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竹瀾瞳孔驟縮,將杜景承送進手術室后,一把揪住顧硯城的手衣領,力道大得幾乎要讓他知悉:“解釋!”
顧硯城強忍不適,冷靜道:“他自己跳下去的。”
“這種鬼話你自己信嗎?”沈竹瀾怒不可遏,眼底翻涌著暴怒,“他會用自己的命來陷害你?!”
“我沒推他。”顧硯城直視她的眼睛。
沈竹瀾失望至極地松開手:“做錯了事卻不認,你姐姐就是這樣教你的?”
她冷聲下令,“來人!把他關到禁閉室,等景承醒了再處置!”
禁閉室陰冷潮濕,顧硯城屈起一條腿靠坐在角落,寒意從腳底蔓延到心頭。
突然,門鎖“咔嗒”一聲輕響。
一個陌生男人溜了進來,獰笑著逼近:“杜同志說了,既然你不長眼敢搶他的女人,還要讓她懷你的孩子,那就別怪他不仁義了?!?/p>
他一把抓住顧硯城的衣領,舉起手中泛著寒光的刀:“只有把你廢了,他才能徹底得到沈團長,你最好別掙扎,我一刀切干凈,這樣才不會受苦?!?/p>
“滾開!”
顧硯城沒想到杜景承如此喪心病狂,陷害他不夠,還要找來人來廢了他。
他拼命掙扎反抗,手在黑暗中胡亂摸索,突然抓住一根木棍,用盡全力砸在男人頭上!
“啊!”男人吃痛松手,顧硯城趁機跳窗逃跑。
他崴了腳,鉆心的疼痛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卻不敢停下。
夜風呼嘯,他邊跑邊喊:“救命!”
拐角處,他猛地撞上一個人——
“顧硯城?”沈竹瀾冷艷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惑人,“你敢逃跑?”
“有人要廢了我!”顧硯城抓住她的手臂,氣息不穩(wěn),“是杜景承指使的!”
沈竹瀾一把甩開他的手,拽著他回到禁閉室。
推開門,里面空無一人。
“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本想從輕發(fā)落?!鄙蛑駷懷凵癖洌暗悴粌H逃跑,還污蔑景承?”
她厲聲喝道:“來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軍棍!”
顧硯城渾身發(fā)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我真的沒有撒謊……你信我一次……”
警衛(wèi)員面露難色:“團長……”
“執(zhí)行命令!”沈竹瀾不容置疑地喝道。
顧硯城被人粗暴地按在地上,粗糙的地面磨得他膝蓋生疼,警衛(wèi)員握著軍棍的手微微發(fā)抖,第一棍輕輕落下,幾乎沒發(fā)出聲響。
“沒吃飯嗎?”沈竹瀾厲聲喝道,“重打!”
“啪!”
第二棍重重落下,顧硯城的后背頓時泛起一道紅痕,他死死咬著牙,鐵銹味在口中蔓延。
“啪!”
第三棍接踵而至,他眼前一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后背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
“啪!啪!啪!”
棍棒如雨點般落下,顧硯城的背已經血肉模糊。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順著下巴滴落在地。可他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打到第十五棍時,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眼前閃過姐姐的笑臉,閃過沈竹瀾冷漠的眼神,最后定格在杜景承得意的笑容上。
“咚”的一聲,他終于支撐不住,重重栽倒在地。
再醒來時,熟悉的臥室天花板映入眼簾。
后背的傷已經被簡單包扎過,但每動一下都疼得鉆心。
顧硯城望著天花板,忽然想起小時候第一次來這個家時,也是躺在這張床上,那時他吃完飯突然發(fā)起了高燒,沈竹瀾守了他整整一夜。
可現(xiàn)在,她就站在床邊,聲音冷得像冰:“這次你犯的錯太嚴重,老實待著,哪也不許去?!?/p>
說完,她轉身就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
房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徹底斬斷了他最后的念想。
窗外天色漸暗,顧硯城望著墻上那幅合影。
照片里,姐姐站在中間,左邊是沈竹瀾,右邊是他,三個人笑得那么開心,仿佛時光永遠定格在那個夏天。
可現(xiàn)在,姐姐不在了,沈竹瀾也……
他不該喜歡上沈竹瀾的。
如果不喜歡上她,如果一直只把她當姐姐,現(xiàn)在至少還能保留最后一絲溫情。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被她用看仇人般的眼神對待。
好在,很快,他會把她還給她的心上人,一切,都要回到正軌了。
深夜,家里座機突兀地響起。
“硯城,計劃有變,”領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今晚你必須走。自己制造‘意外死亡’,然后去三號碼頭,有人接應你?!?/p>
“好。”
顧硯城掛斷電話,迅速收拾簡單的行李。
然后,打開煤氣閥,劃亮火柴——
“轟!”
沖天的火光中,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多年的家,墻上的照片在火焰中漸漸扭曲,三個人的笑臉被一點點吞噬。
顧硯城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向碼頭。
身后,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染紅了半邊夜空。
沈竹瀾,我把你完整地還給杜景承了。
而我,也在這一刻起,從你的世界,徹底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