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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我有哪里不對勁。
我索性站了出來。
「好歹是一條人命,救人要緊,我手使不上力只能做人工呼吸,哪位會做心肺復(fù)蘇的朋友麻煩幫幫忙,其他朋友幫忙錄像做證據(jù)......」
一有人帶頭,就很快有人響應(yīng)。
好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自發(fā)排起了隊給陳子耀做心肺復(fù)蘇。
一個沒力氣了,就換另一個人繼續(xù)。
我在人工呼吸的間隙抬眼。
張玉蘭已經(jīng)緩過來了,正焦急地跪在地上四面八方亂拜一通,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
而陳浩依舊站在原地,緊張得雙手不停交疊抓握,眉頭皺得死緊。
不知過了多久,我頸椎都開始發(fā)麻。
我的心越發(fā)沉重,莫非真救不回來了......
萬幸!
在再一次用力按壓過后,陳子耀終于嗆出了一口水,恢復(fù)了虛弱的呼吸。
「啊啊啊活了活了!」
「天吶,救回來了!嗚嗚嗚,我都要哭了......」
歡呼聲瞬間響徹整片沙灘,好些人激動得抱作一團。
好幾個參與了救人的學(xué)生還直接痛哭出聲。
不多時,救護車也終于趕到了。
醫(yī)護人員給陳子耀帶上氧氣面罩,那張醬紫色的臉漸漸恢復(fù)了正常。
我提起的心總算松了松。
「同學(xué),你剛剛是在拍視頻嗎?可不可以發(fā)我一份,這是我第一次救人,想留個紀念~」
「當然可以!你們太棒了!」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
「等等,我拉個群......」
年輕人的激動雀躍帶得我的心都飄上了云端。
輕飄飄軟乎乎的,竟讓我一時忘了身上的疼痛。
救護車嗚哇嗚哇駛遠,帶走了陳家一行人。
人群漸漸散開。
我步履蹣跚,回到還在拍攝的手機跟前,記錄下了這一身傷,才結(jié)束錄制打電話報警。
念著陳子耀還得在醫(yī)院觀察恢復(fù),身邊離不開人。
所以我特意和帽子叔叔說了只立案,暫不追究責(zé)任。
一切等陳子耀脫離危險再說。
只是我沒想到,倒打一耙竟來得那么快。
我從派出所出來后,徑自去了醫(yī)院處理傷口。
正在排隊等叫號時,隨手點開視頻軟件打算消磨時間。
誰知一點開就彈出了陳浩那張大臉。
他正在直播。
他哭喪著臉說兒子意外墜海生命垂危,現(xiàn)在還在ICU搶救。
鏡頭一轉(zhuǎn),帶過了正在搶救室門口磕頭的張玉蘭,引得網(wǎng)友一陣共情。
陳浩又開始自述一個男人扛起一個家的艱辛。
他哭訴受大環(huán)境影響,如今的他負債累累......
一米八幾、滿臉橫肉的壯漢,愣是在鏡頭前哭得稀里嘩啦的。
透過他身后的玻璃窗,還能看到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的小小身影。
賣慘有用。
不一會兒,有人帶頭刷起了禮物。
陳浩當即雙手合十,連連鞠躬感謝。
我皺眉。
張玉蘭不是說陳浩是大老板,有的是錢來著?
怎么扭頭就干起了賽博乞討的事?
況且上午陳子耀被抬上救護車時看著精神頭還不錯,醫(yī)生都說搶救及時,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怎么現(xiàn)在還沒出ICU?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