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現(xiàn)場,我率領(lǐng)戰(zhàn)隊奪冠時,耳機里傳來搭檔Shadow的聲音:“隊長,
今晚月色真美。”后臺卻撞見替補隊員江嶼被豪門戰(zhàn)隊挖角:“年薪百萬,考慮跳槽嗎?
”第二天課堂,這個從不聽課的紈绔突然搶坐我旁邊:“林同學(xué),筆掉了。
”我冷臉避開:“別耽誤我復(fù)習(xí)?!?食堂電視重播奪冠畫面,他當(dāng)眾宣布退出戰(zhàn)隊。
眾人嘩然中,他拽住轉(zhuǎn)身就走的我:“退出是因為——”“要追隊長啊,
Shadow的隊長。決賽進行到第47分鐘,
體育館的空調(diào)已經(jīng)壓不住三千名觀眾蒸騰起來的熱浪。空氣黏稠沉重,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金屬和汗水的氣味。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懸掛在場地中央,像一只冰冷的巨眼,
俯瞰著下方激烈的戰(zhàn)場。幽暗的“遺忘峽谷”地圖上,
代表我方的藍色光點正被洶涌的紅色潮水?dāng)D壓,緩緩?fù)讼蜃詈蟮姆烙诵摹Ъ缐?/p>
視野所及之處,盡是敵人猩紅的ID標(biāo)識,刺眼又令人窒息。
我方輔助位剛冒頭就被瞬間集火秒殺,灰白的死亡標(biāo)記在屏幕上凝固,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耳機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隊員們粗重壓抑的呼吸聲,還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隊長?
”副隊阿哲的聲音干澀發(fā)緊,帶著絕望的邊緣,“怎么辦?”喉嚨火燒火燎,
但我的聲音卻像淬過冰,清晰地穿透耳機:“Shadow,位置?”“三點鐘方向,
暗影步冷卻還剩8秒?!币粋€清冽的男聲立刻回應(yīng),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像幽谷中的冷泉。
是Shadow,我的影子,我的利刃?!昂?。”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在滾燙的鍵帽上滑過,
操控著我的狙擊角色“銀翼”在祭壇高聳的立柱后謹慎地移動,
準(zhǔn)星死死咬住敵方核心輸出的身影?!鞍⒄?,復(fù)活后立刻傳送祭壇左翼,
用‘大地壁壘’卡住他們后排。其他人,聽我倒數(shù)?!毙呐K在胸腔里瘋狂撞擊肋骨,
視野邊緣因為高度集中而微微發(fā)黑。我強迫自己忽略屏幕上我方水晶岌岌可危的血條,
忽略觀眾席上震耳欲聾的敵方歡呼。“三。”敵方前排重甲戰(zhàn)士開始沖鋒,
沉重的腳步聲仿佛踏在神經(jīng)上?!岸?。”他們的核心法師抬起了法杖,
致命的奧術(shù)光輝開始凝聚。“一!”“就是現(xiàn)在!Shadow!斬首!
”我的指令撕裂了沉寂。幾乎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個幽暗的影子如同撕裂空間般出現(xiàn)在敵方核心法師身后,
動作快得只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匕首的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
精準(zhǔn)地吻上法師脆弱的咽喉——背刺,剔骨,致盲!華麗的三連擊伴隨著爆裂的音效炸響!
“漂亮!”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贊嘆,同時沒有一絲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我的狙擊槍口爆發(fā)出刺眼的白光,一枚灌注著高能粒子流的特制子彈,如同死神的嘆息,
劃破混亂的戰(zhàn)場,精準(zhǔn)地穿過Shadow制造出的微小空檔?!芭椤?/p>
”敵方核心法師的ID瞬間灰暗。“集火治療!Shadow控住!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戰(zhàn)場瞬間逆轉(zhuǎn)!失去核心輸出和治療,
敵方陣型肉眼可見地崩潰。“推水晶!全力輸出!”阿哲的聲音帶著狂喜的嘶啞。
鍵盤的敲擊聲匯成暴雨,鼠標(biāo)的點擊如同密集的鼓點。屏幕上,
代表我方的藍色光芒如同燎原之火,兇狠地吞噬著敵方猩紅的領(lǐng)地。水晶祭壇轟然爆裂,
化作漫天璀璨的數(shù)據(jù)流!巨大的環(huán)形屏幕猛地定格在我方勝利的徽記上,爆發(fā)出刺目的金光,
瞬間淹沒了所有畫面?!摆A了!我們贏了!”阿哲第一個扯掉耳機,從座位上彈起來,
激動得差點把椅子撞翻?!肮谲姡∥覀兪枪谲?!”“林隊!Shadow!我們做到了!
”其他隊員的狂吼聲混合著觀眾席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和尖叫,幾乎要掀翻整個體育館的頂棚。
燈光瘋狂閃爍,金色的紙屑如同暴雨般從穹頂傾瀉而下,落在臉上、肩上,
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冰涼觸感。我緩緩摘下耳機,世界的聲音瞬間變得嘈雜而遙遠。
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fā)麻。巨大的喜悅和疲憊同時涌上來,
像潮水一樣沖刷著緊繃的神經(jīng)。我下意識地望向旁邊的座位,那里空著。Shadow。
那個在游戲里如同我延伸的影子,永遠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出現(xiàn)在最需要的位置,
用最冷靜的聲音執(zhí)行最致命指令的搭檔?,F(xiàn)實中,他從未露面,連聲音都經(jīng)過處理。
耳機里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隨即,那個清冽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背景是遙遠的歡呼和爆炸音效,卻清晰地穿透一切:“隊長。
”我握著耳機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短暫的停頓,仿佛在確認頻道是否暢通。然后,
那個聲音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極其微妙的柔和,輕輕地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像一滴冰涼的露珠落入滾燙的心湖,激起一圈無聲的漣漪。
我的指尖停在摘下耳機的動作上,體育館震耳欲聾的喧囂似乎瞬間被推遠,
只剩下耳機里那帶著細微電流質(zhì)感的余音。月色真美?臉頰莫名有點發(fā)燙。我甩甩頭,
把這句不合時宜、甚至有點莫名其妙的話歸結(jié)為勝利后的興奮口誤。
Shadow向來言簡意賅,這大概是……另一種形式的祝賀?“林隊!快!領(lǐng)獎了!
”阿哲激動地拍著我的椅背,聲音嘶啞。我猛地回神,把耳機塞進背包,深吸一口氣,
努力壓下臉上可疑的熱度,扯出一個屬于勝利者的笑容,
跟著隊友們走向那燈光璀璨、被金色紙屑籠罩的舞臺中央。獎杯冰冷沉重的觸感握在手里,
沉甸甸的,壓過了心底那點異樣的悸動。聚光燈烤得皮膚發(fā)燙,
主持人亢奮的聲音和臺下粉絲的尖叫海浪般涌來。我高舉著獎杯,目光掃過臺下狂熱的海洋,
笑容卻下意識地尋找著那個隱藏在數(shù)據(jù)流背后的影子。當(dāng)然,一無所獲。
領(lǐng)獎、合影、接受簡短采訪……一套流程下來,人像是踩在云端,又累又飄。
好不容易擺脫了熱情的人群,我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喘口氣。
后臺通道狹窄而昏暗,彌漫著汗水和各種電子設(shè)備散熱的混合氣味。我低著頭,
拐過一個堆滿雜物的拐角,前方休息室虛掩的門縫里透出燈光,
也泄露出刻意壓低、卻因激動而變得尖銳的交談聲?!啊瓗Z同學(xué),考慮一下吧!
我們‘星耀’是認真的!年薪百萬起步,簽字費另算!以你的天賦,
在我們隊絕對能成為王牌核心!何必……”一個陌生的男聲,帶著不容置疑的誘惑力。江嶼?
這個名字像根細小的刺,扎了我一下。戰(zhàn)隊里那個幾乎從不露面訓(xùn)練,
靠著家里關(guān)系硬塞進來的替補?那個頂著“江氏集團小開”光環(huán),整天在課堂上睡覺玩手機,
對誰都一副懶散疏離模樣的紈绔子弟?一股說不清是荒謬還是鄙夷的情緒涌上來。
我放輕腳步,停在門邊的陰影里。“呵。”一聲熟悉的、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輕笑響起。
是江嶼?!靶且??王牌核心?”他的語調(diào)拖得很長,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玩味,
“聽起來不錯。不過——”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被挖角了?在戰(zhàn)隊剛剛奪冠,
大家還沉浸在喜悅中的時候?那個在游戲里對我說“月色真美”的Shadow,
現(xiàn)實中難道真的只是……一個能被金錢輕易打動的、毫無忠誠可言的富家子?
一種被愚弄的冰冷感瞬間沿著脊椎爬升?!安贿^,”江嶼的聲音慢悠悠地繼續(xù),
似乎還帶著點笑意,“我這人吧,挺戀舊的。暫時……還沒挪窩的打算?!薄敖瓗Z同學(xué),
機會不等人?。∧阍俸煤孟胂?!”那個星耀的人顯然急了?!靶校懒?。
”江嶼的聲音恢復(fù)了那種慣常的、沒什么溫度的懶散,“慢走,不送。
”里面?zhèn)鱽砟_步聲和門被拉開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往陰影里又縮了縮。
一個穿著星耀戰(zhàn)隊制服、臉色不太好看的男人匆匆走出來,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休息室的門重新關(guān)上,里面安靜下來。我站在原地,冰冷的金屬墻壁貼著后背,
那股被愚弄的寒意卻并未因為江嶼那句“沒挪窩的打算”而消散。相反,
它混合著一種更深的、連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失望,沉甸甸地墜在胃里。
Shadow……江嶼……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腦海里激烈地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