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瞬間，假山前后，鴉雀無聲。
衣衫雖然濕透，卻仍不掩他一身貴氣。
旁邊小廝驚呼：「大膽！竟敢對王爺無禮！」
因從前不曾接待過王侯之類的貴客，只知不能和他們對視。
忙閉了眼拿帕子在王爺身上胡亂擦拭，嘴上求著饒命。
可猛地，雙手突然被玉骨般的長指捏住，溫潤微涼之聲便行至耳邊：
「無妨，讓你受驚了?！?/p>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竟又道了句：「陪稚棠姑娘在這等著，本王去更身衣裳。」
話音剛落，我就石化在場，再想去看假山后頭時，哪還有半個婢女的影子。
我心里擂臺似地打鼓。
完了，剛開場就輸了一半。
旁邊小廝卻道：
「姑娘好福氣，我們王爺平日從來不對姑娘笑，剛才竟對姑娘笑了。」
可我剛才并沒敢看他的臉，加上剛來王府就噴在主人身上。
主人笑？恐怕是笑我不懂規(guī)矩吧。
雖然不信，可人家好歹是王府的奴才，我卻只是樂坊的樂女。
只苦笑一聲道：「是么？」
那小廝卻喜笑顏開：「自然，姑娘難道不知，我們王爺是出了名的冰山臉?！?/p>
「從前朝廷的老爺們上趕著想和王爺攀親，陡然咱家王爺轟出去了，您還是頭一個能留一上午的呢。」
我聳聳肩，在心底慘笑。
恐怕能留的也只這一上午。
可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卻說，萬一呢，萬一王爺真給你贖了身呢？
也不知是這些皇親貴胄更衣都慢，還是他不想見我。
恍恍惚惚又等了一個時辰。
我想打哈欠，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化成兩汪淚，回頭看小廝，竟發(fā)現(xiàn)他也淚眼汪汪。
四目相對間，他歉道：「王爺可能，在挑衣服，姑娘莫急、莫急。」
嗯，我不急，我只是想打哈欠。
小道那頭突然傳來窸窣腳步聲，我和小廝都以為是王爺來了。
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看著紫色衣擺一寸寸從灌木中移來。
竟是一個拄著楠木拐杖的老太太。
看著滿頭金飾，身后的一種仆婦，我飛速動腦，聯(lián)想到一個詞：太妃。
老太妃卻在見我的一瞬，驚呼出聲：
「稚棠——
「我的好兒媳！」
腦子一瞬空白。
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老太妃已將我抱住，伸出手帕幫我擦掉打哈欠流的眼淚：
「好稚棠，這些年你在外頭受苦了！」
「都是裴沐川那個龜孫，讓他找了三年，才找到你?！?/p>
「等他回來，看我不收拾了他?！?/p>
我眨了眨眼。
說曹操，曹操到。
我雙手直直垂在身側(cè)，不知所措。
裴沐川已換了一身我最喜的豆綠衣衫，看著太妃身側(cè)道：
「得福。
「該帶母妃去吃藥了。」
......
老太妃被帶走時，一臉不舍，看著裴沐川道：
「你這次再敢把稚棠弄丟，我定不會饒你?！?/p>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沐川只坐在我對面，伸手為我斟了杯茶：
「稚棠姑娘不必拘謹(jǐn)，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我小心翼翼從袖子里拿出那枚金牌，捏聲道：
「王爺從前對我說，缺個王妃哄太妃的活計，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