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冰冷空洞的“祝福”如同寒霜,凍結了玫瑰花香下的最后一絲暖意。
,傅硯清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比聞了三天腐肉還惡心。情侶?和這個金光閃閃、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燒出幾個窟窿的“正義使者”?她寧可去親那些滴著血的玫瑰!
林驍?shù)哪樕瑯雨幊恋媚艿纬鏊骂M線繃得死緊,銳利的目光從塞巴斯蒂安那張非人的臉上收回,再次落在傅硯清身上時,殺意未消,卻多了一種被命運強行塞了只毒蝎在懷里的、極致的憋屈和警惕。他寧愿單槍匹馬闖十個副本,也不想和這個蛇蝎女人綁在一起一秒鐘!
“哲哥~那個管家好嚇人啊……”蘇蔓嬌滴滴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她整個人幾乎掛在李哲身上,豐滿的胸脯緊貼著他的手臂,眼神卻不安地瞟著塞巴斯蒂安和那兩對“真正”的情侶,最后在傅硯清和林驍之間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幸災樂禍——看吧,還有比他們更倒霉的“情侶”!
陳默則更加警惕地將方小雨護在身后,眼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公告板和塞巴斯蒂安,低聲對小雨說:“規(guī)則矛盾很多,三樓存在與否是關鍵。跟緊我,別碰任何花?!?小雨用力點頭,小手死死抓著陳默的衣角,看向傅硯清和林驍?shù)难凵駧е唤z同情——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簡直比管家還可怕。
塞巴斯蒂安對玩家們的反應視若無睹,灰藍色的眼眸如同掃描儀般掃過眾人,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莊園為諸位準備了休憩之所。請隨我來?!?說完,他優(yōu)雅地轉身,邁著精準無聲的步伐,沿著玫瑰花叢間蜿蜒的小徑向前走去。他的背影挺直,黑色燕尾服在陽光下沒有一絲褶皺,像移動的墓碑。
沒人敢怠慢。蘇蔓拉著李哲趕緊跟上,陳默護著方小雨緊隨其后。
傅硯清和林驍落在最后。兩人之間依舊隔著楚河漢界般的距離,空氣仿佛凝固了。
“哼?!备党幥迓氏却蚱瞥聊?,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她沒看林驍,目光追隨著塞巴斯蒂安的背影,像是在對空氣說話,“林大顧問,看來我們這對‘亡命鴛鴦’,得在這鬼地方唱幾天戲了?” 她特意加重了“亡命鴛鴦”四個字,諷刺意味拉滿。
林驍腳步未停,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旁那些妖異盛放、仿佛在無聲窺視的碩大玫瑰,冷硬的側臉線條沒有絲毫松動:“副本規(guī)則高于一切。想活著出去,收起你那套把戲,暫時……合作?!?最后兩個字從他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十二分的不情愿和警告。
“合作?”傅硯清嗤笑一聲,終于側頭看向他,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盛滿了冰冷的戲謔,“可以啊。不過林顧問,既然是‘情侶’,總得有點情侶的樣子吧?比如……” 她忽然伸出手,纖細白皙的手指帶著一絲挑釁,作勢要去挽林驍?shù)母觳玻盃總€手?增進一下感情?”
她的動作不快,但指尖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貪婪的氣息(兔絲花能量)。
林驍反應快如閃電!幾乎在她手指抬起的瞬間,他身體猛地向側方滑開半步,同時左臂微抬,一層極淡、幾乎不可見的灼熱金芒在體表一閃而逝!【烈陽戰(zhàn)甲·被動激發(fā)】!一股灼熱剛猛的排斥力瞬間蕩開!
“別碰我!”林驍?shù)穆曇羧缤懔吮牡?,眼神銳利如鷹隼,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戒備,“管好你的爪子!再有一次,我不介意在這里試試你的藤蔓能不能扛得住我的‘裁決之矛’!”
【警告:目標陽炎能量場應激反應!接觸風險極高!】
傅硯清的手指在距離林驍手臂幾厘米處頓住,指尖傳來被無形火焰灼燒的輕微刺痛感。她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眼神也冷了下來,緩緩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嘖,開個玩笑而已,林顧問真是……不解風情?!?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fā),動作優(yōu)雅,卻帶著毒蛇般的陰冷,“放心,我對你這身硬邦邦、還帶刺的‘金光罩’也沒興趣。
合作可以,約法三章:
第一,離我遠點;
第二,別妨礙我;
第三……”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找到生路前,你這條命,得給我留著?!?/p>
林驍冷哼一聲,懶得再與她做口舌之爭。他加快腳步,刻意拉開距離,但并未脫離隊伍。
傅硯清也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后面,手腕內側的血色荊棘印記微微發(fā)燙,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彌漫的恐懼(來自方小雨和蘇蔓)、緊張(陳默和李哲)、以及……身邊這個強大男人身上散逸出的、因厭惡和警惕而產生的微弱負面情緒。
【被動汲取:厭惡/警惕(林驍)…能量+0.1…】
【被動汲?。嚎謶郑ǚ叫∮辏芰?0.1…】
【被動汲?。壕o張/色厲內荏(李哲)…能量+0.1…】
小徑盡頭,一座龐大古老,
爬滿了深紅色玫瑰藤蔓的哥特式莊園主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建筑通體由暗色石材砌成,尖頂高聳,窗戶狹長,在明媚陽光下也投下大片陰沉的陰影,與周圍無邊無際的血色花海形成一種詭異而壓抑的美感。甜膩的花香在這里更加濃郁,幾乎化為實質。
塞巴斯蒂安無聲地推開沉重的、雕刻著繁復玫瑰花紋的橡木大門,側身而立:“諸位,請進。房間已分配好?!?/p>
門內是光線略顯昏暗的寬闊門廳。地面鋪著暗紅色的地毯,墻壁上掛著巨大的、描繪著玫瑰與天使(面容模糊)的油畫。空氣里彌漫著陳舊木頭、塵土和更濃郁的玫瑰混合氣息。
“鑰匙在門邊的銀盤里,上面有房號。”塞巴斯蒂安指向門廳一側一個蒙塵的銀質托盤,上面放著幾把造型古樸的黃銅鑰匙?!拔绮鸵恍r后在玫瑰餐廳。請諸位務必……遵守莊園的禮儀?!?他說完,微微躬身,然后如同融入陰影般,無聲無息地退到了門廳深處一根巨大的廊柱旁,灰藍色的眼眸如同兩點冰冷的螢火,在暗處靜靜地注視著眾人。
玩家們立刻涌向銀盤。鑰匙一共五把,對應五個房間號:201、202、203、204、206。沒有205?
蘇蔓眼疾手快,一把搶過標著202的鑰匙,緊緊攥在手里,還不忘對李哲撒嬌:“哲哥,我們住一起,人家害怕~” 李哲自然求之不得。
陳默沉穩(wěn)地拿起203鑰匙,遞給方小雨,低聲道:“我們住這間?!?顯然選擇避開人群密集的兩端。
剩下的201和204、206。
傅硯清和林驍幾乎是同時伸手,又同時頓?。扇四抗庠诳罩信鲎?,火花四濺!
201和204是相鄰的,206在走廊另一端。
“我要204。”傅硯清搶先開口,語氣不容置疑。離林驍越遠越好。
林驍沒說話,直接拿起了201的鑰匙,將冰冷的黃銅鑰匙捏在掌心,仿佛捏著一塊烙鐵。他寧可住兇宅隔壁,也不想和這女人有任何物理上的靠近!至于206?讓那對塑料情侶去住吧。
李哲和蘇蔓自然拿走了206。
分配完畢,氣氛依舊凝重。塞巴斯蒂安如同幽靈般的存在,讓每個人都如芒在背。
上樓時,陳默刻意放慢腳步,與傅硯清、林驍并行了一段。他壓低聲音,眼鏡片后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善意提醒:“規(guī)則里關于三樓和‘伴侶’的部分……矛盾很大。
三樓是禁忌,但規(guī)則又說‘莊園沒有三樓’。最后一天沒有‘伴侶’會很危險,但規(guī)則又強制我們必須接受持玫瑰者的表白……這可能是關鍵?!?/p>
林驍腳步未停,但微微頷首,聲音低沉:“矛盾點往往是生門或死門的提示。留意‘玫瑰’本身,規(guī)則提到它們‘是活的’、‘由血灌溉’。管家塞巴斯蒂安是規(guī)則執(zhí)行者,非必要不招惹?!?他的語氣簡潔有力,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的篤定,顯然是經(jīng)驗之談。
傅硯清走在林驍另一側,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欣賞著走廊墻壁上那些扭曲的玫瑰浮雕,實則將林驍?shù)脑捯蛔植宦┑芈犃诉M去。
她心中冷笑:裝什么前輩高人?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分析一針見血。
矛盾的三樓、詭異的玫瑰、強制性的“愛情”……這個副本的殺機,就藏在這些甜蜜的陷阱之下。
她狀似無意地靠近了林驍一點點,不是肢體接觸,而是進入了一個能清晰低語的距離。她微微偏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帶著一絲假到不能再假的“求知欲”問道:“哦?林顧問似乎很有經(jīng)驗?那……如果遇到必須接受的‘表白’,該怎么‘答應’才算合規(guī)呢?是深情擁吻?還是……直接捅死對方?” 她后半句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林驍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側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他同樣壓低聲音,語氣帶著警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醒?“蠢貨!規(guī)則只要求‘答應’,沒規(guī)定方式!點頭、微笑、說‘好’,足夠!別節(jié)外生枝!副本里的‘東西’,能少接觸就少接觸!尤其是……”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收起你那套‘汲取’的把戲!這里的‘東西’,吸了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傅硯清瞳孔微微一縮。他果然知道!而且……他最后那句警告,雖然冰冷,卻似乎……帶著一絲實質性的情報價值?這里的“東西”能量有問題?不能吸?
她臉上的假笑不變,眼神卻深了幾分,輕輕“哦”了一聲,仿佛受教:“原來如此。多謝林顧問……指點。” 她刻意拉長了“指點”二字,帶著諷刺,卻也透著一絲微妙的、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認真。
兩人不再交談,各自走向自己的房間(201和204)。在推開各自房門的瞬間,兩人都下意識地回頭,目光再次在空中相撞。
這一次,除了冰冷的殺意和警惕,似乎還摻雜了一絲極其微弱,基于“共同被困”和“短暫信息共享”而產生的……一絲絲難以言喻連他們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同病相憐”?
傅硯清迅速收回目光,砰地關上了204的房門,仿佛要將那荒謬的感覺隔絕在外。
林驍也面無表情地擰開了201的門鎖。
走廊里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玫瑰甜香,以及陰影深處,塞巴斯蒂安那雙灰藍色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冰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