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草原,王庭。
崔扶楹坐在帳內(nèi),指尖輕輕摩挲著拓跋烈贈她的那把玄鐵戰(zhàn)刀。
刀身冰涼,刀刃鋒利,刀柄上纏繞著暗紅色的皮革,似是浸染過鮮血,透著肅殺之氣。
“王妃?!?/p>
帳外傳來侍女的聲音,“王上命人送來了藥材和蜜餞,說是怕藥苦,讓您配著吃。”
崔扶楹微怔,隨即輕聲道:“放下吧。”
侍女將托盤放在案幾上,又恭敬退下。
她垂眸看著碗中黑褐色的藥汁,旁邊還放著一小碟蜜餞,甜香撲鼻。
他竟連這點(diǎn)細(xì)節(jié)都記得。
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澀在舌尖蔓延,她捏起一顆蜜餞含在口中,甜味漸漸沖淡了苦意。
拓跋烈待她極好,卻從不逾矩。
自大婚那夜起,他便從未踏入她的寢帳,只每日派人送來藥材、吃食,偶爾還會附上一兩本草原風(fēng)物志,供她解悶。
他待她,不像對待一個“沖喜新娘”,反倒像是……真心實(shí)意地尊重她。
崔扶楹放下碗,起身走到帳外。
草原的夜風(fēng)微涼,遠(yuǎn)處篝火熊熊,部落的武士們圍坐在一起飲酒高歌,氣氛熱烈。
她攏了攏身上的狼皮披風(fēng),仰頭望向星空。
這里的夜空比京城更遼闊,星辰璀璨,仿佛伸手可摘。
“王妃喜歡看星星?”
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傳來,崔扶楹回頭,見拓跋烈披著大氅,靜靜站在不遠(yuǎn)處。
月光勾勒出他凌厲的輪廓,琥珀色的眸子映著火光,深邃沉靜。
她微微頷首:“草原的星空,很美?!?/p>
拓跋烈走到她身側(cè),與她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遠(yuǎn)方:“中原的星空,與這里不同?”
崔扶楹輕聲道:“京城的夜空,總是被燈火映得發(fā)紅,星星很少能看得清?!?/p>
拓跋烈低笑一聲:“那王妃以后可以日日看?!?/p>
她側(cè)眸看他,見他唇角微揚(yáng),眉目間的冷峻似乎柔和了幾分。
“王上今日氣色好了些。”她道。
拓跋烈抬手掩唇低咳兩聲,指節(jié)蒼白:“托王妃的福?!?/p>
崔扶楹抿唇,猶豫片刻,還是問道:“王上的毒……真的無解嗎?”
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發(fā)問了。
拓跋烈沉默一瞬,淡淡道:“劇毒入骨,能活到今日已是僥幸?!?/p>
她心頭微緊。
他若死了,她在這草原上,又該何去何從?
似是看出她的顧慮,拓跋烈忽然開口:“王妃不必憂心?!?/p>
他側(cè)頭看她,眸光深邃:“即便本王不在了,你仍是草原的王妃,無人敢欺你?!?/p>
崔扶楹指尖微蜷,心頭莫名一顫。
他竟連她的后路都想好了。
夜風(fēng)拂過,她攏緊披風(fēng),低聲道:“王上早些休息,保重身體。”
拓跋烈頷首:“王妃也是。”
他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卻又透著一絲孤寂。
崔扶楹望著他的身影,久久未動。
謝濯被軟禁在侯府的第三日,整個人已頹廢得不成樣子。
書房內(nèi)酒壇東倒西歪,他衣衫凌亂地倚在窗邊,手中攥著一支珠釵。
那是崔扶楹曾經(jīng)落在他這里的。
他指尖摩挲著釵尾的梅花紋,眼前浮現(xiàn)她簪花時低眉淺笑的模樣。
“阿楹……”
門外傳來腳步聲,崔晴琬端著一碗醒酒湯推門而入。
“濯哥哥,你別再喝了……”
謝濯醉眼朦朧地抬頭,恍惚間,竟看到崔扶楹站在光影里,一襲白衣如雪,眉目清冷地看著他。
“阿楹?”他踉蹌著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回來了?”
崔晴琬身子一僵,隨即放軟嗓音:“濯哥哥……”
謝濯卻仿佛聽不見,指尖撫上她的臉,癡癡道:“你穿白衣最好看……”
崔晴琬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但很快又換上柔媚的笑:“濯哥哥喜歡,我以后天天穿給你看?!?/p>
她故意轉(zhuǎn)了個圈,裙擺翩躚,模仿著崔扶楹昔日的舞姿。
謝濯眼神愈發(fā)迷離,猛地將她拉入懷中,酒氣混著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我好想你……”
崔晴琬被他按在榻上,故作掙扎:“濯哥哥,你醉了……”
“我沒醉!”
謝濯紅著眼撕開她的衣襟,動作粗暴得像是在發(fā)泄某種恨意,“你明明是我的……”
燭火搖曳,衣衫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