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當(dāng)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彎腰的林海身上時,蛛皇動了!
它如同一道貼著地面流淌的粘稠陰影,利用廁所地面污水的反光和蹲坑、管道形成的復(fù)雜陰影區(qū)域,以驚人的速度、匪夷所思的軌跡,悄無聲息地潛行到了黑熊的腳邊。
它身上散發(fā)出的微弱信息素甚至短暫地干擾了周圍人本就遲鈍的嗅覺,讓他們忽略了這微小掠食者的靠近。
然后,它開始攀爬。
沿著黑熊那沾滿污漬的肥大褲腿,如同壁虎般靈活而穩(wěn)定地向上移動。暗影甲殼的顏色隨著環(huán)境光線和布料紋理細微變化,完美地融入了粗糙的囚服褶皺之中。
它的動作輕盈、迅捷,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從容不迫。它爬過黑熊粗壯的腰腹,爬過他油膩鼓脹的肚腩,爬過他汗衫下裸露出的、堆疊著肥肉的后頸皮膚……
“熊爺!你…你脖子上??!”鼠眼瘦高個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自然的蠕動陰影,就在黑熊粗壯的后頸衣領(lǐng)處!一股寒意瞬間竄上他的脊背,讓他失聲尖叫出來!
這聲尖叫如同炸雷,瞬間打破了廁所里凝固的殺意!
黑熊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扭頭去看自己的脖子,同時抬手想要去抓撓!
然而,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就在黑熊的注意力被鼠眼瘦高個的尖叫吸引、微微側(cè)頭、嘴巴下意識張開一條縫隙的瞬間——
那只一直緊貼在他后頸衣領(lǐng)陰影處的蛛皇,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射而出!
目標:那張因驚愕而微張的、散發(fā)著濃重?zé)煶艉涂诔舻淖欤?/p>
它的速度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極限!在昏暗的燈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灰影!
“唔???!”
黑熊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滑膩、帶著堅硬甲殼棱角的觸感,如同一條淬了冰的毒蛇,猛地鉆進了他微微張開的嘴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幾丁質(zhì)外殼刮擦過他上顎的細微聲響和冰冷觸感!
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對“異物入侵體內(nèi)”的極致恐懼,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黑熊所有的兇悍和理智!他想尖叫,想嘔吐,想用手去摳!但那只滑膩冰冷的東西,正以令人絕望的速度,順著他的喉嚨,瘋狂地向深處鉆去!那刮擦食道的、細微卻清晰的摩擦感,徹底擊潰了他!
“噗通——!??!”
黑熊那如同肉山般龐大的身軀,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和意識,直挺挺地、毫無緩沖地向后重重砸在濕滑骯臟的地磚上!發(fā)出一聲沉悶得令人心悸的巨響!他雙眼如同死魚般向上翻起,只剩下眼白,口鼻中不受控制地噴涌出粘稠的白沫,身體像通了高壓電般劇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喉嚨深處只能發(fā)出“嗬嗬…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瀕臨報廢的恐怖怪響!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他體內(nèi)瘋狂地攪動、啃噬!
“熊爺?。?!” “那…那是什么鬼東西???!” “鉆進嘴里了!它鉆進熊爺嘴里了!??!”
幾個爪牙臉上的淫笑和殘忍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和茫然取代!他們親眼目睹了那道灰影鉆入黑熊口中的恐怖一幕!巨大的視覺沖擊力和未知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他們渾身汗毛倒豎,頭皮發(fā)麻,大腦一片空白!他們看著地上如同離水之魚般劇烈抽搐、口吐白沫的老大,又看看那個剛剛直起腰、臉上還殘留著“驚魂未定”表情的林海,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讓他們幾乎無法思考!
“快!快抬熊爺去找獄醫(yī)!!”鼠眼瘦高個第一個從極致的恐懼中反應(yīng)過來,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帶著哭腔和無法掩飾的顫抖。
他們手忙腳亂,如同喪家之犬般撲向地上抽搐不止的黑熊,七手八腳地去抬那沉重的身體,巨大的恐懼讓他們手腳發(fā)軟,哪里還顧得上地上的林海和那塊污穢的肥皂?
廁所門被慌亂地、粗暴地撞開,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幾個爪牙抬著死豬般劇烈抽搐、口吐穢物的黑熊,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留下一片狼藉和空氣中彌漫的、更濃重的恐懼氣息,以及那回蕩在走廊里的、充滿驚惶的哭喊聲。
當(dāng)最后一個爪牙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廁所門因慣性而緩緩回彈,發(fā)出“吱呀”的呻吟時。
林海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直起了腰。
他臉上那偽裝出來的驚懼、虛弱和茫然,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漠然。
他低下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那塊浸泡在污水中的、滑膩膩的黃色肥皂。
然后,他做了一件讓所有旁觀者都無法理解的事。
他彎下腰,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近乎優(yōu)雅的從容。伸出兩根修長卻布滿傷痕的手指,精準地、穩(wěn)穩(wěn)地捏起了那塊骯臟的肥皂。
他走到那個銹跡斑斑、滴著水的水龍頭前,擰開。冰冷的水流沖刷而下,沖洗著肥皂上污穢的泥垢,也沖洗著他手指上沾染的污跡。水流聲在寂靜的廁所里顯得格外清晰。
林海抬起頭,目光投向墻上那面布滿水垢和裂紋的骯臟鏡子。
鏡中,映出一張年輕卻蒼白、傷痕累累的臉。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如同剛剛開刃的絕世兇器,閃爍著冰冷而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穿靈魂,看透虛妄。
鏡中人的嘴角,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微笑,而是一個冰冷徹骨、帶著血腥味的弧度。
“游戲……”林海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掌控造物的漠然,“才剛剛開始?!?/p>
袖管深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帶著滿足和親昵的精神波動。
冰冷的造物之壺,隔著薄薄的囚服,緊貼著他心臟的位置,如同一顆沉睡的、蘊藏著無限恐怖與可能的心臟,在無聲地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