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上抽了一下。我張了張嘴，喉嚨卻被一股酸澀的硬塊堵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解釋？

向她解釋什么？解釋沒人想要我？還是解釋我能站在這里本身就耗費了多大的“幸運”？

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本身，就是最鋒利的嘲笑。大概是我的沉默更讓她確定了自己的優(yōu)越感，

蘇婷終于收回那令人不適的目光，像揮開一只蒼蠅那樣隨意地擺了擺手。她扭身準備離開，

真絲裙擺在她身后搖曳出冷漠的弧度。“對了，”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下，背對著我，

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施舍，“沒事別在我跟前晃悠。看著心煩?！遍T在我眼前輕輕合上，

隔絕了她搖曳的背影，也將她那句輕飄飄的嫌棄關(guān)在了外面。房間里瞬間只剩下我，

和窗外投過來的那一小片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灰色天光。冷氣從通風口嘶嘶地吹進來，

明明還沒到盛夏，我卻覺得骨頭縫里都在透寒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粗糙的床罩邊緣，

那劣質(zhì)布料摩擦著指尖，留下一點輕微的刺痛感。這陌生的房間像一個豪華版的囚籠，

安靜得可怕。隔壁表姐衣帽間里隱約傳來悅耳的流行音樂聲，更襯得我這邊死寂一片。

那種被排斥在全世界之外的孤絕感，像冰冷的水草，從腳底無聲無息地纏繞上來，越纏越緊，

勒得胸口發(fā)疼。日子就這么凝固在某種令人窒息的灰白色調(diào)里，不緊不慢地向前爬行。

小姨蘇慧和小姨夫陳志輝并沒有刻意刁難我，但他們對待我的態(tài)度，

是一種訓練有素的、程式化的疏遠。餐桌上永遠擺滿精致菜肴，

但我面前的碗碟總是最先被傭人吳嫂悄無聲息地撤走，哪怕我碗里的飯還有小半碗。

空氣中那種無形的隔離感，像一層透明的薄膜，把我隔絕在他們?nèi)齻€人的小世界之外。

蘇婷大多數(shù)時候都把我當作隱形人，偶爾目光交匯，里面也寫滿了毫不遮掩的厭煩。

我像一件被強行塞進這個家的舊家具，礙眼，卻又不得不暫時容身。這種日子唯一的作用，

是把原本鮮活的情緒都一點點抽干、碾平，只剩下一種麻木的順從，以及刻入骨髓的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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