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棠剛把胃藥盒塞進抽屜，手機就炸響。
周曼莉的聲音裹著蜂蜜："晚棠啊，老爺子聽說你今天直播辛苦，非讓廚房燉了椰子雞，說要給你補補。"
她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上回周曼莉這么"貼心"，還是替父親送來聯(lián)姻協(xié)議。
"邀請函在您桌上。"周曼莉掛了電話。
盛晚棠掀開壓著監(jiān)控截圖的鎮(zhèn)紙，紅色燙金請柬里果然躺著爺爺私章。
更刺眼的是"林星野先生攜未婚妻"那行小字。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這哪是家宴，分明是鴻門宴。
手機震動，蘇小滿的消息彈出來："剛問了表舅家表妹，盛雨柔昨天在家族群發(fā)消息，說你要宣布退婚。
現(xiàn)在三姑六婆全盯著呢。"
盛晚棠扯松領(lǐng)口，轉(zhuǎn)身時撞翻了馬克杯。
褐色液體濺在"我永遠站在你這邊"的字跡上，像道滲血的傷疤。
林家老宅的水晶燈刺得人眼睛疼。
盛晚棠剛踏進門，三姨奶就捏著她手腕打量："晚棠啊，星野那孩子......"
"看著像沒定性的。"二伯母接話，"咱們盛家的媳婦，怎么也得......"
"得能給晚棠姐夾菜。"
林星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側(cè)。
他手里捏著張泛黃的紙條，邊角卷著毛，像是被反復(fù)折過。"這是我第一次見晚棠姐時寫的愿望卡。"他聲音清清爽爽，"那時候她在練習(xí)室改方案，我躲在樓梯間偷看，想著要是能給她夾回菜就好了。"
盛晚棠盯著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字跡，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暴雨夜——她蹲在練習(xí)室吃泡面，有個濕漉漉的腦袋從門縫探進來，塞給她包紙巾又跑了。
"現(xiàn)在能做到了。"林星野夾起梅干菜扣肉放進她碗里，油光在瓷白碗底晃出漣漪，"晚棠姐以前總說，梅干菜要蒸夠三小時才香。"
滿桌長輩的聲音突然啞了。
三姨奶瞇眼湊近看紙條："還真寫著'希望她每次吃飯都有人夾菜'......"
"這孩子心細。"姑婆咬著蝦餃點頭，"比我那孫子強。"
盛晚棠捏著筷子的手發(fā)顫。
碗里的肉還冒著熱氣，混著林星野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像團軟乎乎的云裹住她。
飯后她留在偏廳收茶具，林星野靠在門框上看她。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肩頭上，把輪廓鍍得溫柔。"為什么總在我最難的時候出現(xiàn)？"她沒回頭。
手機被塞進掌心。
朋友圈第一條是"盛家未來女婿太會了"的九宮格，配圖是她低頭夾肉的側(cè)影，林星野的手半懸在她碗邊，像道護著蝴蝶的墻。
"陳默說，長輩們就吃這一套。"林星野走過來，指尖碰了碰她發(fā)尾，"他還說，要讓所有人看見......"
"看見什么？"
"看見我多喜歡給你夾菜。"
盛晚棠抬頭，正撞進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窗外傳來腳步聲，管家壓低聲音："老爺子書房的燈又亮了。"
她望著二樓那扇亮著暖光的窗戶，想起小時候爺爺教她打高爾夫，總說"別急著揮桿，要看清風(fēng)向"。
次日清晨，蘇小滿的語音炸醒她："你猜誰從瑞士飛回來了？
盛老太太！
說是要參加家族茶會。"
盛晚棠握著手機坐起來，晨光里林星野的愿望卡靜靜躺在床頭柜上。
她突然想起直播那晚，林星野沖進鏡頭時，雨水順著他下巴滴在地上，像串沒說完的承諾。
茶會廳的檀木香飄進窗來。
她對著鏡子理了理珍珠項鏈，聽見樓下傳來轎車鳴笛——是林星野來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