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清澈的河水被木質(zhì)葉片舀起，順著竹制管道流入田間溝渠。陽光下，水花折射出七彩光芒，映照在圍觀百姓驚嘆的臉上。
楊威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看著眼前這座高達兩丈的新型水車，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這是他和蘇瑾兒花了半個月時間設計的"龍骨翻車"，結合了現(xiàn)代流體力學原理和當?shù)毓に?，效率比傳統(tǒng)水車提高了三倍不止。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老農(nóng)王大伯激動地跪在地上，對著水車連連磕頭，"楊青天活菩薩啊！"
"別別別，快請起。"楊威連忙扶起老人，"這是大家共同的功勞，尤其是蘇公...蘇小姐的設計。"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蘇瑾兒。今天她難得地以女裝示人，一襲淡綠色長裙，發(fā)髻簡單挽起，在陽光下宛如一株清新的翠竹。感受到楊威的目光，她抿嘴一笑，臉頰浮現(xiàn)兩個淺淺的梨渦。
自從那晚柳如煙警告他要小心蘇瑾兒后，楊威心中一直存著疑慮。但每當看到蘇瑾兒為改良農(nóng)具廢寢忘食的樣子，他又覺得這樣的女子怎會是別有用心之人？
"楊兄，發(fā)什么呆？"蘇瑾兒走到他身邊，帶來一陣淡淡的茉莉香氣，"要不要試試調(diào)節(jié)角度？"
楊威收回思緒，跟著她來到水車側(cè)面的調(diào)節(jié)桿前。這是他們的另一項創(chuàng)新——可以根據(jù)水流速度調(diào)整葉片角度，最大限度利用水力。
"往左轉(zhuǎn)半圈。"蘇瑾兒指揮道，手指不經(jīng)意間碰到楊威的手背，兩人同時像觸電般縮了一下。
楊威輕咳一聲，轉(zhuǎn)動調(diào)節(jié)桿。隨著"咔嗒"一聲，水車轉(zhuǎn)速明顯加快，出水量大增。
"成功了！"蘇瑾兒歡呼雀躍，不自覺地抓住楊威的手臂搖晃。陽光下，她眼中閃爍著孩童般的純真喜悅，與平日精明干練的形象判若兩人。
楊威不禁看呆了。這一刻的蘇瑾兒，如此真實，如此生動，與那個神秘莫測的"聽雨樓關聯(lián)人物"形象相去甚遠。
"楊兄？"蘇瑾兒疑惑地歪頭，"我臉上有東西？"
"啊，沒有。"楊威慌忙移開視線，"只是在想...這水車若能推廣到全縣，明年收成至少能增加三成。"
"保守估計。"蘇瑾兒自信地說，"若配合我們改良的耕犁和代田法，五成也不在話下。"
兩人正說著，鐵牛匆匆趕來："大人，周大人來了！"
楊威回頭，只見欽差周廷玉在趙德柱陪同下正向這邊走來，周圍百姓紛紛跪地行禮。
"周大人。"楊威上前拱手。
周廷玉擺擺手，目光卻被水車吸引："這就是你們改良的新式水車？"
"正是。"蘇瑾兒行禮道，"民女參見大人。"
周廷玉看看蘇瑾兒，又看看楊威，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賢侄女不必多禮?？磥砟銈兒献魃鯕g啊。"
賢侄女？楊威挑眉。周廷玉對蘇瑾兒的稱呼如此親昵，看來兩家關系確實不一般。
"世伯見笑了。"蘇瑾兒落落大方，"民女只是略盡綿力。"
周廷玉不再多言，專心研究起水車來。他沿著水車走了一圈，仔細觀察每個細節(jié)，不時點頭。
"巧妙，確實巧妙。"他最終評價道，"楊縣令，此物若推廣全國，于國于民功莫大焉。本官回京后必當向皇上舉薦。"
楊威心中一動。這是個機會！若能借朝廷之力推廣農(nóng)業(yè)改革，造福的就不止清泉一縣了。
"下官愿將圖紙獻出，供朝廷參考。"
周廷玉滿意地拍拍楊威肩膀："好！有此胸襟，何愁前程不錦？"他壓低聲音，"本官明日啟程回京，你考慮得如何了？"
楊威知道他在問是否愿意入京為官。這幾日他反復思量，已經(jīng)有了決斷。
"下官愿為朝廷效力，只是..."他看了一眼正在向百姓講解水車原理的蘇瑾兒，"還有些未盡之事需處理。"
周廷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一笑："少年心事，本官明白。這樣吧，給你三個月時間，秋收后赴京報到。"
"多謝大人成全！"
當晚，縣衙后院張燈結彩，慶祝水車成功。周廷玉作為主賓出席，縣里有頭有臉的鄉(xiāng)紳也都來了。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楊縣令年輕有為，實乃清泉縣之福?。?
"是啊是啊，又有周大人提攜，前途不可限量！"
恭維聲不絕于耳。楊威面帶微笑，心中卻警醒得很。這些笑臉背后，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特別是劉富貴和趙德柱，表面恭順，眼神卻冷得像冰。
酒過三巡，楊威借口醒酒來到后院花園。月光如水，灑在石板小徑上，寧靜而美好。
"楊兄也出來透氣？"蘇瑾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手持一盞小巧的燈籠，暖黃的光映在她精致的臉龐上，平添幾分柔和。
"里面太悶了。"楊威微笑，"你怎么也出來了？"
"那些鄉(xiāng)紳的眼神..."蘇瑾兒撇撇嘴，"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似的。"
楊威理解地點頭。蘇瑾兒以女裝公開露面，又顯示出不凡的才學，自然引來不少探究甚至貪婪的目光。
兩人并肩走在花園小徑上，一時無言。夜風輕拂，帶來陣陣花香。
"聽說周大人邀你入京？"蘇瑾兒突然問道。
楊威點頭："秋收后啟程。"
"你...答應了？"
月光下，蘇瑾兒的側(cè)臉顯得格外清晰，睫毛在臉上投下細長的陰影。楊威注意到她緊緊攥著衣角的手指。
"嗯。"他輕聲回答，"但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