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頂層,那間號稱固若金湯的安全屋里,死寂無聲。
只剩下趙虎和趙天父子倆,如同兩臺壞掉的風(fēng)箱,發(fā)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望遠(yuǎn)鏡早已從脫力的手中滑落,摔得四分五裂,就像他們此刻崩潰的心。
五個億。
十二名縱橫沙場的精英雇傭兵。
一個用現(xiàn)代戰(zhàn)爭理論武裝到牙齒的死亡堡壘。
在那個男人面前,連一首像樣的挽歌都沒能奏響,就變成了一地冰冷的零件和尸體。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硝煙味,混雜著父子倆失禁后散發(fā)出的騷臭,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絕望氣息。
“咚。”
一個清晰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咚……咚……咚……”
那聲音,像是地府判官前來索命的令牌,一步步,踩在他們早已千瘡百孔的神經(jīng)上。
趙天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精神上的酷刑,他抱著頭,發(fā)出野獸般的尖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上來了!他上來了!爸!怎么辦??!我們會被撕碎的!”
趙虎嘴唇哆嗦著,想罵一句“沒出息的東西”,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強(qiáng)撐著,手腳并用地爬到那扇由三層特種防彈玻璃構(gòu)成的門后,那扇門,是他最后的心理安慰。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
一個修長的身影,隔著厚厚的玻璃,靜靜地出現(xiàn)在門外。
沒有對視,沒有言語。
蕭辰只是抬起手,伸出食指,在那扇足以抵擋重機(jī)槍掃射的玻璃門上,輕輕一點(diǎn)。
“嘟”。
一聲輕響,仿佛水滴落入湖面。
以他指尖觸碰之處為中心,一道道細(xì)密的、蛛網(wǎng)般的裂紋,無聲地、瘋狂地向四周蔓延!
趙虎的瞳孔,驟然縮成了最危險(xiǎn)的針尖!
下一秒。
“嘩啦——”
那扇耗資千萬打造的堅(jiān)固壁壘,沒有爆炸,沒有巨響,就那么在他眼前,化作了億萬顆細(xì)碎的、閃亮的晶體,像一場華麗的沙暴,傾瀉而下。
煙塵散去,蕭辰負(fù)手而立,踏過了那道由玻璃碎屑鋪成的門檻,走進(jìn)了這間充滿惡臭的屋子。
他看都沒看那個已經(jīng)徹底嚇傻,癱在地上像一灘爛泥的趙天。
他的目光,落在了趙虎的身上。
趙虎渾身劇烈一顫,竟是福至心靈般,雙膝一軟,用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跪在了地上。
“蕭……蕭先生!蕭爺爺!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這位在江城作威作福了半輩子的梟雄,此刻把頭磕得如同搗蒜,地板被撞得砰砰作響,很快便見了血。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瞎了狗眼!我愿意……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給您!趙家所有的資產(chǎn),現(xiàn)金、房產(chǎn)、公司股份……全都給您!只求您……只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父子倆這條狗命!”
蕭辰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審視兩只骯臟的螻蟻,對它們的哀嚎和祈求,沒有半分動容。
“你的兒子,派人打斷我母親的腿,想讓她在痛苦中死去?!?/p>
他平靜地陳述著事實(shí),聲音不大,卻像一柄柄重錘,砸進(jìn)趙虎的心里。
“你,找來殺手,想把我轟成肉渣。”
每說一句,趙虎的身體就劇烈地顫抖一下,臉色也更白一分。
“這些,是你說的‘錢’,能抵的嗎?”
趙虎抬起那張沾滿了血污和眼淚的臉,表情凝固,眼中只剩下無邊的死寂。
他懂了。
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場可以談判的交易。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冷酷的審判。
“你這雙手,簽過太多帶血的文件。”
蕭辰緩緩走到趙虎面前,低頭俯視著他。
趙虎驚恐地想要后退,卻發(fā)現(xiàn)一股無形的氣機(jī),早已將他死死鎖定,讓他動彈不得。
蕭-辰抬起腳,輕輕地踩在了趙虎的右手上。
“咔啦啦——”
一陣密集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趙虎那只戴著翡翠扳指,曾決定無數(shù)人命運(yùn)的手,從指骨到掌骨,再到腕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硬生生碾成了一團(tuán)肉泥!
“嗚啊——!”
極致的劇痛,讓趙虎發(fā)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他整個人在地上抽搐、翻滾,像一條被扔進(jìn)滾油里的魚。
蕭辰?jīng)]有停。
他抬起另一只腳,踩向趙虎的左手。
“咔嚓!”
“你的雙腿,走過太多不該走的路。”
“咔嚓!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如同最精準(zhǔn)的鼓點(diǎn),伴隨著趙虎一聲高過一聲的凄厲悲鳴。
片刻之后,趙虎像一灘真正的爛泥,癱在地上,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除了抽搐和嗬嗬的喘息,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廢了。
一個曾經(jīng)權(quán)勢滔天的男人,從這一刻起,將永遠(yuǎn)成為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這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
做完這一切,蕭辰緩緩轉(zhuǎn)身,走向那個已經(jīng)嚇得神志不清的趙天。
趙天看著這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走向自己,褲襠里的腥臊液體流淌得更歡了,他嘴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囈語,手腳并用地向后蹭,想要逃離。
蕭辰在他面前蹲下身,像個和藹的醫(yī)生在觀察自己的病人。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趙天的下巴,強(qiáng)迫他抬起頭。
“別怕?!?/p>
蕭辰的聲音很溫和,但聽在趙天耳中,卻比任何惡鬼的低語都要恐怖。
“你還年輕,身體底子也不錯,殺了你,太浪費(fèi)了?!?/p>
趙天混沌的眼中,閃過一絲求生的光芒。
蕭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
“以后,要好好吃飯。”
話音未落,他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細(xì)如牛毛的銀針,快如閃電,在趙天后頸的風(fēng)府穴上,輕輕一刺,隨即便消失不見。
趙天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有億萬只螞蟻在啃噬他五臟六腑、骨骼髓鞘的奇癢與劇痛,從他身體的最深處,瘋狂地爆發(fā)出來!
“啊——!癢!好癢!痛!好痛??!”
他發(fā)瘋似的尖叫起來,雙手在自己身上瘋狂地撕扯、抓撓,很快,那身昂貴的定制西裝就被撕成了布條,皮膚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他像一條瘋狗,在地上打滾,用頭撞墻,用牙齒啃咬自己的手臂,卻無法減輕那源于靈魂深處的半分痛苦。
“我給你體內(nèi),種下了一只‘蠱’。”
蕭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淡漠地解釋道。
“它會慢慢長大,靠吞噬你的精氣神為生。每隔十二個時辰,它會餓一次。餓的時候,就是現(xiàn)在這樣?!?/p>
“它什么都吃,山珍海味,殘羹剩飯,甚至……泥土?!?/p>
“記得,要喂飽它。不然,它就會先從你的內(nèi)臟開始,把你一點(diǎn)點(diǎn),吃個干凈。”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個在地上翻滾哀嚎,注定要在永無止境的痛苦中度過余生的“人”。
他掏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林老先生,是我,蕭辰?!?/p>
“趙家,我處理完了?!?/p>
“剩下的一些垃圾和產(chǎn)業(yè),你派人來收拾一下。就當(dāng)是,預(yù)付的診金利息。”
電話那頭的林正南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無比恭敬且?guī)е唤z震撼的聲音:“先生放心!半小時內(nèi),林家會處理好一切!”
蕭辰掛斷電話,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他走過長長的走廊,走下染血的臺階,走過遍布尸骸與彈坑的庭院。
清晨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莊園的角落里,一個僥幸在剛才的屠殺中,因?yàn)槎阍谙滤览锒钕聛淼内w家仆人,捂著嘴,渾身篩糠般地顫抖著,看著那個如同神魔般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
許久,他才敢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修羅……那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這一天,江城震動。
盤踞江城數(shù)十年的趙家,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而一個名為“修羅”的禁忌名號,開始在江城最頂層的圈子里,悄然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