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鐘樓裂痕小鎮(zhèn)的鐘樓,是懸在每個人頭頂?shù)挠嫊r器。我站在鋪子門口,仰頭望著它,
粗笨的指針慢悠悠地爬行,每一下挪動都像在沙地里拖行。暮色沉沉,
給粗糙的石墻和歪斜的屋宇鍍上一層暗淡的銅色??諝饫镲h著烤面包的暖香,
還有……一種別的味道?干燥的、細碎的,像被無數(shù)小齒磨碎的時光粉末。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那氣味卻又狡猾地溜走了。“小礫!面包!”母親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一根繃得太久的琴弦。面包?我怔怔地站著,
腦子像蒙上了一層磨砂玻璃。面包……面包……剛才母親說什么來著?
她讓我去買……買什么?記憶像指縫里的沙,越是想攥緊,流失得越快。那重要的東西,
沉甸甸壓在舌尖上的詞,此刻卻輕飄飄地飛走了。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茫然感順著脊椎往上爬。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目光無意識地又飄向鐘樓。巨大的沙漏鑲嵌在鐘樓最高處,細沙如金,無聲地流淌。
就在我茫然失措的瞬間——“咔嚓!”一聲脆響,清晰得如同冰層在腳下崩裂,
狠狠砸進小鎮(zhèn)凝固的黃昏里。緊接著,是無數(shù)玻璃碎裂的哀鳴,嘩啦啦從高空傾瀉而下!
我猛地抬頭。鐘樓頂端的沙漏,那維系小鎮(zhèn)時間脈搏的龐然巨物,光滑的玻璃壁上,
一道猙獰的黑色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像一條貪婪的毒蛇,
瞬間噬咬、分叉、撕裂!金燦燦的沙流,不再是溫柔地滑落,而是如同決堤的熔金,
狂暴地、失控地奔涌而下!“天?。 ?“沙漏!沙漏裂了!” 尖叫聲從四面八方炸開,
恐懼瞬間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異變緊隨其后。街角那個常曬太陽、慢悠悠修鞋的老漢,
正低頭擺弄一只舊皮鞋。就在我眨眼的剎那,他那花白稀疏的頭發(fā),如同被潑上了一桶濃墨,
瞬間變得雪白刺眼!松弛的皮膚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然抽干了水分,
驟然塌陷、堆疊起深深的溝壑。他佝僂的脊背猛地一折,整個人像一截瞬間被風干的朽木,
“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再無聲息。旁邊玩耍的幾個孩童,上一秒還在追逐一只滾動的鐵環(huán),
發(fā)出清脆的笑聲。下一秒,他們的身體像被看不見的巨手猛然拔高、拉長!
稚嫩的臉龐如同快放的影像,五官在皮膚下飛速移位、定型,童音拔高、變粗,
最終凝固成少年人驚惶而陌生的嘶吼。身上的衣衫“刺啦”一聲被暴漲的軀體撐裂,
布條滑稽又恐怖地掛在驟然成熟的軀體上。時間瘋了!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在石板路上狂奔踐踏,把一切生命都卷入它失控的漩渦!我呆立在原地,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幾乎要撞碎肋骨。死亡和衰老的氣息混合著沙塵,嗆得我無法呼吸。
混亂的尖叫、哭嚎、物體倒塌的巨響,像尖銳的冰錐刺入耳膜。
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加速!世界像一幅被胡亂涂抹又飛速卷起的油畫。就在這時,
一股灼熱猛地烙在我的胸口!“呃!” 我痛呼出聲,
手忙腳亂地從舊夾克里層扯出那個掛墜——母親臨終前用冰冷顫抖的手塞進我掌心的東西。
它一直冰冷沉默,如同母親最后凝固的眼神。此刻,這枚黃銅齒輪卻在瘋狂發(fā)燙!
細密的齒尖灼燒著我的皮膚,中心那顆小小的、渾濁的沙礫,
正散發(fā)出刺目的、不祥的猩紅光芒!它像一顆被驚醒的心臟,在我掌心劇烈搏動,
滾燙得幾乎要融穿皮肉!一股強烈的、無法抗拒的牽引力猛地攥住了我,拖拽著我,
踉踉蹌蹌地離開家門,一頭扎進外面那片混亂加速的煉獄。我像個被無形繩索牽引的木偶,
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被時間風暴掀翻的雜物堆在扭曲的巷子里,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狼狽地避開一棟正飛速風化、墻體剝落如枯葉的房屋。拐角處,
一個婦人抱著瞬間衰老成干尸的嬰兒,跪在碎石中發(fā)出無聲的哀嚎,
那絕望凝固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如同石雕。我咬緊牙關,不敢再看,
胸口的齒輪掛墜灼熱得如同燒紅的烙鐵,指引著唯一的方向。不知撞開了多少扇歪斜的門板,
掀翻了多少散落的箱籠,那股蠻橫的牽引力猛地一松。我重重撞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門上,
“砰”地一聲,門向內彈開。2 時光沙丘濃烈的機油、金屬和舊皮革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瞬間蓋過了外面的沙塵與腐朽。昏黃搖曳的燈光下,無數(shù)鐘表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四壁,
爬上了天花板,塞滿了每一個角落和架子。它們形態(tài)各異,大的如同磨盤,小的精致如豆。
此刻,所有鐘表都陷入了徹底的瘋狂!指針在表盤上如同無頭蒼蠅般高速旋轉、瘋狂跳動,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噠咔噠”聲和刺耳的金屬摩擦尖叫,匯成一片震耳欲聾的時間亂流!
屋子中央,一個穿著沾滿油污皮圍裙的干瘦老頭猛地轉過身。他花白的頭發(fā)亂如鳥巢,
臉上溝壑縱橫,一雙眼睛卻銳利得像剛磨好的錐子,瞬間釘在我身上,
又死死落在我手中那枚依舊灼熱、紅光刺目的齒輪掛墜上。他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
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
吐出一個幾乎被滿屋鐘表噪音淹沒的詞:“艾琳……”那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艾琳?
這是我母親的名字。這老頭認識她?“你……”他喉結滾動,聲音嘶啞,“你是小礫?
” 他死死盯著我的臉,那目光復雜得像一團糾纏的舊銅絲,里面有震驚、有痛苦,
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辨認?沒等我回答,他布滿老繭和油污的手猛地伸出,
一把攥住了我拿著掛墜的手腕!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
一股冰冷的電流順著他粗糙的皮膚竄進我的手腕,激得我渾身一顫?!皼]時間了!
”老齒輪的聲音斬釘截鐵,壓過了滿屋的瘋狂鐘鳴,“沙漏碎了,時間在加速崩潰!
‘蝕時者’會嗅著時間亂流的氣息追來!想活下去,想救這里,就跟我走!
” 他渾濁的眼睛里燃燒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火焰,“去時光沙丘!只有找到沙漏核心,
才有一線生機!”他猛地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頂?shù)拇竞屯咂?/p>
投向某個遙遠而致命的方向,“‘蝕時者’……它們來了!快!”他話音未落,
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靈魂凍結的陰冷驟然籠罩了整個空間!瘋狂旋轉的鐘表指針猛地一滯!
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凍結!窗外,暮色陡然加深,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
刺骨的寒意并非來自溫度,而是一種生命被強行汲取、時間被蠻橫凍結的恐懼,
順著每一個毛孔鉆入骨髓!“吱嘎——嘎——”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由遠及近,
沉重得如同巨大的生銹鐵門被強行推開。一個……不,是一群難以名狀的“東西”,
裹挾著比夜色更濃稠的陰影,緩緩“流淌”過街道!它們沒有固定的形體,
手臂、覆蓋著冰冷鱗片的軀干、空洞淌著黑色流沙的眼窩……彼此纏繞、撕扯、融合又分離。
它們所過之處,地面凝結出霜花般的慘白冰晶,空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線被吞噬殆盡,
只留下純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寒冷。一個離得稍近、正驚恐奔跑的路人,動作瞬間凝固,
像一尊拙劣的石雕,臉上還凝固著最后一刻的極度驚駭?!拔g時者!
”老齒輪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他猛地拽了我一把,
力量大得幾乎將我拖離地面。“后門!快!”我們撞開一扇吱呀作響的小門,
沖進一條堆滿廢棄齒輪和銅線的窄巷。冰冷的、帶著流沙氣息的風立刻灌滿了口鼻。
“我們需要幫手!”老齒輪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子里顯得異常急促,他一邊疾走,
一邊飛快地掃視著兩旁被時間風暴摧殘得搖搖欲墜的建筑,“穿過沙丘,光憑我們兩個,
就是給‘蝕時者’送點心!
”他猛地指向巷子盡頭一片更加混亂的區(qū)域——那里曾是小鎮(zhèn)的舊貨集散地,
截風化的石柱、銹蝕得只剩骨架的馬車、甚至還有一尊倒扣著的、爬滿詭異苔蘚的巨大銅鐘。
“去找‘拾荒者’!她能‘讀’到物件上的記憶碎片!
還有……”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方一個被巨大陰影籠罩的角落,“‘壁壘’!
那小子能短暫凝固時間,對付‘蝕時者’的寒氣,他是盾牌!
”我們一頭扎進那片混亂的垃圾場。
空氣里彌漫著鐵銹、朽木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干涸血跡的腥氣。
光線被堆積如山的廢棄物切割得支離破碎?!笆盎恼?!壁壘!”老齒輪扯開嗓子吼道,
聲音在扭曲的金屬和石塊間撞擊回蕩。
一堆由破爛布匹、斷裂木器和扭曲金屬組成的“小山”頂端,雜物“嘩啦”一聲滑落。
一個嬌小的身影敏捷地鉆了出來,像一只受驚的沙鼠。
她穿著打滿補丁、沾滿各色污漬的寬大袍子,亂糟糟的頭發(fā)用一根生銹的鐵絲勉強束著,
臉上沾著灰塵,只有一雙眼睛異常明亮,如同沙漠夜空中最干凈的星子。
她警惕地掃視著我們,目光最終落在我胸口的齒輪掛墜上,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波動。
“老齒輪?”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沙啞,“你們身上的‘味道’……亂得嚇人!
時間在你們身上像打翻的線團!”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轉向我,“特別是他……好多洞,
好多空白,像被蟲子啃過的葉子?!薄吧購U話,丫頭!”老齒輪語速飛快,“沙漏碎了!
‘蝕時者’在街上!跟我們走,去沙丘!我們需要你的‘眼睛’!
”拾荒者——她似乎默認了這個稱呼——幾乎沒有猶豫,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從“山”頂利落地滑了下來,輕盈地落在我們面前。
形怪狀的小物件:斷裂的梳齒、扭曲的銅紐扣、半片風干的樹葉……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
“這邊!”老齒輪毫不停留,帶著我們沖向垃圾場邊緣一個被巨大陰影籠罩的角落。陰影里,
矗立著一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那是個異常高大健碩的年輕男人,
穿著沉重的、似乎由某種厚實皮革和金屬片簡單鉚接而成的護甲,裸露的臂膀肌肉虬結,
如同盤繞的樹根。
他背靠著一堵巨大的、布滿凹痕的金屬板——那像是一扇從某艘巨船上拆下的艙門。
他手中緊握著一柄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巨大鐵尺的沉重武器,寬厚的刃口布滿崩裂的痕跡。
他沉默得像一塊亙古的巖石,只有那雙在陰影中微微發(fā)亮的眼睛,銳利地掃過我們,
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啊趬尽 崩淆X輪喘著氣,“時間風暴來了!
我們需要你的‘墻’!擋住‘蝕時者’的寒氣!”壁壘的目光掠過老齒輪焦急的臉,
掃過我胸口的紅光,最后落在拾荒者身上。他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一句廢話。
巨大的身軀微微調整了一下重心,緊握著那把沉重的鐵尺,向前踏出一步,
擋在了我們與巷子入口之間。一股沉穩(wěn)如山的氣息瞬間彌散開來,
仿佛連周圍混亂的時間亂流都為之稍緩。3 蝕時者追隊伍在死亡的追趕下倉促成型。
老齒輪打頭,壁壘斷后,我和拾荒者被夾在中間。
我們一頭扎進小鎮(zhèn)邊緣那條通往無盡沙海的古老棧道。棧道的木板早已腐朽不堪,
踩上去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呻吟。身后,
小鎮(zhèn)的輪廓在加速的時間洪流和蝕時者帶來的死寂寒潮中扭曲變形,
像一幅被胡亂潑灑了墨水和金粉的末日畫卷。哭喊和崩塌聲被呼嘯的風沙吞噬了大半,
只有蝕時者們那沉重、緩慢、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如同跗骨之蛆,
始終不遠不近地粘在身后,每一次響起都讓我的脊椎竄上一股寒意。棧道的盡頭,
木板戛然而止,仿佛被無形的巨斧斬斷。前方,是真正的“時光沙丘”。
無邊無際的金色沙海在眼前鋪陳開來,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天際線。然而,這沙海絕非尋常。
沙粒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永不停歇地流動、旋轉、堆疊、崩塌!
巨大的沙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移動,
發(fā)出沉悶如雷的轟鳴;流沙形成的漩渦在平坦處驟然出現(xiàn),又無聲無息地消失;更詭異的是,
沙丘的表面,不時浮現(xiàn)出模糊的、扭曲的影像碎片——一個孩童瞬間長大奔跑的殘影,
一座房屋在幾秒內風化坍塌的虛像……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尺度,被揉碎、攪拌,
像一碗沸騰的金色濃湯!“抓緊!”老齒輪厲聲喝道,率先跳下腐朽的棧道邊緣,
雙腳陷入流動的沙中,濺起一片金塵。我們緊隨其后。踏入沙丘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立刻攫住了雙腳。沙子仿佛活了過來,帶著粘稠的吸力,
每一步都像是在粘稠的糖漿里跋涉。更可怕的是,一股無形的、冰冷的“風”開始吹拂靈魂。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細小的、帶著倒刺的記憶碎片。
的笑容、某個午后陽光的溫度、甚至是一句早已遺忘的玩笑話……這些零星的、溫暖的碎片,
剛剛在意識中閃爍一下,立刻就被那冰冷的沙風無情地卷走、磨碎、消散!
腦子里熟悉的空洞感再次彌漫開來,并且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深。遺忘,不再僅僅是困擾,
它變成了這片沙海主動的掠奪!“抱元守一!”老齒輪的聲音穿透沙海的轟鳴,
帶著一種奇特的、如同鐘表滴答的韻律感,“別去想!別去回憶!讓腦子像空齒輪一樣轉動!
回憶是沙丘的餌食,越想抓住,它吸得越狠!”拾荒者在我身邊踉蹌了一下,臉色有些發(fā)白。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腰間那串叮當作響的小物件,指尖快速撫過一枚斷裂的梳齒,
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似乎在汲取某種力量。壁壘沉默地跟在最后,
巨大的鐵尺拖在沙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他的步伐異常沉重,
每一次抬腳都仿佛要對抗整個沙海的吸力,但他寬闊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像一堵移動的城墻?!案?!”老齒輪的聲音在風沙中斷續(xù)傳來,“避開那些‘流影’!
那是時間陷阱!”他指向不遠處沙地上一個快速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
正模糊地映現(xiàn)出幾個鎮(zhèn)民驚恐逃竄又被瞬間凍結成雕像的影像。
漩渦邊緣的沙粒流動速度明顯更快,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吸力。我們艱難地繞行,
在巨大的移動沙丘間迂回。蝕時者們那沉重拖沓的腳步聲和金屬摩擦聲,如同死亡的節(jié)拍器,
始終在后方不遠處回蕩。它們似乎并不急于追上我們,而是像耐心的獵人,
驅趕著獵物走向更深的絕境。不知跋涉了多久,時間在這里早已失去了意義??赡苁且恍r,
也可能是一整天。我只覺得雙腿灌滿了冰冷的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部火辣辣的疼痛。
腦子里的空洞越來越大,遺忘的沙風刮走了太多東西,連母親的臉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胸口那枚齒輪掛墜的溫度時高時低,像一顆不穩(wěn)定跳動的心臟。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老齒輪猛地剎住腳步,抬手示意!前方,一片相對平坦的巨大沙地中央,
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靜止的深坑!它像大地上一道突兀的傷疤??拥撞⒎橇魃常?/p>
而是某種……凝固的、如同黑曜石般光滑的鏡面!鏡面之上,
懸浮著一塊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晶體碎片!它通體透明,折射著天空灰蒙蒙的光線,
內部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金砂在緩緩流動、旋轉,散發(fā)出一種古老而磅礴的時間氣息!
“沙漏核心的碎片!”拾荒者失聲叫道,聲音因激動和疲憊而顫抖,“我‘看’到了!
好多……好多時間的線纏繞著它!好強的‘記憶’!”希望如同微弱卻灼熱的火苗,
瞬間點亮了我們幾乎被沙海淹沒的疲憊心靈。連壁壘沉重的呼吸都似乎為之一振。然而,
就在這希望升起的剎那,異變陡生!我們身后,一直不緊不慢追趕的蝕時者們,
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驟然變得高亢、急促!它們那扭曲、由凝固時間構成的龐大身軀,
似乎感知到了核心碎片的氣息,第一次顯露出了“貪婪”的形態(tài)!幾頭蝕時者猛地加速,
龐大的身軀撞開擋路的沙丘,裹挾著比之前濃烈十倍的死亡寒氣,朝著我們狂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