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負傷!跑不遠!A組封鎖出口!B組跟我來!一寸一寸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聲音在煙霧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味道,是張振!
那個特勤組頭子!警報凄厲的嘶鳴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深處,
震得牙齒都在打顫。應(yīng)急燈瘋了似的旋轉(zhuǎn),
把整個無菌走廊切割成一片片猩紅與慘白交替的碎片,光影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瘋狂舞動,
如同瀕死者的痙攣。濃得化不開的煙霧,帶著塑料和血肉燒焦的惡臭,
從走廊盡頭被炸得扭曲變形的氣密門里翻滾出來,像一頭貪婪的黑色巨獸,
正沿著通道急速吞噬著所剩無幾的空間和氧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砂礫,
灼痛從喉嚨一路燒到肺葉深處。我蜷縮在走廊轉(zhuǎn)角一個狹窄的設(shè)備柜后面,
身體緊緊貼著冰涼的金屬柜門,試圖汲取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涼意。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動,
每一次沉重的撞擊都牽扯著左臂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痛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粘稠溫熱的血液順著指尖不斷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砸開一朵朵暗紅的小花,
刺目得讓人心慌。腳步聲。沉重、急促、訓練有素,帶著金屬靴底撞擊地面的特有脆響,
如同死神的鼓點,穿透煙霧和警報聲,由遠及近,狠狠敲打在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上。
喉嚨里瞬間涌上濃烈的腥甜味,我死死咬住牙關(guān),連牙齦都滲出了血?;钜娙??死要見尸?
幾個小時前,我還站在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里,香檳杯里細密的氣泡映著水晶吊燈璀璨的光,
周圍是虛偽卻熱烈的掌聲。我的導師,陳明遠教授,
那張總是帶著學者儒雅的面孔此刻因激動而泛紅,他用力拍著我的肩膀,
聲音洪亮得傳遍整個大廳:“楚河!我的好學生!看看你創(chuàng)造的神跡!‘普羅米修斯’!
它將重塑人類的基因圖譜,推開進化之門!你為全人類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
歷史會記住你的名字!”“普羅米修斯”…那個耗盡了我三年心血,
融合了尖端基因編輯技術(shù)與某種罕見遠古病毒片段、代號“火種”的生物制劑。
它被設(shè)計用來靶向修復基因缺陷,理論上能對抗最恐怖的遺傳疾病,甚至…延緩衰老。
可就在今天下午,最高級別的軍方接管命令下達,項目被列為“盤古計劃”的核心部分,
最高絕密等級。陳教授臉上的笑容變得復雜難辨,他只低聲對我說了一句:“楚河,
這是…國家的需要?!眹业男枰??需要到把我這個主要研發(fā)者像用過的耗材一樣清理掉?
就在慶功宴結(jié)束,我獨自返回實驗室整理核心數(shù)據(jù)備份時,
張振帶著他的“清潔工”破門而入!冰冷的槍口,沒有絲毫猶豫的射擊,
還有那句如同淬了毒的宣告:“楚河,你知道的太多了。為了‘盤古’的純粹,你必須消失!
”純粹的背叛!純粹的謀殺!恐懼和冰冷的憤怒像兩條毒蛇,在我身體里瘋狂撕咬。
設(shè)備柜冰冷堅硬的棱角硌著我的肋骨,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牽扯著傷口的劇痛。
腳步聲越來越近,靴底踩在金屬地板上發(fā)出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帶著死亡的韻律。
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是槍械保險被打開的聲音?還是他們準備投擲震撼彈?不能死在這里!
絕不能像只老鼠一樣被他們打死在這個骯臟的角落!求生的本能像高壓電流般瞬間貫穿全身,
壓倒了劇痛和眩暈。我用盡全身力氣,僅存完好的右手猛地向旁邊一撐,
身體借著反作用力狼狽地向前撲滾。幾乎是同時,“噗噗噗!
”幾聲沉悶的、裝了消音器的槍響撕裂了空氣,灼熱的彈頭帶著死亡的氣息,
狠狠釘入我剛才藏身的設(shè)備柜金屬外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鐺鐺”聲,火星四濺。“在那邊!
”張振冷酷的聲音如同追魂令。我根本不敢回頭,肺部像破風箱一樣嘶鳴著,
拖著一條幾乎麻木的左臂,沿著狹窄的、堆滿廢棄儀器和管道的維修通道連滾帶爬。
警報的紅光在煙霧中詭異地閃爍,如同地獄的霓虹。身后是催命般的腳步聲和槍聲。
肩膀猛地撞上一個冰冷堅硬的管道轉(zhuǎn)角,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就是這里!拐角!
我?guī)缀跏菓{著肌肉記憶,身體猛地向右一拐,
撲向角落里一個毫不起眼的、布滿油污的金屬配電箱。手指因為失血和恐懼抖得厲害,
幾乎握不住那冰冷的、布滿劃痕的金屬門把手。猛地一拉!
“吱呀——”刺耳的摩擦聲在警報的間隙顯得格外清晰。配電箱內(nèi)部一片凌亂,
粗大的電纜盤繞,指示燈微弱地閃爍。但我需要的不是電。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箱體底部邊緣快速摸索,指甲刮過粗糙的金屬表面。找到了!
一個極其隱蔽的、幾乎與箱體融為一體的微小凹槽!指尖用力一摳!“咔噠。
”一聲輕不可聞的機括彈開聲。箱體底部一塊巴掌大的金屬蓋板無聲地向內(nèi)滑開,
露出下方一個僅能容納一握的漆黑空間。
的金屬觸感傳來——一個磨砂黑色、棱角分明、只有普通U盤大小的長方體靜靜地躺在那里。
它入手極沉,帶著一種非比尋常的質(zhì)感,表面沒有任何標識,
只有一角鑲嵌著一枚極其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幽藍色指示燈?!盎鸱N”的核心樣本!
…我為自己留下的唯一生路——那個深埋在代碼海洋最底層、無人知曉的后門程序“歸零”。
它像一個幽靈,依附于“火種”最底層的基因表達調(diào)控模塊,
理論上可以繞過所有已知的物理和邏輯隔離,直接干預(yù)目標生物體的基因活動。
一個本用于極端情況下緊急終止失控實驗體的終極保險,卻成了我此刻唯一的武器。
我將它死死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屬棱角硌得生疼,卻帶來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芭?!
”一聲巨響,維修通道入口處的防火門被暴力踹開!“死角!他跑不了!
”張振的吼聲帶著一絲殘忍的興奮。來不及了!我猛地向前撲倒,
身體蜷縮著滾進旁邊一個敞開的、散發(fā)著消毒水和陳舊機油混合氣味的設(shè)備維護井口。
幾乎在身體砸進下方堆積的緩沖泡沫墊的同時,
頭頂傳來密集的槍聲和子彈鉆入井壁的“噗噗”聲,碎屑和灰塵簌簌落下。
黑暗瞬間吞沒了我,只有頭頂井口透下應(yīng)急燈旋轉(zhuǎn)的、忽明忽暗的紅光,像一只嘲弄的巨眼。
我跌坐在冰冷的泡沫墊上,背靠著同樣冰冷的金屬井壁,大口喘息著,
每一次吸氣都扯動著左臂的傷,痛得冷汗直流。頭頂上方,
張振氣急敗壞的咆哮隱約傳來:“媽的!搜下面!他肯定在下面!給我把他揪出來!
”沉重的腳步聲開始在狹窄的通道里分散、搜索。時間,每一秒都是奢侈的。我顫抖著,
用染血的右手從貼身口袋里摸出那部特制的、加裝了物理屏蔽層的超薄平板。
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著我慘白的臉和額角的冷汗。汗水混著血水,沿著指尖滑落,
好幾次差點讓平板脫手。我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屏幕,用染血的拇指費力地解鎖。
平板啟動的速度似乎比平時慢了無數(shù)倍,每一個跳動的進度條都像在凌遲我的神經(jīng)??欤?/p>
快?。〗K于,熟悉的、簡潔到近乎冷酷的操作界面跳了出來。
我毫不猶豫地將那枚沉甸甸的黑色U盤插入了側(cè)面的加密接口。
“滴——”一聲清脆的系統(tǒng)識別音。屏幕上瞬間彈出復雜的權(quán)限驗證框。
我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快得只剩下殘影,
輸入那一長串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由基因序列片段和混沌算法生成的動態(tài)密鑰。
每一次敲擊都牽扯著臂膀的劇痛,指尖的血跡在屏幕上留下模糊的指印。驗證通過!
一個深藍色的、布滿無數(shù)流動數(shù)據(jù)線的三維DNA雙螺旋結(jié)構(gòu)圖在屏幕中央緩緩旋轉(zhuǎn),
旁邊是瀑布般傾瀉而下的實時監(jiān)控數(shù)據(jù)和操作選項。
這就是“普羅米修斯”的核心控制后臺——“方舟”。我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界面最底層,
一個被層層嵌套、偽裝成普通系統(tǒng)日志文件的圖標上。
它的標識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被忽略的莫比烏斯環(huán)符號——“歸零”。
指尖懸停在那個圖標上,微微顫抖。啟動它,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將親手釋放潘多拉魔盒中最后也是最不可控的那件東西。
意味著我將徹底撕毀自己作為創(chuàng)造者的準則,化身惡魔。頭頂,搜索的腳步聲似乎更近了,
靴子踩在金屬梯上的“哐當”聲清晰可聞。張振那張冷酷、毫無人性的臉,
他下令射擊時漠然的眼神,陳教授在慶功宴上那復雜難辨的笑容,
還有那句“國家的需要”……所有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滾、燃燒??謶?、憤怒、背叛的劇痛,
還有一絲毀滅的瘋狂,如同沸騰的巖漿,瞬間沖垮了最后一絲理智的堤壩。耗材?
用完即棄的工具?我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近乎虛無的火焰。
“既然你們把我當耗材…”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那就一起…”染血的食指,
帶著決絕的意志,狠狠地敲在了虛擬鍵盤的“Enter”鍵上!“進化吧!”“滴——!
”一聲比之前更尖銳、更悠長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徹在狹小的井底空間。平板屏幕猛地一亮,
幽藍的光芒瞬間暴漲,幾乎照亮了整個豎井。屏幕上,
那個象征著“歸零”后門的莫比烏斯環(huán)圖標瘋狂旋轉(zhuǎn)起來,由幽藍轉(zhuǎn)為刺目的猩紅!
無數(shù)行深奧晦澀的指令代碼如同決堤的洪水,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在屏幕上瘋狂刷過。
屏幕中央,那個緩緩旋轉(zhuǎn)的DNA雙螺旋結(jié)構(gòu)圖,代表基因表達調(diào)控的核心節(jié)點區(qū)域,
一點刺目的猩紅驟然亮起,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侵蝕!“歸零協(xié)議已激活。
目標定位啟動…身份特征掃描…確認主要威脅源:張振(ID:TQ-ZZ-07)。
生物特征鎖定中…鎖定成功?!鸱N’逆向轉(zhuǎn)錄誘導程序加載…加載完畢。執(zhí)行!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合成電子音在平板揚聲器中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死神的宣判。
成功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混雜著毀滅快意的恐懼感攫住了我,
讓我渾身冰冷,卻又異常清醒。我顫抖著手,
飛快地點開了系統(tǒng)后臺自帶的、連接著實驗室各處高清攝像頭的監(jiān)控界面。
屏幕瞬間分割成十幾個小窗口。大部分畫面充斥著混亂、煙霧和奔跑的身影。
我的目光像鷹隼般掃過,迅速鎖定了其中一個窗口——那是通往這條維修通道的主走廊監(jiān)控!
畫面里,張振正站在通道口,背對著攝像頭,對著幾個手下厲聲指揮。
他穿著黑色的特勤作戰(zhàn)服,身形依舊挺拔強硬,如同不可撼動的鐵塔。來了!我屏住呼吸,
眼睛死死釘在屏幕上張振的側(cè)臉特寫。高清攝像頭下,他剛硬的下頜線,冷酷的眼神,
甚至鼻翼旁一道細微的舊疤痕都清晰可見。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仿佛凝固了。
只有屏幕上不斷滾動的“指令執(zhí)行中…”的字符在跳動。難道失敗了?劑量不夠?距離太遠?
還是“歸零”后門本身就被軍方預(yù)設(shè)的防火墻攔截了?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我,
比剛才被槍指著時更甚。如果失敗…我連最后同歸于盡的籌碼都沒有了!
就在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把我徹底吞噬的瞬間——監(jiān)控畫面里,
正指著前方、厲聲下達命令的張振,動作猛地一僵!他那張冷酷堅毅的臉上,
極其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絲…扭曲。不是痛苦,更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來自身體最深處的失控。
他的右手,原本緊握著槍柄,食指還搭在扳機護圈上,此刻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帶動著整個小臂都跟著一抖!張振似乎也感到了這瞬間的異常。他眉頭狠狠一皺,
臉上閃過一絲極度的困惑和暴戾,低頭看向自己那只抽搐的手。他嘗試著重新握緊槍柄,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然而,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他低頭試圖控制手臂的剎那,
他左側(cè)太陽穴附近,靠近鬢角的位置,
一小塊皮膚——大概只有指甲蓋大小——極其詭異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了下去!
不是紅腫,不是淤青,就是塌陷!
仿佛下面的骨骼和肌肉組織在瞬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溶解、吞噬!皮膚失去了支撐,
詭異地向內(nèi)凹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坑!張振猛地抬起頭!
高清攝像頭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臉上那瞬間的劇變!
困惑被一種無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懼所取代!
他的瞳孔在警報閃爍的紅光中驟然放大,眼白瞬間布滿了血絲!嘴巴下意識地張開,
似乎想發(fā)出驚駭?shù)慕新暎韲道镏粩D出了一聲短促、怪異、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嗬…”聲。
塌陷在蔓延!以那個小小的坑為中心,周圍原本健康的古銅色皮膚,
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漣漪,迅速泛起一圈圈病態(tài)的灰??!那灰敗如同瘟疫,所過之處,
皮膚失去光澤和彈性,變得如同劣質(zhì)的、被水泡過的紙張!緊接著,就在這灰敗區(qū)域的中心,
就在張振自己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塌陷處的皮膚,極其輕微地、如同水泡破滅般,
“?!钡匾宦?,裂開了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口子。
一股極其粘稠、顏色深得發(fā)黑、如同腐敗石油般的液體,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從那細微的裂口里,緩緩地、無聲地滲了出來!那液體粘稠得可怕,不像血液,
更像某種生物體腐爛流出的膿漿。它沿著張振剛硬的臉部輪廓,極其緩慢地向下流淌,
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拖出一道猙獰的、污穢的痕跡?!鞍 。?!
”一聲非人的、飽含著極致痛苦和驚駭?shù)膽K嚎,終于沖破了張振的喉嚨,
如同受傷野獸的垂死哀鳴,穿透了警報聲和煙霧,在混亂的實驗室里凄厲地炸開!
這聲音是如此凄厲恐怖,連監(jiān)控視頻都似乎被這聲波沖擊得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再也無法站立,丟掉了手中的槍,雙手瘋狂地抓向自己正在塌陷、流淌著黑液的臉頰!
指甲深深摳進那正在潰爛的皮肉里!身體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向后踉蹌,
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咚”的一聲!監(jiān)控畫面里,
他周圍的手下全都嚇傻了!如同見了最恐怖的惡鬼,一個個僵在原地,臉上瞬間褪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