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坦然的模樣，忽然笑了：「王爺屈尊陪我演這出戲，就不怕傳出去失了體面？」
「沈姑娘以為，本王為何幫你？」
我一怔，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沒有嘲諷，沒有戲謔。
只有幾分認真的探究。
總不會……真是因為那錠金子吧？
馬車里的沉香屑燃得正旺。
模糊了趙珩之眼底的情緒。
「大概是……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更看不得有人被辜負得太潦草?！?/p>
我心頭一跳，避開趙珩之的視線，看向窗外掠過的街燈：「王爺說笑了?！?/p>
他沒再追問，只道：「那出《金玉緣》不錯，往后給本王留個位置?！?/p>
這算是……要了報酬？
我松了口氣，忙應下。
回到府中。
卸下滿頭珠翠，指尖卻總縈繞著趙珩之為我理鬢發(fā)時的觸感。
青禾端著銅盆進來，見我對著銅鏡發(fā)怔，湊上來笑道：「姑娘，您這臉紅撲撲的，莫不是在想小王爺？」
我拍開她的手，嘴上斥著“沒大沒小”。
耳尖卻熱了起來。
青禾不管我的躲閃，自顧自道：「今日王爺護著您的模樣，不知道羨煞多少人呢！那些先前看您笑話的，此刻指不定怎么懊悔呢?！?/p>
我拿起帕子擦了擦臉，試圖壓下心頭的異樣。
他不過是看不慣衛(wèi)長風的涼薄。
順手幫忙罷了。
何況，他是矜貴自持的王爺，我是被退了婚的棄婦。
怎么配得上？
話雖如此，夜里躺在床上。
卻總想起趙珩之白日握著我手時的溫度。
還有他那句。
看不得有人被辜負得太潦草。
幾日后，戲樓新排的《鳳還巢》開嗓。
趙珩之照常來了。
他依舊是一身月白錦袍，坐在預留的雅間里。
我讓人備了上好的雨前龍井。
隔著欄桿望過去，他正側耳聽戲。
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竟比臺上的戲文還要動人。
自那以后，他成了戲樓的?？?。
有時是午后，有時是黃昏。
總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聽一出戲，喝一壺茶。
臨走前會對我頷首示意，不多言語，卻仿佛成了一種默契。
衛(wèi)長風那邊倒是沒了動靜。
想來是被昭陽公主絆住了手腳，或是在趙珩之那里吃了暗虧，不敢再輕易招惹。
只是偶爾，我會在打理鋪子時。
瞥見街對面衛(wèi)府的馬車駛過，車窗里映出衛(wèi)長風模糊的側臉，眼神復雜。
我卻只是淡淡收回目光，如今他的喜怒哀樂，與我早已無關。
那日胭脂鋪進了批新的花露，我親自去查看，卻在街角撞見了昭陽公主。
她依舊是那副驕縱模樣。
見了我，眼底的怨懟幾乎要溢出來。
「沈知意，別以為有小皇叔護著，你就能得意?！顾龜r著我的去路，語氣尖銳，「不過你的手段，連本公主都佩服，這么快就勾搭上了小皇叔……」
我懶得與她爭辯，正要繞開。
卻見趙珩之的馬車停在不遠處。
他掀開車簾，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道：「上車?！?/p>
我愣了愣，昭陽公主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