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捏我的下巴,被我惡狠狠一巴掌拍開,我渾身發(fā)抖,不知道是心寒得,還是氣得,
一股無邊的勇氣從我的嘴里冒了出來:「去你媽的吧死渣男,還狗,我是你爹,
你給老娘跪下叫汪汪汪還差不多?!埂笣L!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再見到你跟那個賤人,
不然我見你們一次腿給你打斷一次!」他的視線玩味地落在他的手背上,讀書人的手金貴,
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拍得紅腫了起來。「妹妹好好準備吧?!顾Γ溉蘸笫莻€好日子,
適宜出嫁?!顾湫χ吡耍艺驹谒谋澈髥柡蛄怂孀谑舜?。直到我媽找到我,
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只要趁著系統(tǒng)死機把男主捅死,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只要這個世界沒有了男主,就自然不需要我們攻略咯??晌覀兡抢锵碌萌ナ帜??他再賤,
也是活生生的命。我們兩個連殺魚跟殺雞都不敢動手的人,怎么可能殺得了人?
我問我媽:「咱們要不跑吧?」離開男主,我們在這個世界安穩(wěn)度過余生也不算壞事。
我媽沉默著點了點頭。6.我媽兩輩子活了幾十歲的人,安排個出逃自然很順利。
一路從京城出發(fā),乘船到應天府,改陸路往江陵都順暢無比。直到我們逃到江陵,
要乘船前往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揚州的時候,謝凌云追來了。即便我們已經(jīng)上了船,
船已經(jīng)離了岸,他的手下還是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個個跳下水往船游過來。
謝凌云站在另一艘船船頭,眉頭緊皺:「你們當自己是三歲的小孩子嗎?
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跟我回去!」「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很忙?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為什么還要給我添亂???」
一船槳把一個謝凌云的走狗打落下水:「忙你就回京城跟你那皎皎妹妹好好過日子不就行了?
來找我們是你閑得發(fā)慌?!鼓潜晃掖蛳滤淖吖芬宦晳K叫,落下水沒了聲息,我心里一驚,
連忙探頭看他是不是被我打暈在水里面了。卻沒想到在我探頭的時候,
一只手突然從水里伸出來,把我一把拉了下去。走狗轄制住我,直直游向了謝凌云的船。
我媽眼看我被控制,頓時什么也顧不上了,拿著匕首就放在了脖子上:「謝凌云,
老娘養(yǎng)了你十六年,從你五歲到你二十一歲,自問沒有過不盡心的時候?!?/p>
「許多時候我對你比對我的親生女兒還上心?!埂改惴帕税?,
就當我們這十幾年從來沒出現(xiàn)過,大家好聚好散。」謝凌云一把把我拽出水,
看向我媽的時候目光沉沉:「回來吧,不要連累那些船家。」
「這些船家只是受了前想養(yǎng)家糊口而已,你難道還要為難他們?」我媽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謝凌云,你爹的死你算在我們頭上,可當年我們是為了救你。」
「你以后是要為官做宰做大事的人,就不能放了我們兩個嗎?」「阿寧還小……」
謝凌云緊緊抿著唇,良久才從嘴巴里面擠出來了一句:「早在你們害死我爹的那天起,
你們在我這里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你們就該一輩子留在我的身邊,
為你們的過錯恕罪?!顾乙陆蟮氖衷桨l(fā)用力,我被扯得生疼,忍不住悶哼出聲。
在他松手的剎那,我媽的匕首已經(jīng)劃破了脖頸,印出一條刺眼的血痕:「謝凌云,
你放了阿寧!」謝凌云的手輕輕抖著,
看向我媽的眼神黑得看不出情緒:「你覺得你的性命能威脅到我嗎?」「你不過是個后娘,
還是個害死了我爹的后娘。」「住嘴!」我狠狠吼出聲。我媽的匕首眼瞧著更用勁了,
我心中大驚,朝我媽大喊:「老媽你別傻,你趕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你走了再想辦法來救我!」我媽用她那雙悲傷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樣,笑了:「織夢說,
我走了,你就能回去了?!埂笅寢屗酪膊粫屇懵涞竭@種無情無義的手里面?!?/p>
她的手使勁在脖子上一劃,噴出了足以遮天蔽日的猩紅色的血。與此同時,
系統(tǒng)驚喜的聲音響起:「系統(tǒng)維護完成,已修復相近魂體bug,可開啟正常傳送?!?/p>
「檢測到宿主強烈的毀滅意志,為確保世界的安全,可將宿主傳送至原世界,
宿主是否選擇現(xiàn)在進行傳送?」7.織夢是我們那個總在出bug,
一年也不會出現(xiàn)一次的系統(tǒng)。十六年前那個雨夜,我和我媽縮在沙發(fā)上看古早言情小說。
當小說里的男主把女主按在墻上說:「你這女人,竟然該死的迷人」的時候,
我們笑得打翻了薯片袋子。下一秒白光炸開,
系統(tǒng)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檢測到重度OOC吐槽,啟動矯正程序。」「咦?
這人怎么有兩條魂?」「算了,先安排穿過去再說?!埂髞碓俦犙?,
我就成了謝凌云被送進青樓的繼妹,我媽成了他大刀第一個斬的后媽。系統(tǒng)說,
它本來只想拉我的,但因我跟我媽的基因和魂體相似度99.9999%以上,
所以我們被它一起拉了過來。但本來只是一場體驗之旅的穿越,
卻因為它的bug而不得不變成了常駐。為了避免世界崩塌,它「以理服人」
說服我們開始攻略男主。直到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不可控的狀態(tài)。
我眼睜睜看著我媽倒在血泊中,她的眼睛還睜著,仿佛在看著我,
又仿佛在看著那個令人作嘔的男人。她的手里還攥著那把匕首,刀刃上沾著她的血,
也沾著我的絕望。「媽——!」我撲過去,想要跳到那個船上,抓住她的手,
卻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了回去。謝凌云的手像鐵鉗一樣扣住我的手腕,將我緊緊扣進他的懷里。
「寧寧……不要過去,不要過去,我怕。」「我好怕。」他瑟瑟縮在我的懷里,
聲音不似方才的冰冷,多了幾絲慌亂。但護衛(wèi)的聲音在此時毫不留情地響了起來:「主子,
她已經(jīng)斷氣了?!怪x凌云倏然脫力一般癱倒在地,他臉色發(fā)白,渾身發(fā)抖,
伸手想要牽我:「寧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激阿娘跟我回去……」
「我,我沒想到阿娘……」他的心跳得急促,像是要跳出胸口來。額間都是冷汗,
像是嚇到了一樣,前言不接后語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向我解釋。
是想不到盡心盡力照顧他十六年的人沒有惡意嗎?還是想不到一個母親愿意為了孩子去死?
我抬頭看他,那張曾經(jīng)讓我覺得驚為天人的臉此刻扭曲得像惡鬼。我恨他,恨得渾身發(fā)抖,
恨不得要撕爛他渾身的血肉。我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抓下頭上尖銳的銀簪,朝他撲了過去。
「我要你償命!」我嘶吼著,簪子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了他的胸口。他沒有躲,
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癱坐在地上,任由我將簪子狠狠扎進他的血肉。
眼淚模糊了視線,我手上的力道卻一點沒減。簪子刺得很深,鮮血順著他的衣襟流了出來,
把他的前胸都染成了刺眼的紅色?!肝仪纺愕摹!顾吐曊f,聲音沙啞,
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與哽咽?!改闱肺业模俊刮依湫?,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欠我媽的命!你欠她一條命!你給我死!」我像一個瘋子一樣,猛地拔出簪子,
又狠狠刺下去,一次比一次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恨意都發(fā)泄在他的身上。謝凌云沒有反抗,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地上,任由我發(fā)泄。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顯得他的臉色越發(fā)蒼白?!甘俏义e了。」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我不是真的要把你送給別人做妾……只是那時候你罵我,我想嚇嚇你……」
「……我只是太在乎你們了……我舍不得你們走……我怕你們不要我……」「在乎?」
我停下手里的動作,低頭看他,眼里滿是嘲諷和恨意,「不要再裝了。你根本不在乎我們,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我從來沒見過哪種在乎是以傷害在意的人為代價的?!顾]上眼,
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聲音沙啞的幾乎破碎:「是柳皎皎……」「她說,
她說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說你們對我好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說一旦任務完成你們就會徹底離開我……」「所以你就做那些惡心的事,說那些惡心的話,
想用你拙劣的招數(shù)把我們留下來……」我冷笑,手中的簪子再次刺進他的胸口,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的心臟刺穿,「你知不知道,
十年前系統(tǒng)問我們?nèi)蝿战Y(jié)束是要回到原本的世界還是留在這里的時候,
我們毫不猶豫選了留下?!埂缚赡隳兀磕阕隽耸裁??你害死了我媽!」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涌出。他終于支撐不住,手一松倒在了地上,呼吸沉重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