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3.
家和萬事興。
這是我娘經(jīng)常說的話。
她挨打受氣一輩子，卻常常告誡我和二姐：「家和萬事興。」
曾經(jīng)二姐對這話不屑一顧。
可自她去年嫁人后，這句話便也成了她的口頭禪。
說起來，二姐是我們家的頂梁柱。
我爹是個酒蒙子，在外面賺了錢就花掉，還經(jīng)常借醉酒打我娘以彰顯自己的男人氣概。
大哥充耳不聞，只悶在房里讀書。
只有二姐帶著我挺身而出。
每一次結束，我們母女三人都傷痕累累，抱頭痛哭。
二姐曾哭著說自己這輩子不嫁人了。
可她還是食言了。
為了給大哥湊娶媳婦的彩禮錢，她把自己賣給了聘禮給的最多的獨眼李。
我氣得直跳腳，對娘吼道：「爹打我們的時候，大哥從來不管。他自私自利，憑什么他要娶媳婦了，就得讓二姐犧牲？」
娘身子僵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小燕，做人不能光顧自己，家和萬事興?！?/p>
我還要再說什么，二姐已經(jīng)到家了。
當她把二十摞紅鈔票放在茶幾上的時候，大哥第一次哭了。
他發(fā)誓，說永遠不忘二姐的恩情。
二姐笑著說：「家和萬事興?！?/p>
可笑著笑著，她就哭了。
她轉頭對娘說：「犧牲了我，就別再犧牲小妹了?！?/p>
那時我才知道。
因為要替大哥籌彩禮，娘原本是不打算讓我繼續(xù)讀高中的。
二姐犧牲自己，不是為了救大哥，是為了救我。
現(xiàn)在二姐說要換私人貸款，我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好退了助學貸款，換了她介紹的私人貸款。
可誰成想，4萬的貸款本金，我大學畢業(yè)后省吃儉用，足足還了5萬多，竟然連利息都沒還完清。
這時我才意識到不對。
一查，竟然是高利貸，陰陽合同。
4萬的本金，已經(jīng)利滾利已經(jīng)達到了25萬。
且有十年之期不得提前還貸。到期連本帶息，一共要還68.2萬。
我氣瘋了，堅決不肯再做這個冤大頭。
催債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租的房子大門被潑紅油漆。
半夜里有男人撬出租房的門鎖，持刀要挾還錢等等......
如果不是最后高利貸企業(yè)被國家查封，我恐怕早就魂歸閻王殿了。
可當二姐知道高利貸企業(yè)被查封后，她卻連連嘆息：「當初多借個幾十萬就好了，查封不用還就賺大發(fā)了！」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她沒文化。
說到底，都是我虧欠了她。
可她現(xiàn)在又在群里提起這個事，還罵我沒同情心。
我真是又氣又急。
可還不等我發(fā)作，二姐在群里又發(fā)了一個視頻。
視頻里，我爹被打得鮮血淋淋，奄奄一息。
二姐發(fā)了一段痛哭的語音：「求求你們，那些人真的會把咱爹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