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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早就忘了沈徹。
直到助理將這份關(guān)于他的報告交到我手上,我才發(fā)現(xiàn),不是忘了,而是他這個人,連被我記起的資格都沒有。
報告的第一頁,是沈徹回到我們曾經(jīng)的“家”。
他大概以為,逼死了忠叔,我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翻不起風(fēng)浪,只能乖乖留在他身邊,做他的附屬品。
他推開門,看到的卻是滿室空寂,以及茶幾上那份我早已簽好字的解約協(xié)議。
報告上說,他當(dāng)時只是愣了一下,隨即冷笑。
助理很快就查清了真相。
忠叔的死因確實是突發(fā)心梗,誘因卻是白若雪安排人對他的輪番騷擾和污蔑。
那個所謂的“泄密U盤”,從頭到尾就是白若雪栽贓的把戲。
聽到這些,沈徹只是皺了皺眉。
“手段過分了點?!?/p>
他輕描淡寫地評價。
“不必管她,林蔚鬧夠了脾氣,自己會回來的。”
他語氣里的自信,幾乎要溢出紙面。
在他眼里,我大概是一株必須依附他才能存活的菟絲花,離開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我這株“菟絲花”,根系早已蔓延至他看不見的深處,堅韌地汲取著新生的力量。
報告的下一段,助理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沈總......這是林小姐撕碎后,我又拼起來的東西?!?/p>
那是一份聘書。
“黑盾國際”安保集團(tuán),首席戰(zhàn)術(shù)顧問,年薪八位數(shù),美金。
報告的字里行間,我都能想象出沈徹那張向來從容的臉,是如何一寸寸碎裂的。
他一直以為,廢了右手的我,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只能靠他的施舍過活。
他不知道,在我被右手劇痛折磨得夜不能寐的無數(shù)個夜晚,我正用左手,在戰(zhàn)術(shù)板上一遍遍推演著布局和指揮。
那只廢掉的右手,曾為他擋下子彈。而我強(qiáng)大的左手,卻為我自己贏得了新生。
是他親手將我推開,也是他親手,毀掉了我曾想與他共度的“新生”。
報告寫到,他開始發(fā)瘋。
他想起我為他擋下子彈后,痛得渾身冷汗,卻還在捧著戰(zhàn)術(shù)資料研究。
他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
“一個保鏢,學(xué)這些有什么用?”
他想起我滿懷期待地問他,我的手什么時候能好。
他又是怎么一次次推脫敷衍,將我的希望消磨殆盡。
他痛苦地嘶吼,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明明是愛我的!”
“她不可能離開我!這只是在跟我賭氣!”
助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上最后致命的一擊。
“沈總,林小姐離開前,去看了忠叔的墓地。”
“她說......她這條命是忠叔救的,也是您毀的。”
“她說,她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十三歲那年,從綁匪手里救下了您。”
報告的最后,只有一句話。
沈徹跪倒在地,第一次感到了刻入骨髓的恐懼,他下令,動用一切力量,把我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