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不安地去了她指的那進(jìn)小院。
才走了不到兩步,就聽到屋子里有人在說話。
侯府的規(guī)矩既大且嚴(yán),我若是此時沒有眼力見兒地闖進(jìn)去,只怕會落個死。
我退到檐角下,安安靜靜地垂手立著。
“珠玉,此一去,你定要乖巧懂事,你就是我與夫人嫡出的女兒。”
“謹(jǐn)遵父親教誨,女兒記住了。”
“小玉,你那娘親不中用,但這么多年,侯府供你吃穿,一顆感恩的心你是該有的。”
“母親說的是,人各有命,姨娘她沒有造化。”
“哼,何止沒有造化?連死都死的不干凈!”
“夫人,多少年的事了,莫要動怒?!?/p>
“好了,珠玉,那你就好好準(zhǔn)備著吧,我與你母親就先回了?!?/p>
“女兒送父親母親?!?/p>
我每聽一句,疑慮便重一分,頭也垂得更低一些。
侯爺與夫人相攜而去,沒朝我看一眼。
但有一注目光卻始終如芒在背。
我立刻朝向門口跪了下去。
“請小姐恕罪,聽婆子一言?!?/p>
“婆子是來給小姐救命的!”
珠玉面帶驚恐,她怎么也沒想到我會來到侯府。
我知曉她擔(dān)心什么,她擔(dān)心我將她的事捅出去。
既如此,我一定要在她心有計量前,贏得她的信任。
我跟她說,她的身子受損過于嚴(yán)重,僅憑一次救治,不能將處子之身恢復(fù)完全。
需得有我獨門的湯藥跟著調(diào)養(yǎng)才能保后續(xù)無虞。
珠玉并不完全信我。
好在我有準(zhǔn)備。
我告訴她,半年前陳高二府的兩位小姐曾不止一次去過燕南巷。
“那二位與您皆是一樣的病癥。”
珠玉面上的神情漸漸松懈。
高門貴女之間相互走動。
既然她能找到我,想必花點心思就能知道我所言并不假。
“巧婆請起?!?/p>
“只是,既然來了我這里,這名字得改一下了?!?/p>
我并未站起,一個頭磕下去。
“婆子不敢給小姐添麻煩,外人都只叫婆子‘錦婆’?!?/p>
珠玉呆了一下。
我瞧見她拿著帕子的手使勁捏了一下。
好孩子,你記得娘,娘也沒忘記你呀。
我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行了,那錦婆你且先下去歇息吧,我這里暫時不用你伺候?!?/p>
待珠玉走遠(yuǎn),我才扶著膝蓋慢慢站了起來。
重生前我的名字叫“錦娘”。
死之前,我正在夫人院子里的花亭喝茶。
死時具體的情狀記不清了。
只記得茶水下肚不久,我就五臟六腑疼痛難忍。
意識模糊之前,夫人那張慈悲佛面在我面前焦急地喚我的名字,讓叫大夫。
可為何她今日提到我之死,那么義憤填膺?
在侯府的幾天,我沒閑著。
多方活動打聽,有這么幾件不對勁的事。
一是,侯爺年輕時的確寵愛一個叫錦娘的,但這錦娘卻是個吃里扒外不檢點的。
與人偷情,珠胎暗結(jié),最后東窗事發(fā),畏罪自戕。
侯府主母做主,將錦娘尸身扔在了亂葬崗,連個留著祭拜的墳頭都沒有。
是以錦娘生的孩子,在府里要低三下四地做人,看人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