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許沐詩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方才閃過的念頭確實不自量力。
是啊,他是金牌律師,她這點小心思和手段,在他面前如同兒戲,不堪一擊。
見他決絕轉身要走,許沐詩最后一絲理智崩斷。
她猛地撲倒在地,死死抱住他的腿,尊嚴盡失地哭喊:“阿??!那我算什么?這一年夫妻,你難道…就沒有一刻對我動心過?哪怕只有一點點?”
黎皓琛身體一僵,抬腳想掙脫,她卻抱得更緊。
他蹲下身,看著眼前這張淚眼婆娑的臉,眼神復雜難辨,“詩詩,你是個好姑娘,會遇到真正珍惜你的人。我年長你幾歲,對你只有兄長般的責任和照顧。別讓其他不切實際的想法,毀了我們之間最后這點情分?!?/p>
兄長?
許沐詩嘴角扭曲,只覺這詞諷刺至極!
她拼盡全力想綁住他,要的從來不是這該死的兄妹之情!
無論她如何哀求哭訴,黎皓琛去意已決。
情急之下,她咬咬牙,祭出最后的殺手锏,手死死捂住小腹,臉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阿琛…我肚子好疼…好疼啊…寶寶…寶寶踢得好厲害…他是不是…不想爸爸走?他在抗議…”
黎皓琛嘴唇動了動,看著她煞白的臉和緊捂的腹部,眼神劇烈掙扎,最終化為一片沉寂的疲憊。
許沐詩偷瞄他的反應,心沉入谷底。
她索性兩眼一閉,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
身體瞬間懸空,被他有力的臂膀抱起。
熟悉而清冽的氣息包裹著她,眼淚無聲滑落。
這一刻,能不能成為永恒?
她卑微地祈禱,祈禱當黎皓琛得知葉時安“消失”的死訊時,能將對葉時安的愛,哪怕只有萬分之一,轉移到她和“孩子”身上。
但神經和身體的極度疲憊讓她真的昏睡過去。
醒來時,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
她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轉頭看見黎皓琛靠在窗邊的沙發(fā)上,單手撐著下巴,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然而,他另一只手里緊握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與葉時安的聊天界面,指尖無意識地、焦灼地敲擊著沙發(fā)扶手。
許沐詩剛因他的存在而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被那亮著的屏幕澆滅。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床頭柜的水杯上。
“啪嚓!”
玻璃杯被她“不小心”碰落,碎裂的巨響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玻璃碎裂的巨響終于將黎皓琛從焦灼的等待中驚醒。
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看向手機,依舊沒有新消息。
眼底的失望濃得化不開。
他揉了揉眉心,壓下煩躁,起身走過來收拾地上的狼藉。
“護工會照顧你。我聯(lián)系不上安安,必須回家找她?!?/p>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許沐詩剛因他收拾碎片的動作而升起的一絲微弱的暖意,瞬間被這句話徹底澆滅,心像被浸入冰水。
“阿琛......”她試圖挽留,聲音帶著病弱的顫抖。
“別再這么叫我。”黎皓琛語氣加重,帶著冰冷的警告,“那是安安的專屬。我容忍你多次,不代表可以繼續(xù)縱容?!?/p>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她平坦的小腹,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眼神復雜難辨,最終化為更深的疏離。
許沐詩捂住小腹,淚水瞬間涌上眼眶,扮演著一個無助的母親,“那孩子呢?你可以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寶寶的感受嗎?他需要爸爸......”
孩子,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籌碼。
黎皓琛閉了閉眼,知道真相像一塊巨石壓在心口,再無法隱瞞。
他看著那微凸的小腹,掙扎片刻,聲音干澀而清晰,每個字都像冰錐砸下,“關于這個孩子......”
“它確實存在,但不是我的?!?/p>
許沐詩瞳孔驟然縮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你為了甩掉我,連這種謊都編得出來?黎皓琛,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黎皓琛神色異常平靜,帶著律師特有的冷酷和證據確鑿的篤定,“上周你產檢,我讓醫(yī)生取了你的靜脈血樣本,與生父的血液進行了DNA比對。報告就在我郵箱里,確認不存在生物學親子關系。需要我現(xiàn)在調出來給你看嗎?”
他拿出手機,作勢要操作。
晴天霹靂。
許沐詩如墜冰窟,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最后一絲血色也從臉上褪盡。
巨大的羞辱和恐慌將她淹沒,原來她自以為的籌碼,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