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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接連響起的機械提示音,讓正躺在竹制躺椅上悠哉喝茶的楚仙魚,一口熱茶噴了出來,忍不住破口大罵。

然而,他的罵聲還未落下,身前的空地上光華一閃,一頭比尋常水牛大了足足兩圈的青牛,便憑空出現(xiàn)了。

與此同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丹田內(nèi)的靈氣,猛地暴增了兩成有余。

“唔……每次都只給修為,連個具體的境界說明都沒有。萬一哪天我自我感覺良好,跑出去挑戰(zhàn)高級邪祟,結(jié)果被人家一巴掌拍死,這算工傷嗎?系統(tǒng),你給我出來解釋一下!”

楚仙魚對著虛空比了個中指,然后才從躺椅上跳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這頭神駿非凡的大青牛。

他走上前,親熱地拍了拍它寬厚的大腦門,一臉愉悅地宣布道:“從今天起,你就叫牛魔王了!”

“哞~”

那青牛極通人性,聞言竟溫順地點了點頭,然后前膝一彎,跪在了地上,對著楚仙魚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咻咻咻~

“師父(大老爺),我們回來了~”

就在楚仙魚和他的新坐騎進行“親切友好”的初次會晤時,數(shù)十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了山頂?shù)牡烙^前。

下山除妖的弟子們,回來了。

其中,最先落地的,依舊是那個背負漢劍、一臉冷峻的小師叔,李扶搖。

楚仙魚望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師弟,實際上的晚輩,懶洋洋地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寬大道袍,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優(yōu)哉游哉地喝了一口桑葚枸杞茶,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如何?山下的那些小東西,實力強度如何?”

“參差不齊?!?/p>

李扶搖搖了搖頭,言簡意賅。

“弱者,山上任何一個記名弟子皆可隨手斬之。稍強者,三五弟子聯(lián)手亦可輕松應(yīng)對。完全無需我與王富貴他們出手?!?/p>

說到這里,他那張冰山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埋怨的情緒。

“師兄,你這次,過于謹慎了。白白浪費了我練劍的時間。”

“哎!咳咳!”

楚仙魚聞言,立刻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語重心長地說道:“扶搖啊,師兄這是為你好!你才十七歲,正是一個應(yīng)該下山看看花花世界,和漂亮姑娘們談?wù)勅松硐氲哪昙o……額,不對,是見見世面,歷練心境的年紀!整天對著一把破銅爛鐵,會把人憋壞的!”

“無聊?!?/p>

李扶搖完全不吃他這一套,轉(zhuǎn)身就準備回后山劍坪。

“還有……以后別叫我道號長山,叫我俗家名字,李扶搖!”

說完,他身上便泛起了金光,眼看就要“神足通”溜走。

然而,就在他動身的瞬間,一根由楚仙魚靈力凝聚而成的金色絲線,悄無聲息地纏繞在了他的腳踝上,將他硬生生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師兄,你這是何意?”

李扶搖在感受到那股無法抗拒的沉重壓力的同時,不禁皺眉,疑惑地望向了楚仙魚。

“師父,我回來了!”

“大老爺,我們可以出發(fā)了~”

就在李扶搖疑惑之際,王富貴也回到了山上。

與此同時,道觀的大殿里,走出了一個長相白凈、笑意盈盈的青年道人。

與兩手空空的王富貴不同,這青年道人手里提著兩個大號的行李箱,身后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兩個十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道童。

“青淼師弟?清風(fēng),明月?你們這是……”

王富貴看著這陣仗,立刻意識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哦,小富貴回來了?。炕貋淼恼??!?/p>

楚仙魚笑嘻嘻地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一翻身便騎在了青牛的背上。

“今天的早餐就不用你做了,為師準備和青淼,還有這兩個小家伙,出一趟遠門。”

此言一出,山上所有的弟子,都發(fā)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

“???師父您要下山?”

“嗯?!?/p>

楚仙魚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了些許。

“得去一趟長安。血月降世,邪祟重生,此事必須與官家當(dāng)面說清楚。亂世已至,我道門,也該真正出山了?!?/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富貴。

“在我回來之前,蜀山上下,暫由你代為管理。切記,務(wù)必護佑好山下百姓的周全?!?/p>

“若無意外,三日之內(nèi),我便能與官家和內(nèi)閣達成協(xié)議。屆時,我會讓官方的武人,為我傳信回來?!?/p>

說完,楚仙魚便輕輕一拍牛背,青牛會意,邁開蹄子,不緊不慢地向著山門走去。

道號青淼的青年道人,以及清風(fēng)、明月兩個小道童,也立刻跟了上去。

當(dāng)青牛走到山門處時,楚仙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頭笑道:

“對了,我最近讓青木那小子幫我研究能夠追蹤邪祟的法器羅盤,你們沒事別總欺負他。他年紀還小,不禁揍,等再大點,皮糙肉厚了就好了?!?/p>

“……”

聽著楚仙魚這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眾弟子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齊齊躬身,稽首行禮,聲震山林:

“恭送掌教(師兄)!”

“哈哈~都回吧,回吧!”

……

當(dāng)日,當(dāng)太陽的光輝徹底灑滿大地,那些未能尋得合適巢穴的邪祟,在陽光的照耀下,紛紛化為青煙,徹底消散。

陽光驅(qū)散了黑暗中的鬼魅,卻沒有驅(qū)散人間的恐懼。

當(dāng)?shù)谝灰沟捏@魂稍定,崩潰與混亂,便如同瘟疫般在全球蔓延。

打砸、搶劫、暴力……無數(shù)罪惡在失序的角落里瘋狂滋生。

然而,相比于國外的混亂,擁有著一顆“天塌下來當(dāng)被子蓋”的強大心臟的大夏百姓,卻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鎮(zhèn)定。

因為,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恐慌,大夏朝廷便以雷霆之勢,向全國公布了昨夜清剿邪祟的相關(guān)視頻。

在這些經(jīng)過剪輯和處理的視頻中,蒼南市那群從天而降的道人,無疑是其中最為亮眼、最為震撼的存在!

武人對抗鬼物的手段,是用血氣包裹拳腳兵刃,進行慘烈的近身肉搏。

這種方式雖然有效,但效率低下,且傷亡慘重。

一只與“暗勁”武者同級的“牛級”邪祟,往往需要兩名甚至三名同級武者拼死搏殺,才能勉強將其斬殺。

更何況,邪祟手段詭異,速度奇快,若是想逃,武人根本追之不及。

武人,說到底,依舊是血肉之軀的凡人。

即便修煉到暗勁,一躍也不過兩三米高,面對那些能夠飛天遁地、隱匿身形的邪祟,終究是落了下乘。

而正是武人這種原始、粗糙的戰(zhàn)斗方式,才反襯出蜀山道門的實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測!

那些十幾歲的弟子,一旦運起金光,便能一躍十?dāng)?shù)米高,身法飄逸如仙。

盡管在蒼南市的視頻中,真正出手的,只有王云霄、魏青景和李扶搖三人。

但從他們那碾壓式的表現(xiàn)來看,別說區(qū)區(qū)牛級邪祟,恐怕就是大夏境內(nèi)尚未出現(xiàn)的“獅級”,也未必是他們的一合之將。

視頻公布后的一小時內(nèi),“道門”二字,瞬間引爆了整個大夏的網(wǎng)絡(luò)。

無數(shù)人對這個早已被遺忘的古老教派,提起了無比濃厚的興趣。

更有甚者,已經(jīng)訂好了前往蒼南的機票,準備第一時間趕赴蜀山,拜師學(xué)藝,尋仙問道。

然而,他們的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一盆冷水澆滅。

根據(jù)蒼南市本地百姓的爆料,蜀山道門的山路,早在幾個月前,就被人為地用巨石和泥土堵死了。

至于做這事的人……

額,這個時候,浮山寺昨夜那不堪一擊的表現(xiàn),以及寺內(nèi)僧人全是“職業(yè)和尚”的內(nèi)幕,也被幸存者們徹底曝光在了大眾眼前。

要不是蜀山寺的僧人已經(jīng)在昨夜全數(shù)死于邪祟之口,恐怕他們將會親身體會到,來自數(shù)億網(wǎng)民的“網(wǎng)絡(luò)暴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就在民間輿論還在對蜀山寺口誅筆伐,對蜀山道門頂禮膜拜的時候,大夏朝的首都,長安,太極殿內(nèi),一場決定國家未來的緊急會議,正在莊嚴肅穆地進行。

大夏朝雖然保留了君主制度,但現(xiàn)代皇帝早已是個象征性的擺設(shè)。

可面對這等前所未有的劇變,以內(nèi)閣首輔張?zhí)罏槭椎奈某技瘓F,還是恭恭敬敬地將當(dāng)今的天子,請到了會議現(xiàn)場。

太極殿內(nèi),三百多名身穿常服的帝國高級官員分列而坐。

在皇帝那張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龍椅兩側(cè),六名內(nèi)閣大學(xué)士神情肅穆地請出了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清秀青年。

這個青年,便是大夏朝如今的皇帝,正在讀高二的——朱厚照。

待少年皇帝落座,作為首輔的張?zhí)牢⑽㈩h首,隨即走上前來,點開了太極殿內(nèi)的巨型全息屏幕,將昨夜發(fā)生在全國各地的邪祟事件視頻,一一播放。

大夏五十八座主要城市,爆發(fā)的邪祟事件總計上千起。

地廣人稀的北方,因為武人力量相對集中,調(diào)配得當(dāng),在一個小時內(nèi)便控制住了局勢。

而人口稠密的南方,則足足鏖戰(zhàn)了五個多小時,才勉強將所有邪祟肅清。

龐大的人口基數(shù),既是文明的基石,此刻也成了孕育邪祟的溫床。

不幸中的萬幸是,昨夜大夏境內(nèi),并未出現(xiàn)“牛級”以上的強大邪祟。

相比于鄰邦孔雀國那幾乎亡國的慘狀,大夏的損失,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

當(dāng)所有城市的視頻播放完畢,最后的畫面,定格在了蒼南市。

定格在了蜀山道門弟子彈指間灰飛煙滅十二只邪祟的那個瞬間。

這個瞬間帶來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

因為,相較于武人那血腥而悲壯的搏殺,道人們的手段,已經(jīng)完全可以稱之為——仙術(shù)。

這種超凡脫俗的力量,不止讓百官看得心潮澎湃,就連一向以冷靜沉穩(wěn)著稱的于少保、張?zhí)?,也忍不住微微點頭。

而龍椅上的少年皇帝朱厚照,更是雙眼放光,一臉好奇地反復(fù)打量著視頻中的蜀山道門眾人,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視頻播放結(jié)束,張?zhí)垒p嘆一口氣,接過了話筒,走到了百官前方,沉聲道:

“昨夜之事,想必諸君已經(jīng)盡知。從零點血月當(dāng)空,到六點雄雞報曉,短短六個小時,我大夏,犧牲了數(shù)千萬同胞,以及上百名精銳武人。”

“這樣的傷亡,是我們無法承受之重!今晨的全球衛(wèi)星數(shù)據(jù)顯示,地星之上,人口總數(shù),銳減了三億!”

“我們無法預(yù)測,今夜,昨夜的慘劇是否會重演。所以,經(jīng)內(nèi)閣緊急會議商討,我們決定,即刻起,將全國登記在冊的一千七百三十二名武人,全部征召,劃歸拱衛(wèi)司統(tǒng)一調(diào)度,應(yīng)對未來的危機!”

………

“一條大路喲通我家,我家住在那蜀山下,山下土肥喲地五畝,五畝良田喲種點啥……”

午后,當(dāng)長安的內(nèi)閣還在為如何安置和調(diào)配全國武人而爭論不休時。

在蒼南市通往長安的一條二級公路上,一個身披道袍、頭盤木簪的青年道人,正坐在一輛牛車上,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和兩個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一起笨拙地編著草帽。

“大老爺,咱們編草帽,為什么不能用金光咒和靈力呀?那樣‘唰’的一下不就好了嗎?”

名叫清風(fēng)的小道童,看著自己手里那歪歪扭扭、編了一半的草帽,皺起了可愛的小臉,委屈巴巴地望向了正編得起勁的楚仙魚。

“大老爺,我好渴呀~”

見清風(fēng)開了口,一旁的明月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稻草,抱著楚仙魚的胳膊,開始撒嬌。

“渴了嗎?”

楚仙魚聞言,笑了笑,將手中一頂已經(jīng)編好的草帽,隨手放到了一旁。

直到此時,兩個小家伙才發(fā)現(xiàn),在他們編了不到半頂草帽的時間里,自家大老爺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編好了七八頂,每一頂都精巧又漂亮。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確實沒水喝。既然如此,青淼……”

“好的,師父。”

聽到楚仙魚叫自己,那個坐在車前,嘴里叼著一根草根,悠哉悠哉駕駛著牛車的白衣道士——青淼,應(yīng)了一聲。

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單手掐了一個玄奧的法決,口中輕念:

“巽字·木盤龍?!?/p>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由木板拼接而成的牛車車板上,竟憑空生長、盤繞,形成了一個成人手掌大小的木碗。

木碗剛剛成型,青淼的聲音再次響起:

“坎字·無根水。”

話音一落,清澈的甘泉,便從木碗的碗底汩汩涌出,不過三四秒的功夫,便盛滿了整個木碗,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哇!有水喝啦!果然還是青淼師兄的風(fēng)后奇門最管用!”

明月歡呼一聲,立刻抱住木碗,迫不及待地就想喝水解渴。

然而,當(dāng)他抱起木碗后,卻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旁的清風(fēng)、車前的青淼和含笑望著他的楚仙魚。

小家伙猶豫了片刻,竟邁開小短腿,將木碗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楚仙魚面前,奶聲奶氣地說道:

“大老爺,您先喝~”

他那有模有樣的小大人模樣,引得青淼和楚仙魚相視一笑,忍俊不禁。

而一旁的清風(fēng),則依舊在和自己手中的草帽較勁,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戴上自己親手編織的第一頂草帽。

“呵呵,我不渴,你們喝吧?!?/p>

楚仙魚笑著揉了揉明月的小腦袋,然后低頭,拿起了明月那半途而廢的草帽,繼續(xù)熟練地編織起來。

一邊編,他還順手將身旁一頂剛編好的草帽,戴在了明月的頭上,又遞了一頂給車前的青淼。

至于清風(fēng)……

看著他那副認真的小模樣,楚仙魚估計,這小子今天不戴上屬于自己的草帽,是不會罷休了。

道路之上,牛車行進的速度看似緩慢,但那頭青牛畢竟不是凡物,日行千里對它而言,不過是尋常之事。

從蒼南到長安,全程六百多公里,若無意外,他們應(yīng)該能在明天一早,抵達目的地。

說起來,這些名為“邪祟”的怪物,倒也奇怪。

明明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卻唯獨畏懼陽光。


更新時間:2025-08-01 04:5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