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書清一早就接到了研究所的電話,急匆匆趕出門去。
“爸……”
地下三層的隔離病房里,林書清看到病床上用白布蒙著的遺體,淚水頃刻滑落下來。
在經歷了一整年的輻射病變折磨后,何文欽教授的心臟最終停止了跳動。
他臨終留下遺言,希望林書清能繼承他的衣缽。
要把當年山體滑坡造成的特大工程事故的真相公諸于眾,要讓罪魁禍首落網伏法。
這是賦予他們的使命。
“書清,你來了?!?/p>
輪椅上的于教授拉住林書清的手,她身背佝僂,臉色泛黃,一只褲腳管空蕩蕩的。
因為輻射壞死的右腿已經做了截肢,所以于教授的病情比丈夫稍微輕一點點。
但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她對林書清說,你爸走了也好,也算是解脫了。我們這一輩子,不愧國家不愧良知。
“唯獨對不住你和韻韻。書清,你要跟韻韻一定要好好的。爸媽在天上也能放心了?!?/p>
林書清哽咽著,不住點頭。
“媽,你放心,我會保護好韻韻?!?/p>
同時,他狼狽地往回抽袖子,生怕被于教授看到自己的手臂,看到因感染輻射而不停滲著血的繃帶。
然而身后的護士卻紅著眼睛拽了拽他,隨后小聲提醒:“沒事的林教授。于教授的角膜受損嚴重,眼睛……已經看不見了?!?/p>
林書清動作一頓,苦笑著撫了撫眼角。
過不了多久,他可能也會一樣吧。
……
何文欽教授的遺體被秘密火化處理,因為事件的特殊保密性,他無法得到一個體面的葬禮。
應林書清的要求,領導特別批準他帶來一個巴掌大的小罐子裝走一部分骨灰留念。
辦公室里,直屬領導李主任鄭重跟林書清承諾:“你放心,只要這個案子破了,我們一定會為何教授正名,為他舉辦追思會?!?/p>
“李主任,我想知道,我還需要堅持多久?國安那邊的人,有消息了么?”
林書清問。
李主任嘆了口氣:“這個名為蝎子的境外集團非常狡猾,不過我們用這塊輻射原石作為誘餌,把你拋出去的計劃是有效的。只是他們太謹慎,始終沒有正面露面?!?/p>
林書清點點頭:“所以,我們會按照原計劃。給我特批專項研究室,然后由我獨立帶隊,繼續(xù)去事故原址考察,是么?”
“是?!?/p>
李主任應聲道:“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這次的誘餌計劃,你會很危險。還有你身邊的人?!?/p>
“我明白,我已經簽過保密協(xié)議,絕不退縮?!?/p>
聞言,李主任語重心長地深吸一口氣:“小林,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何教授夫婦把一生都貢獻給了國家,韻韻是他們唯一的女兒。她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林書清滴血的手指尖:“你這個癥狀,有兩周了吧?”
林書清下意識想要遮掩,最后卻只能苦笑搖搖頭:“李主任,放心吧,行動之前我會把一切安排好。何韻那邊……我會盡快跟她離婚的。”
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林書清的心臟驀然停了一瞬。
但下一秒,便化作輕松的釋然。
他明白,這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
從研究所出來已經天黑了,林書清帶著何教授的那一小把骨灰,一路上都在思索應該把他埋在哪里。
何韻始終以為他父母在一年前的地質坍塌事故中尸骨無存。
如今雖然也沒機會看到父親最后一面,但至少還能有一把骨灰聊表紀念。
將來也能有個磕頭燒香盡孝道的地方吧。
不過,如果案情進展順利,能盡快把蝎子集團的首腦抓捕歸案,或許還能來得及讓何韻見媽媽一面——
想到這里,林書清決定再高調一點。
他把車停到路邊,將自己獲獎感言等物料直接發(fā)到了外網的ins上。
那些不法分子知道原石的研究項目在他手上,應該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盯住的。
可就在這時,林書清突然覺得身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