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落水事件后,墨子夜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三天三夜。
趙嬤嬤說他不吃不喝,連長老議事都推了。
“夫人,您看……”
趙嬤嬤欲言又止,“要不要送點(diǎn)吃食過去?”
我忙著清點(diǎn)行李,頭也不抬:“不吃拉倒,餓死算了?!?/p>
趙嬤嬤嘆氣:“首座胃不好,還是當(dāng)年在魔淵落下的病根……”
我手指一頓。
是了,當(dāng)年墨子夜為救我深入魔淵,被魔氣侵蝕臟腑,整整兩個月只能靠流食續(xù)命。
還是我用化學(xué)提純法改良靈麥,做出易吸收的靈食面,才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后來,這面成了他的最愛,每天回來都要吃一碗。
我輕嘆一聲,“廚房還有靈麥粉嗎?”
趙嬤嬤驚喜道:“有!老奴這就去準(zhǔn)備!”
一個時(shí)辰后,我端著面來到了書房。
敲門三下,沒動靜。
我直接推門而入。
“誰?”
墨子夜伏在案前,聽見動靜抬頭。
看到是我,他明顯怔了怔。
我把面碗放在桌上:“吃點(diǎn)東西吧?!?/p>
熱氣騰騰的面條上飄著翠綠的靈蔬,湯底清亮,香氣撲鼻,乍一看,和百年前一模一樣。
墨子夜盯著面碗,咽了口口水,卻別開了臉:“我沒胃口。”
“隨你?!?/p>
我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那日在浮華殿……”
“我看見了。”
我抽回手,冷笑一聲,“你們抱得挺緊的啊?!?/p>
墨子夜急眼了:“梨兒,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
我冷聲打斷他的話,“吃面吧,餓久了傷胃。”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打翻了面碗:“我不吃!我說了沒胃口!”
瓷碗摔在地上,熱湯四濺。
幾滴滾燙的湯汁濺在我手背上,立刻紅了一片。
墨子夜愣住了,下意識要來查看:“對不起,我不是……”
“首座大人!”
門外突然傳來弟子急促的喊聲,“云漪仙子憂思過度,靈力紊亂暈倒了!藥堂長老說情況危急!”
墨子夜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看著他眼底那一絲愧疚迅速被如釋重負(fù)取代,差點(diǎn)笑出聲。
“你去吧。”
我主動開口。
墨子夜低聲道:“我很快回來?!?/p>
他大步離去,衣袂帶起的風(fēng)掀翻了案上的公文,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我蹲下身,撿起了碎瓷片。
趙嬤嬤聞聲趕來,看到滿地狼藉倒吸一口涼氣:“夫人!您的手……”
“沒事?!?/p>
我站起身,“不用收拾了,就這樣吧?!?/p>
趙嬤嬤愣住:“可這……”
“像極了我這百年?!?/p>
我笑了笑,“付出全部,換一場滿地狼藉?!?/p>
回到房間,我從柜子深處取出一份玉簡。
《斷情契》。
修真界的離婚協(xié)議,一式兩份,需雙方精血為契。
我摩挲著玉簡,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墨子夜的場景。
那時(shí)我剛穿來,在酆都城外賣包子。
他渾身是血,直直地倒在了我的攤前,氣若游絲地說:“姑娘……快走……魔物要來了……”
傻不傻啊,自己都快死了還想著救人。
現(xiàn)在想想,或許我愛的從來不是那個玄天宗首座,而是那個會為陌生人拼命的少年。
可惜,那個少年早就死在魔淵里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了玉簡上。
一道紅光閃過,契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