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上,父親平靜的吐著煙圈,而被斷定是得了瘋病的姐姐,早就不允許和家里人一同上桌了。
我攥著桌腳,機(jī)械的吃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心中恨意翻涌。
我不相信姐姐會平白無故的發(fā)瘋。她一直有如凌霄花一般堅(jiān)強(qiáng)的力量,就算在巖壁之上也能完全攀附著存活下去。
于是我狀似惡趣味地開口詢問姐姐的病因。我媽見我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松了一口氣,一副后怕的模樣:
“翻到了那小賠錢貨寫的日記了!虧的我年輕的時(shí)候讀過幾年書,還算識字!”
她忿忿不平,臉色漲得通紅,卻還在探頭向我爸邀功。
“這一看可不得了哦!那小蹄子可是存了要讓我們家耀祖和她一起遠(yuǎn)走高飛的心思!你說,這不是惡毒到底了嗎!不僅連她親弟弟都敢肖想,更是要斷了我們孫家的命根子!”
“得虧我發(fā)現(xiàn)得早!最后在她身上撈了一筆,也徹底斷了她的念想,不然指不定以后要出什么大事嘞!”
“撈了一筆”。我聽到這里,渾身冰涼。
只聽父親嫌惡的說道:“對耀祖有這種想法,估計(jì)自己早就不干凈了。一只破鞋,把她丟進(jìn)男人堆里簡直都是讓她爽個(gè)夠了!誰知道能有那種齷齪心思,卻連幾個(gè)男人都招架不住,瘋了被人送回來,真是晦氣!”
“也就是我老孫家心善,還留著她一條命,換作旁人,這種貨色早就剁了喂豬了!”
“媽?!蔽彝蝗幻嫔涞陌芽曜优脑谧雷由稀?/p>
“今天的紅燒肉做的太咸了,我覺得很難吃。”
聽到這話,母親噤了聲。她渾身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而父親已經(jīng)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一臉陰沉的舉起了桌邊的拐杖。
我沒理會母親求助的眼神,拿著碗走出了房門。
院子里,我端著肥的流油的紅燒肉,輕輕撫摸瘦高女人因?yàn)槔峭袒⒀识磸?fù)聳動(dòng)的脊梁。她被丟在柴房,雙頰深深凹陷,眼里一片渾濁,只剩下對食物的渴望。我望著她身上破舊的衣服,眼淚終于還是決堤而出。
“姐姐,等一等,再等一等,紅燒肉還有很多,能隨便吃紅燒肉的日子就快了……”
?
7.
我再也不想逃了。
一直以來,我的回?fù)舴绞蕉继粍?dòng),太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