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言琛抱著我已經(jīng)失去活力的身體，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
她怎么敢......自己動手？
林薇薇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撲到顧言琛身邊，臉上帶著驚慌和擔憂。
“阿??！念念姐她......她怎么......”
她輕輕拍著顧言琛的背，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阿琛，別怕，沒事的?！?/p>
“念念姐前九十八次都復(fù)活了，這次肯定也會的，她可能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p>
顧言琛像是被她的話點醒，失焦的目光重新聚焦。
對，復(fù)活。
她還會復(fù)活的，像以前一樣。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心臟那劇烈的恐慌感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就在這時，林薇薇突然捂住胸口，蹙起了眉頭，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阿琛......我......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顧言琛猛地回神，所有的慌亂瞬間被對林薇薇的擔憂取代。
“薇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臟又不舒服了？”
他立刻打橫抱起林薇薇，語氣焦急：“我馬上送你回療養(yǎng)院！”
林薇薇虛弱地靠在他懷里，嘴角卻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得意。
送回林薇薇，仔細叮囑了醫(yī)生護士，顧言琛幾乎是逃一般地回了家。
他迫切地需要確認，秦念是不是已經(jīng)像往常一樣，悄無聲息地復(fù)活了。
客廳里，秦念還靜靜地躺在那里，血跡已經(jīng)變成了暗褐色。
她沒有醒。
顧言琛的心沉了下去，但隨即又強行安慰自己。
也許......也許這次需要的時間長一點？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像過去無數(shù)個等待她復(fù)活的日夜一樣，靜靜地等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這個家。
這個他和秦念......曾經(jīng)的家。
墻壁上那個空著的位置，曾經(jīng)掛著他們的婚紗照，照片上她笑靨如花。
廚房里，似乎還殘留著她以前為他燉湯的淡淡香氣。
陽臺上原本還開滿了的她最喜歡的月季，現(xiàn)在卻空空蕩蕩。
這些被他刻意忽略了三年的細節(jié)，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帶來一陣陣細密的刺痛。
他煩躁地站起身，在空曠的房子里踱步，試圖驅(qū)散這莫名的情緒。
走到書房門口，他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秦念待得最多的地方。
他推門進去，里面空蕩蕩的，大部分東西都被她扔掉了。
只有角落里，還放著一個不起眼的舊木盒子。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打開了盒子。
里面是幾本厚厚的日記。
他認出那是秦念的字跡。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第一本，第一頁。
日期，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掐死她的那天。
【第一次。他說對不起，他說他不能失去薇薇。窒息的感覺......好難受。肺像要炸開。他哭了，眼淚滴在我臉上。我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還是愛我的吧？】
顧言琛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繼續(xù)往下翻。
【第二次。他把我綁在地下室，打開了煤氣。在我奄奄一息前，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站在遠處，冷漠的眼神?！?/p>
【第三次。他帶我看日出，卻在懸崖邊把我推了下去。風聲在耳邊呼嘯，身體失重下墜。骨頭碎裂的聲音......真疼啊。醒來時，他正守在薇薇床邊，給她削蘋果。】
【第九十八次。冰冷的刀片劃破皮膚，溫熱的血流出來。然后是冰冷的水淹沒口鼻。他說，薇薇的心臟需要刺激......】
一頁頁，一字字。
沒有激烈的控訴，沒有怨毒的詛咒。
只有平靜到近乎麻木的記錄，記錄著每一次死亡的過程，和她當時最真實的感受。
從最初的抱有幻想，到后來的痛苦掙扎，再到麻木絕望，最后歸于死寂。
顧言琛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日記本幾乎拿不住。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擠壓，碾碎。
原來......每一次死亡，她都記得這么清楚。
原來......每一次，她都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和絕望。
而他，卻對此一無所知，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對不起......念念......對不起......”
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帶著從未有過的哽咽。
悔恨如同遲來的毒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兇猛地啃噬著他的理智和心臟。
他終于開始有點明白，秦念最后那句“我們兩清了”，和那個異常平靜的眼神，到底意味著什么。
那不是賭氣，不是威脅。
那是......真正的，徹底的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