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明明是夏天，我卻感覺到了寒涼，四肢被浸泡在福爾馬林里一般的寒涼。
“那個男生，別睡了，對，說的就是你，穿白衣服的那個，你說說，什么是導數(shù)？”
我猛地抬起頭，一個戴著啤酒瓶底的老師正站在講臺上，一臉不屑地瞪著我。
我記得那是一個夏天下過暴雨的午后。
我吃了藥，找了個教室趴著睡了過去。
因為藥物作用睡得太死，上課了，別的系的學生進了教室我都不知道。
周圍滿是不認識的同學，他們看著我都在笑。
老師還在臺上不依不饒，非要叫我回答問題。
后座的女生用筆敲了敲桌面，遞了一張字條。
我輕聲念出了字條上的答案：“導數(shù)是函數(shù)在某一點處的變化率，它描述了函數(shù)在該點處的瞬時變化情況?！?/p>
老師推了推眼鏡，“坐下吧，下次睡飽了再來上課。”
大家又笑了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蘇凝。
她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破洞的牛仔褲，一雙沒有牌子的黑色帆布鞋，像雨后浮動窗簾的一陣風。
【謝謝你啊，你可以加我微信嗎？】
我把留了我微信號的字條遞給她，她卻沒理我，也沒加我。
后來我才知道，她就是計算機系那個傳說中的高冷女神蘇凝。
第二次見到她時，我在校門口等司機接我回家，她被一群追債的人堵在小巷子里。
“x你媽的小廢物，你老子欠我們那么多錢，你200塊就想把我們打發(fā)了？”
“不卸你一條腿，你老子真以為我們是吃素的吧？”
蘇凝被幾個人按著動彈不得，一個光頭拎著一條胳膊粗的鋼棍就要砸斷她的腿。
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沖過去擋在了她面前。
“不許動她！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們。”
小混混要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錢，拿走了我的手機，還好司機趕到了，他們才一哄而散。
那天蘇凝沖我發(fā)了好大的火，她一把將我推開。
“你認識我嗎？出什么風頭？寧嘉樂，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男生?！?/p>
她明明在吼我，我卻很開心，她知道我的名字，她留意過我。
蘇凝真的很難追，我制造了無數(shù)次偶遇，軟磨硬泡，她根本理都不理我。
直到我在醫(yī)院再次遇到她，她才勉強愿意跟我好好聊聊。
那天我剛因為抑郁癥割腕，她剛送喝酒喝到胃出血的父親去住院。
我把手腕縮在袖子里，強行拉住了她：“我問你最后一次，到底做不做我女朋友，不做拉到，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p>
她滿臉愁容長嘆了一口氣，“寧嘉樂，你真的要跟我好嗎？我只有一個酒鬼爸和一屁股債，連親戚都躲著我，你真的要我嗎？”
“要你，我就要你。”
那年夏天，我沒有她那么坦誠，我不敢告訴她我有病，還病得不輕。
迷糊中，我的指尖觸到了一絲溫暖。
“寧嘉樂，你還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