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聽說，劉翠芬在拘留所里像個瘋子，撒潑打滾，堅稱自己是被親手養(yǎng)大的白眼狼陷害的。
但警察只當(dāng)她是想脫罪，沒人信她。
林浩則把所有罪責(zé)都推到了他媽和趙峰身上，哭著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母子倆在里面狗咬狗，好不熱鬧。
第三天，養(yǎng)父林國強找到了我。
他堵在我出租屋的樓下，一夜之間仿佛老了二十歲，頭發(fā)花白，背也佝僂了，身上那件外套滿是褶皺。
看到我，他渾濁的眼睛里立刻涌出淚水，幾步?jīng)_過來，竟要給我下跪。
我側(cè)身避開，冷眼看著他。
"小柔，爸求你了......"
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你媽和你哥知道錯了，他們只是一時糊涂，你跟警察說說，那都是誤會，放他們出來吧。"
他伸出干枯的手，想來拉我的衣角，被我嫌惡地躲開。
我看著他這張充滿哀求和悔恨的臉，這張臉，前世也曾對我露出過。
那是在我病重，求他借錢看病時，他就是這樣一臉為難，說家里沒錢。
我心中沒有波瀾，只是冷冷地問他。
"爸，如果今天被騙的是我，被關(guān)進去的也是我，你會這樣求他們放過我嗎？"
林國強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愣在原地，張著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幾秒鐘的死寂后，他臉上的悲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穿后的惱羞成怒。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血絲，面目猙獰地朝我嘶吼。
"我們白養(yǎng)你二十年，你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我們家家破人亡嗎？為了那點破錢，你就要毀了我們嗎？"
他終于不裝了。
"你親生父母留下的那筆遺產(chǎn)，本來就該是我們的！是補償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多年的辛苦費！"
我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出來。
我從包里慢條斯理地拿出那張折疊好的紙，在他面前展開。
那張五十萬的欠條，白紙黑字，下面是我清晰的簽名和紅色的手印。
"爸，養(yǎng)育之恩，我用五十萬還了，連本帶利。"
我將欠條拍在他胸口，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xiàn)在，請你還錢。"
林國強低頭看著那張紙，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房子賣了，錢被騙光了，老婆兒子被抓了，現(xiàn)在，他還倒欠我五十萬。
這座他親手搭建的，名為"親情"的牢籠，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將他自己壓得粉身碎骨。
他"撲通"一聲癱坐在地，眼神渙散，嘴里喃喃著：
"沒了......什么都沒了......"
我慢慢蹲下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如同魔鬼的低語。
"爸，你知道嗎，趙峰能那么快找到你們家，是我給他提供了線索。"
"因為我知道，你們這樣的人，只配和騙子鎖在一起，腐爛，發(fā)臭。"
林國強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那一瞬間，他什么都明白了。
巨大的刺激讓他眼前一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隨即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這一次，我沒有再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