窗,
另一個則倉惶地跑向二樓樓梯的方向??蛷d里再次剩下她們兩個。
只有風刮過緊閉門窗時發(fā)出的嗚嗚低嘯。林薇被管家匆忙離開的倉惶背影拽回了些許神志,
林初夏那瘋子般的命令和此刻近乎虛脫靠在紅木桌子邊緣喘息的樣子,
像是一盆滾燙而混亂的液體,從頭頂徑直澆下,
將她二十年來精心搭建的、用痛苦和仇恨支撐起的堤壩瞬間沖垮了一角。
她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切。預想中的痛快沒有到來,羞辱沒能達成,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更陌生的茫然和……無力?被看管的焦躁?她猛地吸了一口氣,
胸腔劇烈起伏著,像是試圖抓住最后一點什么來支撐自己。她重新看向林初夏,
目光卻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集中和冰冷,
只剩下殘破的疲憊和一種被完全打亂節(jié)奏的虛弱反擊:“呵…林初夏……裝夠了沒?
你到底想怎樣?!看我笑話不夠……還要把我關起來……”她抬手,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指向林初夏,聲音卻再也凝聚不起那份刻骨的恨意,
反而透出一種精疲力竭的空洞和沙?。骸澳阙A了……你一直都贏了……滿意了?
我這個……冒名頂替你的人就要滾了……如你所愿了……你還想干什么……”【警告!
任務目標情緒熵值急劇升高!穩(wěn)定性:危險!】【環(huán)境濕度持續(xù)上升!
高危氣象條件觸發(fā)倒計時:10分鐘!】【目標載體林初夏生理狀態(tài)異常(心動過速,
血液激素指數(shù)異常),警告:載體精神狀態(tài)高危!】【請立即安撫宿主,降低情緒熵值!
】連續(xù)的尖銳警報如同高壓電流在林初夏的腦中瘋狂炸開,幾乎撕裂她的神經(jīng)。安撫宿主?
安撫林薇?那個用診斷書宣告死亡、用眼神剮了她二十年的人?
一個冰冷的選項指令彈出:肢體接觸(低級安撫)。她看到林薇指向自己的手在顫抖,
看到那雙空洞眼睛里壓抑的即將崩潰的風暴。48:55…… 48:54……時間!
林初夏甚至來不及思考這個“低級安撫”是什么原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她踉蹌著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幾乎是笨拙地伸出手,顫抖著想要去碰觸林薇指向她的胳膊,
像是要去抓住一根隨時會繃斷的弦。她混亂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阻止她崩潰!
阻止那個“高危氣象”觸發(fā)!“別……”她的嘴唇哆嗦著,聲音干澀嘶啞,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別……別這樣……林薇…姐……”這聲極其輕微、幾乎被窗外呼嘯的風聲吞沒的“姐”,
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林薇的身體像是被高壓電擊穿過一般,猛地一顫!
指向林初夏的手臂瞬間僵硬地停在半空,指尖的顫抖卻更加劇烈。她空洞的眼睛驟然睜大,
里面翻騰起難以置信的、混雜著濃烈羞辱的驚濤駭浪。姐?這個奪走她一切,
在她回歸第一天就用冷漠和高傲告訴她自己才是真金鳳凰的女人……此刻叫她什么?“滾開!
誰是你姐?!”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火山爆發(fā),瞬間沖垮了林薇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
她那因蒼白而顯得透明的臉上猛地涌上病態(tài)的、激烈的潮紅,聲音尖利得完全變了調(diào),
帶著一種野獸受傷般的咆哮,“別碰我!林初夏!你不配!”情緒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像是要遠離什么極度污穢的東西。那一步太急太猛,
完全失去了控制。砰!她的后腰狠狠撞在了堅硬的、沉重的紅木餐桌角上?!斑馈?/p>
”一聲壓抑不住的、短促而痛苦的悶哼猛地從林薇喉嚨里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