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以色侍人?許鹿,這就是你的夢想嗎?”
我這個人沒什么夢想,非要說的話,就是成為或針砭時弊或八面玲瓏的主持人。
其實是從沒有想過踏上搞笑藝人這條路。
畢竟大家的斷言都是,漂亮女人做不了搞笑藝人。
只是那天我剛交完水電費,蹲在影城,眼巴巴等副導來選人的時候。
一個搞笑綜藝的副導看我面熱,說我的漂亮沒什么侵略性,剛好缺個人,五百一天。
我欣喜若狂,這個月的房租終于能補齊了。
因此,無論是讓我背臺詞,忍受那些男人淫邪的目光;還是被迫穿一身深v的制服,都默默地忍了下來,只露出燦爛的笑容。
誰知,這個處于涼涼邊緣的破綜藝,因為我的片段,意外爆火了。
無害的漂亮臉蛋,完美的身材,還有無論如何都傻乎乎的微笑。
我成了國民笨蛋美人。
節(jié)目播出那天,我興奮地跑回我們倆的地下室,舉著一份合同。
“裴鈺,裴鈺!有人要來簽我啦,我好激動!我們終于有錢,能搬出這個破地下室了——”
但他卻陰沉地打斷了我的喋喋不休。
“簽?zāi)悖抠u藝還是賣身啊。”
我一頓,錯愕地看著他的陰郁,忽地不知該從何開口。
而裴鈺已經(jīng)把指甲摳進了肉里,失控地怒吼。
“住在破地下室也好,去睡橋洞也罷!我不要你出賣色相,我不要你賺來的那些臟錢!”
“你像個婊子,許鹿?!?/p>
他把手機啪地摔在我的面前。
屏幕上,是我的片段,胸部搖搖晃晃,表情卻純情無辜,配上節(jié)目組的剪輯,確實像極了一個想要靠下三濫手段出線的心機女人。
一條條評論劃過,盡是男人們口無遮攔的污言穢語。
我忽然有些難過。
我怎么可能沒看見這些話呢。
明明這些話最直接傷害的,是我啊。
可我只努力壓抑下了這些悲傷與羞辱,只掛上我傻兮兮的笑容,想要裴鈺的一個擁抱,和他分享我的快樂,期許未來的新生活。
一廂情愿。
他的胸腔起伏,眼角下的淚痣也在不斷顫抖。
我垂下眼簾。
往常這時候,我是要哄他的。
但這一次,我累了。
“嗯,對。有金主要包養(yǎng)我呢,既然你不愿意用我的臟錢,咱倆就好聚好散吧?!?/p>
倚靠在門上,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那顆痣,吐出最絕情的話。
話出口以后,我還有些恍然,幾乎不敢相信是我說出來的。
裴鈺頓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角顫抖,直到一顆淚珠淹沒他的眼下痣。
“是我沒錢,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對嗎?!?/p>
裴鈺死死地看著我。
相顧無言。
他擦去那顆眼淚,抓起手機,推門而出,踏步如流星。
他沒有回頭。
我成為那檔小綜藝常駐嘉賓的第一天,裴鈺進了一個??控溬u男色的商業(yè)片劇組。
他一炮而紅,接連演了許多“沒有內(nèi)涵”的商業(yè)電影,一片罵聲以后,又靠一部拿了三金影帝的文藝片成功登頂娛樂圈,無可撼動。
我則混跡在各大娛樂綜藝和喜劇,成為了娛樂圈唯一一個混出名堂的女性諧星,沒有人再提過我的“以胸出位”,人人都愛我。
我們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