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言曜這樣的男生，在學校里應該不大可能會被淹沒在人群中吧。但是楊檸感覺自新生見面大會以后，再沒見過他。
他隱身了？楊檸不自覺又想到這個奇怪的人，她又來到了地下室，這次是來拿活動物料的。
就沒有人給地下室裝個燈嗎？
楊檸打開手電筒徑直走向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正在雜物里翻找，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楊檸心中大喊不妙。難道是碰上臟東西了？她一動不動。
身后的人說“楊檸同學！我的好朋友。你又來了呀！”
楊檸翻找記憶的抽屜，回憶著聲音的主人?！班?。原來是你啊?！彼肫饋砹?。
楊檸回頭確認了來者的身份，她根本找不出眼前這個雞窩頭和見面會上那個少年身上的相同點。
好叭。一定要說的話，他們都有著那人造的笑容。
楊檸沒理會他，繼續(xù)蹲下來找東西了。
言曜也蹲下來，“這次又要找什么東西哇？”
楊檸說“就是一些活動的物料。很快的。打擾你睡覺了。我馬上就好?！?/p>
言曜接著問“是什么活動?回收舊衣物?家居改造?校史知識問答?還是那個和博物館合作的活動?”
楊檸有點敬佩他對學生會活動的熟悉程度，她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可能就有點矯情了。
于是她回復“是那個校史知識問答的活動?！?/p>
言曜又露出了那人造的笑容，似乎挺開心“在那邊噢！”
東西有些多。言曜幫著楊檸把東西搬到一樓去。兩個人忙碌著。楊檸隨口一問“你為什么老在地下室睡覺?！?/p>
言曜故作嚴肅地回答“因為甲醛的氣味讓我沉睡，毫無流動性可言的空氣讓我平靜，時不時傳來的電鉆聲是我的安魂曲?！?/p>
楊檸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問這個了，“行了行了。知道了?！?/p>
言曜笑了笑“其實是因為我畏光。又老是睡不足。在辦公室睡怕影響其他人工作，所以就來這兒睡了?！?/p>
部門里其它的同學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大家一起搬物料。言曜見人多了，就沖楊檸擺擺手，轉(zhuǎn)身隨電梯一起，又走入了地下室的黑暗。
奇怪的男人，見光死嗎？
楊檸不小心在值班室睡著了。
她是來辦公室給證書蓋章的。蓋完了幾百張證書，下午又沒課，辦公室里也沒人，她決定小睡一下，睡到下一個人進來。
風吹動干凈的窗簾，暖和日光拂過她的脊背。楊檸很快睡著了，干了一天的活也太累了。
座機突然響了，把楊檸吵醒了。背后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給關上了，背上還披著一條毯子。
楊檸揉揉眼睛“喂，你好。學生會辦公室?！?/p>
“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啊？”言曜勾起嘴角。
楊檸看向掛鐘“五點十五。有什么事嗎？”
言曜的聲音似乎有點委屈，“學生會的同學就這么冷淡嗎？”
楊檸打了個哈欠“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別別別。有事有事。你晚上有事嗎？可以給體育館籃球場這邊送幾瓶水過來嗎？”言曜說。
楊檸有點疑惑“這又是什么活動？沒聽說在籃球場辦什么活動??？”
言曜驕傲地說“我們這可是正經(jīng)活動！給報銷。你們部長也在?！?/p>
楊檸聽到部長也會一起過去，就沒有多想，她說“好?！?/p>
關燈、鎖門。
保安大叔上來巡樓，看到了楊檸，說“小姑娘，要鎖樓了?！?/p>
楊檸點點頭“好的。謝謝您！”心想，言曜這個電話來得還挺及時。
楊檸想幫忙多拿幾瓶水，但是部長說什么也不讓她拿。
顧時歸摟了摟懷里的水，身子扭往一邊“別別別。你就拿一瓶就好了?！?/p>
楊檸看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也沒有再說什么了。
到了籃球場。言曜一個精彩的跳投，籃球劃過一條曲線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淙肟蛑小?/p>
顧時歸喊了他一聲。
這一群打籃球的人全部回過頭來。直直地看著這邊。
顧時歸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然后，他跑過去一個個送水。
這次是學院籃球爭霸賽，是南江市各大高校的傳統(tǒng)比賽，叫“浩瀚杯”，也被稱為“好漢杯”，今年在江澤大學舉辦。
言曜運著球徐徐走到楊檸面前，“謝謝楊檸同學送來的電解質(zhì)水一瓶！”
楊檸把水遞給他說，“不用謝。”與此同時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們這邊。
這群視線察覺到楊檸疑惑的目光，紛紛把頭轉(zhuǎn)了回去，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
顧時歸在遠處發(fā)水，他把水遞給陸文李，眼睛其實還悄悄地盯著這邊“咦——老牛吃嫩草?！?/p>
陸文李看了看言曜這邊“那個女生叫什么名字。”
顧時歸回答“楊檸。我們部門大一的新同學?！?/p>
陸文李淡淡地回答“哦。你第一天知道啊?！?/p>
顧時歸問“??？什么我第一天知道？”
……
“言曜。帶著小妹妹到旁邊玩一會兒?！毖糟憣ρ躁资沽藗€眼色。
言曜點點頭，走到小女孩面前彎下腰，微笑著說“我們出去玩一會兒吧?！?/p>
言曜上了初中之后，言銘就時不時把他帶出來參加一些飯局，尤其是一起吃飯的人也帶了小孩的時候。言曜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保姆的身份。從上到下，從老到小，都能被他照顧得服服帖帖。
走到前臺的時候，言曜順手要了一副撲克。找到安靜空閑的地方坐下，言曜給小女孩要了一份甜品。
言曜微笑看著小女孩“你會玩小貓釣魚嗎？”
小女孩搖搖頭。
言曜手搭在膝蓋上“那哥哥教你玩小貓釣魚?！?/p>
小女孩又搖搖頭?！案绺纭！边@聲音純凈得像鴿子在拍打翅膀，“我們不說話，就這樣休息一會兒吧。你是不是也很累了?！?/p>
言曜的笑容有一瞬間僵住了，他承認，在這一瞬間，他有點想哭了。
過了一會兒陸文李走了出來，本來他是想來玩牌的。到了這邊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坐著，也沒說什么，和服務員要了兩杯水走過去和他們一起坐著。
小女孩的爸爸說，孩子要回家睡覺了，于是提前離席，把她領走了。小女孩走的時候看著言曜揮了揮手。言曜也笑著對她揮揮手告別。
言曜問陸文李“那小女孩叫什么？桌上沒聽見楊處說?！?/p>
陸文李回答“她叫楊檸。你沒親自問嗎？”
言曜苦笑“人家不愿意說話。還說讓我休息一會兒。所以沒問。”
陸文李“哦?！?/p>
言曜戳戳他“咱們還玩小貓釣魚嗎？”
陸文李“幼稚?！?/p>
言曜哈哈大笑，摟著陸文李的肩膀慢慢往明亮的包間里走去。
……
顧時歸雞皮疙瘩都快掉下來了。
陸文李看到了他的表情，解釋道“他應該不記得這個女孩的樣子。小的時候也沒有動過什么齷齪的心思。你別這副表情?！?/p>
顧時歸表情更難看了。
陸文李補充道“言曜和她交往，應該只是他的一種本能。”
言曜擰開了水，喝了一口，“其實今天讓你和你們部長過來是來這邊看場地的。”
“‘浩瀚杯’你應該知道吧，這幾天學校里已經(jīng)拉了橫幅了。你們要協(xié)助體育部一起辦這個活動，具體說就是幫著體育部安排賽程?！彼呎f邊環(huán)顧四周，楊檸的視線也追隨著他的視線。
言曜說完，視線又落到楊檸身上，楊檸接住了，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