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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時,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眼睛發(fā)疼。
我瞇著眼緩了半天,才看清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手背上還插著點滴針。
“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我轉(zhuǎn)頭,看到老徐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里還拿著我的檢查報告。
老徐是小區(qū)廣場舞隊的領(lǐng)舞,我們年輕時還一起上班。
他在五十出頭,身材保持得挺好。
平時總穿個運動衫,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
“老徐?”
他趕緊倒了杯水遞過來。
“慢點喝,你說你,平時跳廣場舞生龍活虎的,怎么突然就倒家里了?”
“要不是我今早去給你送新買的廣場舞音樂U盤,發(fā)現(xiàn)門沒關(guān)......”
我捧著水杯,手指微微發(fā)抖。
老徐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個藥瓶放床頭柜上。
“醫(yī)生說你這是應激性心臟病,得靜養(yǎng),我給你墊了醫(yī)藥費,手續(xù)都辦好了。”
我鼻子一酸。
這么多年,陳巖連我感冒都沒問過一句。
倒是老陳救了我一命。
“謝謝,錢我出院就還你?!?/p>
“說這個干啥!”
老徐擺擺手。
“不過,你家那口子呢?你病成這樣,他人呢?”
我攥緊了被角,指甲都快把布料摳破了。
老徐看我這樣,臉色漸漸沉下來。
“是不是出啥事了?你跟哥說,別憋著?!?/p>
我再也忍不住,把陳巖和林媚的事全倒了出來。
老徐聽完,一拳砸在床頭柜上,保溫杯都震得咣當響。
“王八蛋!這是人干的事?!”
他掏出手機就按號碼。
“先幫你把病例固定了,這都是家暴證據(jù)!”
我攔住他。
“先別報警?!?/p>
“那你想咋辦?”
我摸出手機,翻出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
“我要找律師,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p>
老徐盯著我看了會兒,突然笑了。
“行,這才像咱們廣場舞一姐的脾氣!需要跑腿打架的活兒盡管叫我!”
“別的不說,咱們舞隊三十幾個老姐妹老兄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那對狗男女!”
我噗嗤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又哭了。
老徐一下子慌了,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往我手里塞。
“哎喲,你別哭?。∥疫@人嘴笨,不會安慰人......”
他越是這樣,我眼淚掉得越兇。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
他還在廠里當車間主任的時候,曾經(jīng)紅著臉給我遞過一封情書。
那時候我剛認識陳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現(xiàn)在想想,真是瞎了眼!
老徐還在那兒結(jié)結(jié)巴巴地勸:“那個,你先養(yǎng)病,等出院了咱們再......”
我抹了把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老徐,我想起個事?!?/p>
“???啥事?”
“陳巖有無精癥,根本生不了孩子,小野不可能是他親生的!”
老徐一愣,隨即拍著大腿笑出聲。
“哎喲我去!合著那王八蛋替別人養(yǎng)了十幾年兒子?這綠帽子戴得夠瓷實??!”
他笑得直抖,又趕緊板住臉。
“那什么!我不是笑你啊,我是笑陳巖活該!”
我搖搖頭,心里那股郁氣突然散了不少。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老徐眼睛一亮。
“那不得氣死他?不過咱得講究策略!”他掏出手機劃拉兩下。
“我先找我哥們兒,他人脈廣,幫你查查林媚的底!”
“這種女人肯定不止騙了陳巖一個,說不定還能挖出點別的!”
我點點頭,看著老徐,心中發(fā)酸。
原來很多年前那個穿著工裝褲,笨拙地給我遞情書的男人,一直都在。
只是我從前,沒看見罷了。
老徐辦事利索,沒過兩天就帶著一疊資料風風火火沖進我病房。
“查到了!這林媚可真是個人才!”
他嘩啦一下把資料攤在我病床上,我低頭一看,好家伙。
開房記錄,轉(zhuǎn)賬流水,甚至還有她和不同男人的視頻。
時間跨度從十年前到現(xiàn)在。
老徐那哥們兒還搞到了小野的出生證明。
父親那欄明晃晃寫著個陌生男人的名字,根本不是陳巖!
“這女人專挑老實人騙,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個!”老徐氣得直拍桌子。
“陳巖那傻帽還當個寶呢!”
我捏著那疊紙,心里痛快得要命。
當天下午,我就把資料打包。
一份發(fā)到陳巖微信,一份甩進小區(qū)業(yè)主群。
順便還“手滑”轉(zhuǎn)發(fā)到了陳巖和林媚的公司大群。
業(yè)主群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