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越半個城區(qū)，方弈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風干，整個人的情緒隨著耳邊的風聲逐漸趨于冷靜。
視頻里拍出來的那些東西都是他們想讓客戶看見的，并不代表現(xiàn)實中的小區(qū)就長那個樣子。
而且昨晚他走的是側(cè)門，視頻中的花墻在更靠近正門的位置。
電動車停在小區(qū)大門口，方弈在門口保安的呵斥聲中剎住車，抬頭凝視上方的金色牌子。
明明被收拾得锃光瓦亮，他卻覺得上面布滿了褐色的銹跡，透著不祥的氣息。
他推著車走到保安面前登記訪客信息，“大哥，我是中介，第一次來，您能不能告訴我11棟怎么走？”
“11棟？那房子居然還有人看？”保安大哥瞬間縮回手，讓方弈拿筆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我看你小子不是好人?。 ?/p>
方弈從胸口拿出工作證，“證件在這兒呢，絕對沒騙您！”
保安大哥手一揮打開牌子，滿臉不耐煩，“嘖，這玩意兒蒙不了我?！?/p>
“不是——”
“老實說你去哪棟，找誰，讓業(yè)主打電話過來核實?！?/p>
他油鹽不進，方弈也是有口難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原地轉(zhuǎn)圈。
見狀，保安室里走出來了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來干啥？”
“我來找鑰匙！昨天帶客戶過來看房，鑰匙丟在里邊了！”方弈一身汗水，看起來十分真切。
大漢皺眉上下打量他一番，“昨天？什么時候？”
“晚上八點半。”
“昨天我值班，沒見過你。”
方弈指著北門的方向，“我從那個門進的！”
兩個保安臉色大變，“北門？！”
“是啊，北門?！狈睫陌l(fā)現(xiàn)了不對，剛才他來的時候似乎是從小區(qū)北邊路過......
那附近并沒有路！
更不用說那條路通向的大門......
“小兄弟?！贝鬂h身上的敵意消失，“你是中介？”
“是啊?！?/p>
他低咒一聲，掐滅了手里的煙，“聽哥一句勸，11棟，別碰。這幾天沒事兒多曬曬太陽，晚上早點兒睡覺?！?/p>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方弈那點兒刨根問底兒的興趣被成功激起，“哥，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噓?！贝鬂h煩躁地從兜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支不分正反塞進方弈嘴里，“哪兒來滾哪兒?！?/p>
方弈還想說話，另一位保安大哥扯著他的胳膊走到邊上，“你就聽他的吧，那地兒邪性，多說沒好處?！?/p>
“要不您給我透個風，我回去也好交差?！狈睫目粗裆掖业男腥?，大致也明白了11棟發(fā)生了什么，“我老板都發(fā)話了，您體諒體諒？”
“嘖，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贝蟾缭捳f一半抬頭環(huán)顧四周，見無人注意俯首到他耳邊飛速道，“說這事兒容易倒霉，倒血霉！”
方弈點了點頭，“哥，您就給個準話，11棟是不是跟那種事有關(guān)系？”
他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見保安大哥有口難言的模樣心里有了數(shù)，“行，您不方便說就算了?！?/p>
“你那鑰匙......”
“您不讓我進，那只能勞煩您跑一趟嘞?！狈睫倪肿煲恍?，一時間分不清是11棟過去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更為恐怖，還是他更嚇人一些。
保安大哥瞬間縮回手，“我可不干，你另請高明?！?/p>
“我客戶還等著我拿完鑰匙去看房呢，您不讓我進去，也不愿意幫忙跑這一趟......”方弈拿出兩張紙順手遞給他一張擦汗，“咱都是打工人，都不容易，您也別難為我了。昨天晚上我過來的時候這大門口就是沒人，您要是不信就去翻監(jiān)控，我肯定來過?！?/p>
言之鑿鑿，令人信服。
加上他們值夜班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左眼盯監(jiān)控，右眼刷視頻或者打兩把牌，漏看一個什么人也是常事。
他有些動搖，“小兄弟，真不是我為難你，你打聽打聽這一片的規(guī)矩，沒人讓你進去，你真不能進?！?/p>
方弈：“......”
要是能從網(wǎng)上搜到這破小區(qū)發(fā)生過什么，他還用費這個勁跑一趟？
按理說出過命案或者多起命案的小區(qū)都應(yīng)該特別出名才對，怎么到這里就什么消息都沒有，連保安和居民都三緘其口。
他試過找大爺大媽嘮嗑，但是人家壓根不搭理他，半個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一下，垮著臉匆匆離開，仿佛他是一個十分危險的病原體。
哪怕他當小羊人的時候，也沒在學(xué)校里遭受過這種冷眼。
“大哥，您要是不樂意，那您就跟我過去，在樓底下等我兩，不，一分鐘?！狈睫脑俅翁岢鲆?，“一分鐘，算上我上樓下樓，停不過十幾秒，也就能開個鎖，您能放心了嗎？”
11棟統(tǒng)共也沒幾個人住，來的時候他又查了一遍登記的房源，那個單元總共就租出去的兩戶，其余的房子現(xiàn)在全空著。
更奇怪了，空這么多房子，來過的中介肯定不少，怎么就非得把他卡在外頭呢？
大哥認命地點了一下頭，“就一分鐘，快去快回?！?/p>
“謝謝您。”方弈把電動車鑰匙扔進口袋，小步跟在他身后走進小區(qū)。
從正門一進去，陰冷的氣息將他全身包裹住，他感覺自己野性的基因即將被喚醒，那種作為獵物被盯上的直覺令人心里發(fā)毛。
保安大哥看起來倒是沒什么異常，仔細聽能聽見他小聲哼唱著跑調(diào)的歌壯膽。
調(diào)拐到了方弈姥姥家，他聽了半天愣是沒聽出什么玩意兒。
走了不到十分鐘，方弈已經(jīng)能看到那棟比起周圍其他房子更為破舊的建筑，倒是和夢中的情景嚴絲合縫，包括一樓那扇護欄壞掉的窗戶。
他把車鑰匙和身份證還有工作證塞進保安大哥手里，“先壓在您這兒，我去去就回！”
哪有什么丟了的鑰匙，他就是想趁著白天膽子大進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東西在裝神弄鬼！
方弈三步并做兩步，快速沖上樓，一口氣把鑰匙插進去，擰了好幾下都沒能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