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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非安回避著我的視線。
我揚起笑臉,用輕快的語氣說:“騙你的啦,忘了嗎,我上周才跟你說大姨媽來了。”
紀非安立馬長舒了一口氣,神色輕松起來。
一直停滯的空氣也開始流動。
他將我扶起,笑著說:“以后不準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啊?!?/p>
我點了點頭。
沒有以后了。
“紀安,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你承諾了我什么嗎?”
不等他回答,我繼續(xù)說,“你說,你的心很小,這輩子只能塞下我一個人?!?/p>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止不住掉下來。
紀非安想上前,被我攔住。
我伸直雙臂抵住他的身體,抗拒他的靠近。
“分手吧!”
以前以為很難說出的話,說出口那一刻竟覺得輕松。
"紀安,我要和你分手。"
我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紀非安沉著臉,良久后冷嗤了一聲。
“辛冉,長本事了啊?!?/p>
“吃醋就吃醋,又是假吐裝懷孕,又是鬧分手的,很煩你知道嗎?!”
我搖頭,“我是認真的,我們分手吧!”
紀非安瞪著我,聲音也越來越冰冷:
“如果是想要我哄你,現(xiàn)在就立馬閉嘴!”
他嗤笑一聲,不以為然。
“談了這么久,你舍得和我分開?”
我點頭,“舍得?!?/p>
沉沒成本,從不參與重大決策。
不獨屬于我的,我不要。
太臟。
紀非安冷哼一聲,認定我在嘴硬。
“和我分手你絕對會后悔,現(xiàn)在外面想要往我身上撲的女孩可多的是?!?/p>
我看著他,不想再回答。
分手后,他每天換女朋友都和我無關(guān)。
他卻以為我在服軟,傲慢道:“這次我可以當沒聽到,但沒有下次。”
“說了八百遍都是工作需要,你能不能大度一點,離我的工作遠一點?”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憤怒直沖頭頂。
又在某一刻突然被抽離所有情緒。
就像一大桶水泥灌進我的心里,然后迅速凝固。
徹底放下了這段感情,只需要一瞬間。
我和紀非安是大學情侶。
他對我一見鐘情。
他長得好,又會來事。
熱情似火地追了我一個學期后,我們在一起了。
畢業(yè)后,他被星探發(fā)現(xiàn)進入娛樂圈,我追求夢想跑社會新聞。
他忙,我也忙。
三天兩頭見不上一面,見面了也聊不到一塊去。
他聊作曲家、制片人、導演,我一個也不認識。
我聊扶貧、鄉(xiāng)村振興,街坊趣事,他無聊到直打哈欠。
像平行的兩條直線,話題找不到交集。
那段時間,他特別沒有安全感,我們總是吵架。
最后我后退一步。
通過電視臺內(nèi)部競聘,從新聞記者換崗到娛樂主持。
“寶寶,不要覺得我自私,我只是太愛你了。我想要你離我的世界近一點?!?/p>
往日的話語還在耳邊回想,說話的人卻早已面目全非。
憶起往昔,我沒忍住冷笑出聲,“紀安,我真看不起你!敢做不敢當,你算什么男人?”
紀非安的臉黑的仿佛要滴墨。
“辛冉,再鬧就真沒意思了,都說了只是工作!”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敏 感?”
他語氣高昂,仿佛我真的冤枉了他一般。
我覺得惡心,手指向緊緊關(guān)閉的房間。
“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沒被我捉奸在床,一切都可以怪罪到我敏 感過度上?”
“把你的小情人從錄音室?guī)С鰜戆??!?/p>
相比紀非安的生氣,我的語氣十分平淡。
彷佛來捉奸的那個人不是我一般。
像被戳破的氣球,紀非安瞬間偃旗息鼓。
“寶寶,你在說啥呢,我聽不懂?!?/p>
紀非安的嘴硬,在我的意料之中。
壓下眼角洶涌的熱意,我平靜地說,“你太貪心了?!?/p>
“你倦了想去追求新鮮感,大可以直接說,我們好聚好散。”
“而不是用這種方式羞辱我,把我對你的最后一絲情分耗盡。”
紀非安臉上的笑變得僵硬又猙獰。
他惱羞成怒,“辛冉,不管你信不信,我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生?!?/p>
“只是因為秦清很像以前的你,我這才多照顧了她一點?!?/p>
說到最后,他越來越生氣,“還不是你經(jīng)常和我吵架,我不想你誤會多想,才讓她躲進錄音室?!?/p>
“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她出來和你解釋!”
倒打一耙,是渣男與生俱來的本事嗎?
我連連冷笑,“我以前就算去死,也不可能知三當三,再說了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說話客氣一點!”紀非安看了一眼錄音室,急促地打斷我的話。
呵。
我忍不住搖頭。
再多一句,都是我在犯賤。
我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紀非安連忙追上來。
我順手拿起桌邊的紅酒杯就潑在他的身上。
紅酒從臉上慢慢滑落。
紀非安不可置信看著我,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在關(guān)門的那一剎那,我聽到了玻璃碎裂聲和他的怒吼聲。
和我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