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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舟號”郵輪上,傅遠舟正站在甲板上,心里沒由來地一陣慌亂。
他掏出了一根煙,點燃。
顧小野聞不得煙味,他已經(jīng)十年沒有碰過這種東西。
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片刻的休憩,裊裊煙霧中蘇蔓蔓甜膩的聲音傳來。
“遠舟哥哥,你在這里干嘛,一會婚禮就開始了?!?/p>
傅遠舟一愣,眼前這個穿白紗婚紗的人明明是蘇蔓蔓,可他卻情不自禁地代入了顧小野的臉。
他不斷盤捻著手中的佛珠,一口又一口的吐出煙圈,直到香煙燃盡。
宴會廳里,燈火輝煌,白色的玫瑰花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花籠。
伴隨著小提琴悠揚的旋律,莊嚴的宣誓聲響徹整個禮堂。
“傅先遠舟先生,無論貧窮富貴,健康或疾病,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蘇蔓蔓女士,對她忠誠到永遠嗎?”
不等他回答,門口處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不愿意!”
尋聲望去,傅遠舟猛地僵住。
“小野,你怎么了,你從哪里來?為什么身上全是血?”
顧小野眼眸幽深,語調(diào)暗得令人心驚。
“從地獄來?!?/p>
說完她嘴角一彎,似笑非笑著道:
“傅遠舟,你怕我破壞你和蘇蔓蔓的婚禮,所以才要將我送進拍賣場?”
顧小野明明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可傅遠舟卻心悸不已。
他慌忙跳下禮臺,聲音啞得不成調(diào)。
“不是你想的那樣,小野,我先帶你去治傷好不好,這里的事,等下我再跟你解釋。”
臺上蘇蔓蔓見他轉(zhuǎn)身就走,再也忍不住,通紅著雙眼尖叫。
“傅遠舟,你難道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
傅父傅母也連聲呵斥:
“遠舟,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們的事?!?/p>
傅遠舟腳步一頓,眼底的情緒翻涌不止。
顧小野趁機掙脫開傅遠舟的懷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你們想多了,我來不是來破壞婚禮的,遠舟愛娶誰娶誰,我愿意成全?!?/p>
“今天來,我只想問他一個問題?!?/p>
想起那個已經(jīng)消失的小生命,顧小野的雙眸又紅了幾分,她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抬眸。
“那三千針,是不是你的主意?”
傅言琛眉心緊促,還沒來得及回答,蘇蔓蔓就提著裙擺將顧小野從他的身邊推開,紅著眼睛上氣不接下氣。
“既然你愿意成全我和遠舟哥哥,有什么問題不能等婚禮完畢后再問嗎?”
她的眼神既憤怒又委屈,卻在望向顧小野的那剎那,唇角勾一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顧小野臉色瞬間煞白,沖過去死死掐住蘇蔓蔓的脖子。
“是你!那三千針是你!”
“蘇蔓蔓,你該死!”
現(xiàn)場瞬間亂成一團,傅夫傅母見狀,急得抄起桌上的燭臺就往顧小野頭上砸去。
“嗡”地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顧小野踉蹌著碰到了一旁的紅酒架。
“小心!”
傅遠舟瘋了一般撲向顧小野,將她緊緊摟進懷里。
失去意識前,一陣顧混合著檀香味的血滴落在她的鼻尖。
......
昏暗的貨倉里,傅言琛蹲在顧小野身前,小心翼翼的替她清理著腦袋上的傷口。
顧小野盯著傅遠舟的額頭泛血的傷口,眼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為了我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值得嗎?”
男人輕笑一聲,“以前你打雷天應急,差點把我的手指給咬斷,我都沒吭一聲,現(xiàn)在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么?!?/p>
顧小野抬手,摸上傅遠舟虎口處那串明顯的月牙印記,眼中的濕意滾滾落下。
于是她咽下所有的痛,像一只身負重傷的狼,再次向那個曾經(jīng)溫柔的獵人發(fā)出最后的請求。
“傅遠舟,我們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想,只要傅遠舟愿意帶她離開,那她就放下心中所有的恨。
迎著顧小野希冀的雙眸,傅遠舟緊攥住手心,顫抖著開口:
“我......我現(xiàn)在還不能帶你走,蔓......蔓蔓還在外面等我?!?/p>
聞言顧小野苦笑了一聲。
“傅遠舟,在我賀蘇蔓蔓之間,你好像從沒有選擇過我。”
“既然這樣,那我祝你和蘇蔓蔓百年好合,早生貴子?!?/p>
傅遠舟猛地僵住,眸底通紅一片。
“小野,不是你想的那樣,蔓蔓只想要一場婚禮而已,她答應過我只要......”
“夠了!”
顧小野怒吼一聲,一字一頓道:
“傅遠舟,女人對待感情只會不折手段的掠奪,蘇蔓蔓要的并不只是一場婚禮而已,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p>
傅遠舟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他一把扣住顧小野手腕,眼底情緒翻涌。
“你就信我這一次好嗎?”
“不要再說祝我和別的女人白頭偕老的話,等這件事了解,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等我!”
一行熱淚緩緩從顧小野的眼角滑落。
傅遠舟啊傅遠舟,接我離開的人已經(jīng)來了,這次我不會再等你了,
莊嚴肅穆的宣誓聲再次響起。
在傅遠舟終于說出那聲“我愿意”時,顧小野尋著聲音的方向,無聲開口:
“永別了,傅遠舟,今生我們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