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暗潮市的暮色摻著海風(fēng)。
一個穿藏青衫的老婆婆佝僂著身影,手中攥著一根紅繩,紅繩的另一端系在一個裹黑袍的小女孩腰間。
小女孩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豎瞳。
她們經(jīng)過一棟歐式樓房,玻璃窗內(nèi),穿粉色舞裙的唐瑤瑤正在跳舞,她踮起腳尖,優(yōu)美的旋轉(zhuǎn),蝴蝶結(jié)輕盈翻飛。
一旁妝容精致的李婉正含笑看著她,不時給她鼓掌。
黑袍小女孩望著唐瑤瑤,沙啞的嗓音里滿是渴望:“真好看……”
話未說完,便被老婆婆扯著紅繩拖走。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暮靄漫過暗潮市。
李婉替唐瑤瑤披上針織開衫,將舞蹈鞋塞進(jìn)粉色小書包,牽著女兒走出舞蹈室。
唐瑤瑤蹦蹦跳跳,踢開腳邊的枯葉,發(fā)間的蝴蝶結(jié)在暮色里忽隱忽現(xiàn),母女倆的影子被路燈拉的很長。
而她們身后十米處,兩道模糊的身影悄然跟隨。
回到家中,李婉彎腰整理散落的舞蹈包:“先去洗手,媽媽給你熱牛奶。”
唐瑤瑤剛跑到洗手間,三聲均勻的敲門聲響起。
“是不是爸爸回來了?”
她攥著卡通毛巾抬頭,睫毛撲閃撲閃的。
李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準(zhǔn)是又忘帶鑰匙了?!?/p>
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fā),踩著拖鞋往玄關(guān)走去。
防盜門緩緩敞開,門外站著一個佝僂的老婆婆,身后躲著一個裹黑袍的小女孩。
“你們……找誰?”
“我找你呀!”老婆婆忽然咧嘴一笑,吐出一口白煙。
李婉眼神驟然渙散,表情僵硬如木偶,側(cè)身讓出通道。
老婆婆拉著黑袍小女孩走進(jìn)房間,李婉像木偶一樣跟在身后。
唐瑤瑤哼著小曲踏出洗手間,剛要喊 “爸爸”,嗓音卻卡在喉嚨里。
客廳暖黃的燈光下,兩個陌生的身影正含笑看著她。
黑袍小女孩直勾勾的盯著唐瑤瑤:“你真好看!”
說罷,枯瘦的手臂輕輕一揮,她腰間的紅繩“嗖”的飛出,纏住了唐瑤瑤的脖子。
唐瑤瑤腳尖離地,被紅繩帶到黑袍小女孩面前。
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中徒勞的掙扎,喉嚨里發(fā)出“嗬嗬”聲。
黑袍小女孩歪著頭,忽然咯咯笑起來:“我就要她了!”
說完,一招手,紅繩驟然縮回腰間。
唐瑤瑤失重下墜的瞬間,一只枯樹皮般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后頸。
“好的,我的小蝕月,媽媽這就扒她的皮?!?/p>
老婆婆另一只手掌中翻出一團(tuán)黑色的絲線,絲線如有生命般,將唐瑤瑤身上的衣服剝落,并纏繞在她的皮膚上。
絲線越勒越緊,緩緩切割她的皮膚。
待絲線深入皮肉,老婆婆輕扯絲線一端,竟將唐瑤瑤的人皮完整的剝離下來。
李婉呆滯的站在原地,望著女兒在秘術(shù)下掙扎,她的靈魂也在掙扎。
蝕月扯下黑袍,露出一副尖耳狗臉的模樣。
她的犬齒尖利無比,四肢覆蓋著深黑色的絨毛,枯爪鋒利透著寒光,全身散發(fā)著腐肉的氣息。
老婆婆咧嘴一笑,將人皮輕柔地套在蝕月身上。
人皮快速融入身體,轉(zhuǎn)瞬間,蝕月化作了唐瑤瑤的模樣,那雙琥珀色的豎瞳,也變成了唐瑤瑤黑亮的眼睛。
老婆婆轉(zhuǎn)向李婉。
她的枯爪刺入李婉肩頭,絲線穿透她的衣衫,李婉呆滯的瞳孔還未聚焦,皮肉已如蛻皮般簌簌剝落。
眨眼間,一具泛著血光的人皮握在老婆婆手中。
老婆婆發(fā)出刺耳的尖笑,扯下自己身上松弛的人皮,露出跟蝕月一樣的面容。
她套上李婉的人皮,人皮與她的身軀瞬間貼合,佝僂的身形化作李婉窈窕的身姿,舉手投足盡顯嫵媚。
晚上九點,加班回來的唐海強(qiáng)擰開家門。
玄關(guān)處唐瑤瑤的粉色舞鞋歪在鞋架旁,客廳的電視里還播放著兒童動畫片。
“我回來了!”
李婉笑意盈盈的迎上去,接過他的公文包:“累壞了吧?晚飯剛做好。”
唐瑤瑤跑過去,拉著唐海強(qiáng)的衣角:“爸爸快看,媽媽做了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唐海強(qiáng)彎腰刮了刮唐瑤瑤的鼻尖,溫柔的笑道:“爸爸媽媽最愛瑤瑤了。”
當(dāng)唐海強(qiáng)吃下第一口糖醋排骨時,美味瞬間穿透味蕾,令他欲罷不能。
“老婆,你今天做的糖醋排骨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說著,又往他碗里夾了幾塊。
也不知吃了多少,直到肚子撐得圓鼓鼓的,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夜沉入墨,床頭的小夜燈暈開朦朧的暖光。
李婉蜷在唐海強(qiáng)的懷里,指尖撫摸著他的胸膛,她眼尾泛紅,聲音嬌嗔:“老公,我想要……”
唐海強(qiáng)將她摟緊。
他的嘴唇印在李婉的嘴唇上,輕聲說:“老婆,你今天好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美?!?/p>
說著,情不自禁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門縫外,唐瑤瑤正歪著頭注視著一切,臉上帶著令人發(fā)寒的笑意。
第二天,唐海強(qiáng)咬著三明治匆忙出門。
李婉目送男人消失在電梯口后,轉(zhuǎn)頭望向鏡子里那張完美復(fù)刻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她來到臥室,從床底下拖出兩個行李箱,一大一小。
她打開小行李箱,里面赫然是唐瑤瑤血肉模糊的尸體,只是,尸體上的血肉已刮去了大半,露出慘白的骨骼。
她拎起尸體來到廚房,將血肉一塊塊割下,并穿到已準(zhǔn)備好的肋骨上。
唐瑤瑤跑進(jìn)廚房,高興的拍手問道:“媽媽,中午還吃糖醋排骨嗎?”
“是呀!”李婉望著女兒,眼角的笑意彎成月牙。
“昨天的糖醋排骨都被爸爸搶光啦!我才吃了兩塊呢!”她鼓著腮幫,有些小小的生氣。
“那今天給瑤瑤多做些,中午吃糖醋排骨,等晚上爸爸回來還做糖醋排骨!”
“媽媽你真好!”唐瑤瑤快樂的手舞足蹈。
下午三點,李婉牽著唐瑤瑤的手走進(jìn)舞蹈室。
唐瑤瑤仰起頭,沖媽媽甜甜一笑。
她翩翩起舞,足尖輕點,粉紗裙擺輕輕上揚(yáng),像綻放的曇花。
擰腰回眸時,羊角辮甩出利落的弧線,身體舒展的弧度竟帶著獵豹般的優(yōu)雅。
其她小女孩盯著她靈動的身影,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就連舞蹈老師都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
那支她們練過百遍的《天鵝湖》,此刻在唐瑤瑤身上活成了真正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