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黃金檔主持的第一天,我被十幾個人拖進小巷。
反抗中,他們將我雙手折斷,用刀一遍又一遍劃花我的臉。
未婚妻趕到后,抱著我殘破不堪的身體,不住地懺悔。
爸爸哭著求醫(yī)生,將他的皮膚撕下來移植給我。
可搶救室門口,我卻聽到未婚妻猶豫的聲音。
“叔叔,為了讓望年錯過主持時間,我們找那么多人打他,還劃花他的臉是不是有些過分啊。”
爸爸看著手機上,我和他的合照嘆了口氣。
“只要望年在電視臺一天,佳陽就沒有上位的可能,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擋了佳陽的路。”
“至于望年,你和他結婚后,我會把公司交給你一并管理,也算是補償他了?!?/p>
我的心臟被緊緊揪起。
我的容貌,尊嚴,我承受的那些非人的虐待,原來用錢就可以彌補。
這樣的未婚妻和爸爸,我不想再要了。
1
“徐先生,醫(yī)院剛好有個捐獻者,可以安排給你植皮整容,現在是最佳搶救時機,你兒子不至于完全毀容?!?/p>
爸爸略顯冷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不必為我們搞特殊,原本移植輪到誰,就安排誰移植?!?/p>
醫(yī)生猶豫著還是說出口:“不是為您搞特殊,你兒子現在是最佳植皮時間,如果再拖下去他不僅會毀容,還可能皮膚潰爛,每到陰天下雨還會奇癢難耐。有這個機會,我想……”
“夠了!我們自會想辦法?!卑职志芙^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些慍怒。
未婚妻緩緩嘆氣:“醫(yī)生你先去幫我未婚夫處理其他傷口吧,用最好的藥,只要能減輕他的痛苦?!?/p>
回想起剛剛的對話,我忍不住流出血淚,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身上的傷口也傳來更加強烈的疼痛。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是我的爸爸和未婚妻故意為之。
從小爸爸就告訴我,我沒有媽媽,我們兩個人就是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的親人。
結果他為了青梅的兒子,這樣折辱我。
平日里對我無所不依的未婚妻,為了她的小竹馬,這樣傷害我。
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是真的。
爸爸推門進來。
看到我纏上繃帶依舊可怖的臉,崩潰流淚。
“望年啊!都是爸爸的錯,老天不開眼?。≡趺礆莸牟皇俏?!這可讓我怎么活啊!”
爸爸撲在我身邊,緊緊握著我的手痛哭。
他滾燙的淚落在掌心,卻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波瀾。
我實在沒有辦法將面前痛哭的爸爸和剛才門外漠然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未婚妻沈喬走過來跪在病床邊,兩手不停地扇自己巴掌,乞求我的原諒。
“望年,真的對不起,那晚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早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說什么我也不會答應你讓你自己一個人回家?!?/p>
實習醫(yī)生上前將二人拉開,安慰著他們,隨后,拿起醫(yī)用棉給我的傷口上藥。
掀開我的病號服后,她愣在當場,眼眶泛紅著勸說他們到病房外等候。
爸爸和沈喬想也不想地拒絕醫(yī)生的提議,但沒多久房間就陷入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我知道,他們看到了我背上和胸前的血痕刻字:廢物。
未婚妻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撇過頭不去看我。
爸爸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痛哭:“怎……怎么會!他們怎么敢……”
2
回想到那晚的經歷,我渾身不住地發(fā)抖,下意識地捂住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慘然笑出了聲。
“他們用沾了泥灰的刀在我的身上刻字,燒紅的炭按在我身上,在我臉上畫畫?!?/p>
“放老鼠啃噬我的骨肉,甚至將蛇放……”
沈喬再也聽不下去,赫然出聲打斷我:“夠了!”
她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我,我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她想抱我卻無從下手:
“望年,過去了,都過去了。”
爸爸在一旁沒有出聲,他應該也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我沒有回應沈喬,而是朝著爸爸的方向伸出手:“爸爸,真的能……過去嗎?”
爸爸對我伸出的手視若無睹,只哽咽著回答:“會過去的!以后爸爸每天都在家里陪著你?!?/p>
我的手就這么僵在空中,他即使知道我被凌虐的過程,也依舊惦記的是看住我,給他青梅的兒子讓路。
上好藥后,醫(yī)生再次將爸爸和沈喬叫走。
沒過多久,我的播音主持女搭檔江琳來到病房。
她知道我的遭遇,想要和我說什么但又猶豫不決,似有不忍。
“我來的時候聽到你爸爸和未婚妻商議……要把你被欺辱的視頻放到網上,需不需要我來出手幫你?”
我躺在病床上,眼淚奪眶而出。
他們,竟然要把我被欺辱的視頻放到網上去,讓我成為真正的千人唾萬人罵的人。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他們,兩個我生命中最親最愛的人,要聯手將我推入萬丈深淵。
我告訴江琳:“算了小琳,即使攔住了我爸和沈喬,也攔不住那幾個畜生。一切等我治好了再說吧?!?/p>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期待著那一絲原本就不存在的親情和愛情。
江琳離開后不久,門口再次傳來響聲。
我以為是他們回來了,直到照相機的聲音傳來,我才驚覺,是記者。
我手足無措地抓緊身上的被子,身上瞬間驚懼地被冷汗浸濕。
“徐先生,請問你的臉是真的受傷了,還是為了逃避沒有能力主持黃金檔的丑聞?!”
“徐先生,網上流傳的您被欺辱的視頻,是真的嗎?”
“視頻里你的表情更像是享受,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嗎?”
……
瞬間我被記者圍堵,他們一句句的詰問讓我感到窒息。
那晚的回憶瞬間充斥我的大腦。
仿佛讓我又置身過去,經歷那些讓人痛不欲生的過程。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我忍不住流出血淚,聲嘶力竭地維護自己最后的體面。
“徐先生,作為電視臺的臺柱子,請您正面回答一下。”
突然一個記者上前,故意將我身上的被子扯開。
最后一塊遮羞布,被無情地掀飛。
身體上刻著字的傷痕在照相機下暴露無遺。
我被巨大的羞恥感包圍,相機的“咔嚓”聲就像一把把刺向我的尖刀。
眼眶中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大顆大顆落下。
“你們在干什么?。 ?/p>
沈喬的怒吼,瞬間吸引大部分記者的目光。
爸爸一下子沖進來對著記者怒罵:
“你們這些吃人血饅頭的記者!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望年的生活!他已經受到這么大的傷害了!你們就不能放過他嗎!”
記者們敏銳地嗅到爸爸話里的意思紛紛開始采訪爸爸:“這位男士,您的意思是,網上流傳的消息都是真的是嗎?”
沈喬擋在爸爸面前,攔下采訪和拍照的記者:“這件事我們不想回應,請你們趕快離開!”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被他們的維護感動得流淚,但是現在卻只會激起我滔天的恨意。
他們攔住了記者,卻任由沒有離開的記者肆意地拍攝。
最后還是醫(yī)生擠進來,幫我重新穿好病號服,蓋上早已被踩臟的被子。
趁著混亂,我給江琳發(fā)去信息。
“小琳,我接受你的建議,我跟你離開?!?/p>
3
未婚妻趕走了記者,爸爸守在我的床邊,滿眼心疼地看著瑟瑟發(fā)抖的我。
得知他和未婚妻要將視頻放到網上之前,我內心還僅存一絲奢望。
乞求他們內心對我還有一絲的愛意。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妄想。
“叔叔,你看誰來了?!蔽椿槠拚Z調輕快地推門進來。
陳佳陽一身牛仔褲搭配白色T恤,純白的T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陽光開朗極了。
手臂露出的白皙皮膚,不知是炫耀給誰看的。
“叔叔,沈喬,你們累得都面色憔悴了,我來照顧望年,你們快去休息一會兒吧。”
陳佳陽清朗的聲音響起,說的話更是暖到二人的心里。
爸爸和沈喬甚至都沒有詢問我的意見就匆匆離開。
當病房只剩下我們兩人時,陳佳陽一改溫和聲線,連說出的話都嘲諷刻薄起來。
“呦,這不是我們臺的最帥臺柱子嗎?怎么現在落魄成這樣了,以后怕是出門都不敢了吧?”
我冷眼掃向他,語氣聽不出波瀾:“連打敗我都只能靠這種骯臟的手段,你是在炫耀你有多卑鄙嗎?”
看著他憤怒的模樣,我絲毫沒有勝利的快感。
“你以為那些人綁架你是意外嗎?那些都是你親生父親找來的!那些視頻和記者,都是你自以為相愛多年的未婚妻找來的!”
“就連你身上刻的字,都是我讓他們做的!”
“徐望年,你的臉,尊嚴,人生,都沒有我的一滴眼淚重要。你的后半生,就這樣發(fā)爛發(fā)臭地活著吧?!?/p>
4
陳佳陽以為他的話會讓我崩潰,讓我痛不欲生。
可是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對爸爸和沈喬最后的感情,也在記者的相機下消失。
陳佳陽沒有等到我的痛哭,他見我只是坐著,平靜地望著他。
可他卻受不了了。
“你憑什么!憑什么還能這么平靜,是仗著你徐氏集團的少爺身份嗎!”
“你現在就是個臭蟲爛魚,怎么配做徐氏集團的繼承人!”
陳佳陽猛地上前將我拽下床壓在他身上,我對上了他那雙滿是嫉恨的雙眼。
下一秒,他突然喊道:
“望年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打傷我的臉!”
陳佳陽委屈又痛苦的叫喊聲,瞬間將爸爸和沈喬吸引過來,他們破門而入,視線霎時間粘在我身上。
兩人一把將我推開,我狠狠地撞在了床腿上,痛得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徐望年!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惡毒!你受傷和佳陽有什么關系!”爸爸指責的聲音里,甚至帶上了一絲怒氣。
“望年,你不能因為你毀容了,就要毀了佳陽的人生吧!”
沈喬的話像一把尖刀,直直插進原本已經枯死的心臟,砍斷了最后一段感情。
爸爸和沈喬帶著一臉可憐的陳佳陽離開。
我坐在地上,止不住地笑,他們大概已經忘了,我到底是因為誰才毀容了!
一個月后,我臉上和身上的傷,開始出現潰爛的跡象。
但我和沈喬的訂婚宴在陳佳陽的催促下,依舊如期舉行。
訂婚宴上我坐在輪椅上,臉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身上原本訂婚穿的定制西服也因為沒法穿,被送給了陳佳陽。
訂婚宴上,沈喬身著訂婚禮服,陳佳陽西裝筆挺,而我作為準新郎卻裹滿滲血的白色紗布,在輪椅上任人擺布,毫無尊嚴。
陳佳陽推著我,享受了一圈對他的夸贊和對我的鄙夷嫌棄后,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望年,你還好嗎。訂婚宴就是比較累,你要是覺得不舒服,跟我說,我?guī)闳バ菹ⅰ!?/p>
沒等我說話,陳佳陽突然身子后傾,摔倒在地,還撞翻了一旁的紅酒塔。
巨大的響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趕來的爸爸眼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他三步并兩步地走上前,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
“徐望年!你是不是瘋了!你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了。是不是要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拋棄你你才甘心!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試探我的底線!”
沈喬溫柔扶起陳佳陽,轉頭對我卻冷冰冰地說道:“徐望年,我不知道你是為什么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佳陽,但是你這樣的人,不配做我沈喬的未婚夫,我們之間的婚約,就此作罷!”
說完幾人急匆匆地帶著佳陽直奔醫(yī)院。
爸爸和沈喬在醫(yī)院內陪著陳佳陽里里外外好一頓檢查,確認沒有半點傷,才放下心來。
“望年這個孩子就是被我慣壞了,一會兒我回去說他幾句。佳陽你不要怪他……”
爸爸扯著陳佳陽的手,替我給他道歉。
直到沈喬慌張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爸爸的話:
“叔叔,望年跳樓了!而且,當初您和江氏的協(xié)議被曝光,公司股票被影響已經跌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