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畫室群的消息炸了鍋那天，我正埋頭改那組“光影反差系列”的底稿。
桌上調(diào)色盤還未干透，手機就在桌角瘋狂震動。
我點開一看，群名是【匯墨主案組】，是實習(xí)生小杜發(fā)的我和對手畫廊的簽約意向書。
我一瞬間覺得耳邊像壓住了一層真空膜，四周的動靜都被抽離。
曝光了，怎么回事？
我立刻點開實習(xí)生小杜的私信窗口。
對方顯然也意識到闖了大禍，信息連珠炮般涌來：??
“蘇姐！十萬火急??！對不起對不起！我闖大禍了！”??
“早上收到一份寄給你的順豐文件。我以為是公司下周那個三方項目的會議合同，想著你還沒來就直接拆開掃描了一份。”
“結(jié)果，我剛把它打印出來放到三樓大會議室桌上，準(zhǔn)備給下午會議用的，行政王姐一看封面標(biāo)題就覺得不對，然后，然后就問我為什么你的簽約書會在會議室?！?/p>
“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開了，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私人文件！我以為是公司合同才拆的?！???
指尖冰涼。
我看著屏幕上的文字，能想象出小杜哭喪著臉的樣子，也能想象出那份文件躺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會議室桌上是什么光景。
怒火和寒意交織著竄上來，又被硬生生壓下。
現(xiàn)在發(fā)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點開文件，一頁頁確認(rèn)那枚鮮紅的印章、簽署日期、沈毅的簽名都清晰無誤。
簽約意向，已經(jīng)生效。
塵埃落定，只是這落定的方式太猝不及防。??
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胸腔里的躁郁壓下去，我把手機往旁邊一推，毫不猶豫地調(diào)成靜音。
手下未完成的畫稿被利落地抽開，一張全新的繃緊的布面“啪”地一聲蓋在了畫架上。
四周已經(jīng)響起壓抑不住的嗡嗡低語：
“不是吧？蘇晚真跳槽了？藝界光廊？！”
“天哪，去藝界？那不是陸總最大的對頭嗎？”
“我就說她最近神神秘秘的，心都不在這了?！?/p>
“嘖，真是演得挺像，一點風(fēng)聲都沒露?！?/p>
每一句議論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在空氣里。
但我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目光聚焦在畫布上尚未暈開的底色。
我站起來，腳步平穩(wěn)地走向資料柜。
最底層，兩個密封的文件袋靜靜躺著。
抽出它們，回到座位。
一份是合同附頁的補充條款打印稿，另一份，是早已填好大半、只差幾個簽章的《離任流程申請表》。
攤開在干凈的桌面上，我拿起筆，落筆篤定。
鋼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清晰得仿佛能蓋過身后的議論。
該補的補，該簽的簽，蓋印，掃描，上傳郵箱。
收件人：藝界光廊，沈毅。
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