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紗店的水晶吊燈把每一顆施華洛世奇水晶都折射成利刃。照的人眼睛發(fā)疼。
我站在落地鏡前，看著人體模特身上那件雪白的婚紗。
手機屏幕又一次暗下去，顯示著周琛，未接來電21…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今天不會來了?！敝苕骆碌穆曇魪纳砗髠鱽?。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連衣裙，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閃著冷光，“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當然要陪我?！?/p>
我轉身時，她正把玩著一條鉆石項鏈——那是周家祖?zhèn)鞯?，本該在婚禮上由婆婆給我戴上。
“好看嗎？”她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結婚照——周琛西裝筆挺，她穿著婚紗，笑得燦爛。
拍攝日期：三年前。
我盯著照片，喉嚨發(fā)緊。
“如果不是我爸媽攔著，我們早就在一起了?！彼呓徊?，香水味濃得讓人窒息，“可惜啊，為了‘報答’你替我去坐牢，琛哥哥才勉強答應娶你?！?/p>
我的指尖掐進掌心，指甲陷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疼。
“哦，對了。”她突然笑起來，點開手機里的錄音，“送你個禮物。”
錄音里，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刺耳地響著，夾雜著孩子微弱的哭聲。
周琛的聲音傳來："再忍忍，多抽點血給姑姑。"
我的眼前猛地一黑，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開，一口血直接嗆了出來，濺在潔白的婚紗上，像綻開的紅梅。
周媛媛歪著頭看我，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
“這就受不了了？”她輕聲說，“你知道他最后喊的是什么嗎？他喊——”
她的話沒說完，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猛地向后一仰——
“啊——！”
她的尖叫聲刺破空氣，整個人從三層小臺階上摔了下去。
“砰！”
店門被猛地推開，周琛沖了進來，正好看到周媛媛滾落最后一階，蜷縮在地上。
“許暖！”他怒吼一聲，沖上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偏到一邊，嘴角滲出血絲，耳膜嗡嗡作響。
“你他媽還是人嗎？！”他掐著我的肩膀，眼睛赤紅，“媛媛是我妹妹！你知不知道？！”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
“周琛?！蔽逸p聲說，“我們的兒子死的時候，你也是這么吼醫(yī)生的嗎？”
他的表情猛地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周媛媛在下面哭喊：“琛哥哥！我好疼啊…”
他松開我，轉身沖下樓去抱她，連頭都沒回。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婚紗上那攤刺目的血跡，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經有一個孩子，叫周念。
而現在，再也沒有了。
7
隔天，墓園里彌漫著腐土與青苔的氣息。
雨后的墓園安靜得只剩下風聲。
周琛站在墓碑前，低頭看著手機，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屏幕，似乎在回復什么消息。他的西裝筆挺，皮鞋锃亮，連袖口的鉆石袖扣都閃著冷光，仿佛這里不過是他日程表上無關緊要的一站。
我蹲下身，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雨水，指尖描摹著刻上去的名字——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