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林沫悄悄溜出林家大門。她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手里緊緊攥著那個裝有護膚品殘留物的小塑料袋。昨晚她聯(lián)系了一家位于城郊的獨立檢測機構,對方答應加急處理,二十四小時內出結果。
出租車在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停下。"誠信檢測"的招牌已經有些褪色。推門進去,接待處只有一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
"取樣檢測?"男子打了個哈欠,接過林沫遞來的樣本,"加急費雙倍。"
林沫毫不猶豫地付了錢:"能檢測水銀含量嗎?"
男子挑眉看了她一眼:"特殊成分檢測另收費。"
"沒問題。"林沫壓低聲音,"還有,這件事請保密。"
男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們這兒每天接的樣本五花八門,從不問來歷。明天這時候來取報告。"
回程路上,林沫的手機響起。是林志遠的助理,通知她今天上午十點有重要會議,林志遠希望她參加。
會議室里已經坐了十幾位高管,林沫悄悄在后排坐下。林志遠正在講解季度財報,投影幕布上的數據圖表密密麻麻。林沫努力集中注意力,但眼前不斷浮現那套可疑的護膚品和潛入她房間的神秘人。
"關于翡翠灣項目,我想請林小雨補充幾句。"林志遠突然點名,全場目光唰地轉向林沫。
林沫心跳漏了一拍。她根本沒準備發(fā)言!但當她看到林志遠鼓勵的眼神和林雨晴譏諷的微笑時,一股不服輸的勁兒涌了上來。
她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根據我整理的資料,翡翠灣項目預售數據存在三個異常點..."
沒有講稿,沒有準備,林沫完全憑記憶和這些天的工作經驗侃侃而談。她指出預售率與定金比例不符的疑點,分析目標客戶群與項目定位的偏差,甚至提出了調整營銷策略的具體建議。
會議室鴉雀無聲。林沫講完后,市場總監(jiān)第一個鼓掌:"林小姐分析得很到位!這些正是我們近期在討論的問題。"
"不愧是林董的女兒,商業(yè)嗅覺很敏銳啊!"其他人紛紛附和。
林雨晴坐在角落,臉上笑容僵硬,手中的鋼筆幾乎要被捏斷。會議結束后,她攔住林沫:"姐姐真厲害,這么快就摸清了公司業(yè)務。不過..."她壓低聲音,"有些水深的地方,還是小心為妙。"
"謝謝提醒。"林沫直視她的眼睛,"我這人有個優(yōu)點,學游泳特別快。"
林雨晴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轉身離去。林沫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后背已經濕透。剛才的發(fā)言完全是臨場發(fā)揮,她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么。但有一點很清楚——她在林氏集團的第一步,算是站穩(wěn)了。
下午,林沫借口外出見客戶,直奔程氏集團總部。程瑾的助理將她帶到一間小型會客室,等了近半小時,程瑾才匆匆出現。
"抱歉,會議拖延了。"他脫下西裝外套,松了松領帶,"有什么新發(fā)現?"
林沫將護膚品過敏事件和監(jiān)控錄像的事簡要說明,但沒有提及自己已經送檢樣本。程瑾聽完,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看看這個。"
文件夾里是幾份泛黃的報紙剪報,全是關于二十年前林家綁架案的報道。其中一則小標題引起了林沫的注意——《綁匪曾索要千萬贖金,為何最終只收五百萬?》
"贖金金額變了?"林沫抬頭。
程瑾點頭:"最初的勒索電話要求一千萬,后來突然減半。警方當年認為綁匪可能內部分贓不均,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有人付了另一半。"林沫恍然大悟,"綁匪被收買了,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
"調包。"程瑾接過她的話,"林小雨被綁架時兩歲,理論上應該有記憶。你對林家老宅有任何印象嗎?"
林沫搖頭:"完全沒有。"她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這些細節(jié)?連警方檔案都沒提到贖金變更的事。"
程瑾眼神一暗:"因為我父親當年是負責此案的刑警隊長。案件不了了之后,他追查了整整十年,直到..."他頓了頓,"直到一場離奇車禍奪走他的生命。"
林沫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
"沒有證據的事,我不會妄下結論。"程瑾合上文件夾,"但建議你查查現任管家在林家工作多久了。他是案件發(fā)生后第二年入職的。"
回公司路上,林沫的思緒亂成一團。如果程瑾所言屬實,那么她的"回歸"不僅威脅到林雨晴的地位,更可能揭開一個塵封二十年的罪惡秘密。難怪有人迫不及待想除掉她。
第二天同一時間,林沫再次出現在誠信檢測中心。這次接待她的是個年輕女孩,神色緊張。
"您...您是昨天送檢水銀樣本的客戶?"女孩聲音發(fā)顫。
林沫心頭一緊:"出什么問題了嗎?"
女孩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王師傅讓我交給您。他...他今天沒來上班,家里出了急事。"
林沫接過信封,里面是一份檢測報告和一張便條。報告明確顯示樣本中含有超標數百倍的水銀成分,而便條上只有潦草的幾個字:"別再來了,危險。"
林沫的手微微發(fā)抖:"王師傅還說了什么?"
女孩搖頭:"昨晚實驗室起火了,所有樣本和設備都燒毀了。王師傅接到一個電話后就匆匆離開,再沒回來。"
林沫塞給女孩一筆小費,迅速離開。她剛走到路口,兩輛黑色轎車突然急剎在她面前。林沫本能地轉身就跑,鉆進一條小巷。身后傳來車門開關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她不敢回頭,拼命奔跑,直到甩開追兵。
躲進一家咖啡館的洗手間,林沫鎖上門,大口喘氣。鏡中的自己面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這不是意外,不是巧合。有人盯上了她的調查,甚至不惜縱火銷毀證據。
她必須更加小心。
林氏集團的年會定在本周五晚上,全公司上下忙得人仰馬翻。林沫被安排與林雨晴一起準備高管致辭環(huán)節(jié),這意味著她不得不與這位妹妹密切合作。
"姐姐,這是爸爸的演講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林雨晴遞給她一個U盤,笑容甜美,"里面還有年會議程和嘉賓名單。"
林沫接過U盤,但留了個心眼——她沒有直接在公司電腦上打開,而是先用手機查看。果然,U盤里除了正常文件外,還有一個隱藏的可執(zhí)行程序。這種把戲她在廣告公司見多了——通常是病毒或者監(jiān)控軟件。
"內容很全面,謝謝。"林沫不動聲色地收好U盤,決定晚上找陳鑫幫忙分析。
當晚,陳鑫確認了她的猜測:"這是個鍵盤記錄程序,會竊取你輸入的所有內容,包括密碼。幸好你沒直接打開。"
"能反向追蹤嗎?是誰制作的這個程序?"
陳鑫推了推眼鏡:"需要點時間,但理論上可以。這種定制程序通常有獨特簽名。"
年會當晚,華悅酒店宴會廳燈火通明。林沫選擇了一條保守的墨綠色長裙,而林雨晴則是一襲露背紅裙,艷光四射。林志遠在致辭中特別表揚了林沫近期的工作表現,引來全場掌聲。
"接下來是互動環(huán)節(jié),"主持人宣布,"我們準備了幾個小游戲,邀請林家的兩位千金上臺配合!"
林沫警覺地看向林雨晴,后者正對她露出無辜的微笑。這絕對是個陷阱,但她不能當眾拒絕。
游戲很簡單——蒙眼品嘗幾種飲品,猜出成分。林雨晴先來,輕松猜出了香檳、果汁和雞尾酒。輪到林沫時,主持人遞來的第一杯液體剛入口,她就嘗到了一股怪味。這不是普通的飲品,里面摻了東西!
全場觀眾期待地看著她。林沫強忍著不吐出來,大腦飛速運轉。如果當場揭穿,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會顯得她小題大做;如果假裝無事發(fā)生,誰知道喝下去會有什么后果?
"這是...苦艾酒加檸檬汁?"她故意說錯,同時假裝手滑打翻了杯子,"哎呀,對不起!"
侍者急忙上前清理。林沫趁機退到一旁,悄悄吐掉了口中的液體。接下來的幾杯,她都只沾了沾嘴唇就假裝猜錯。游戲草草收場,林雨晴的計劃落了空。
酒會開始后,林沫注意到趙明軒一直盯著自己。當她走向露臺透氣時,他跟了出來。
"精彩的表演。"趙明軒遞給她一杯清水,"我以為你會當場發(fā)作。"
林沫沒有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別裝了,"趙明軒輕笑,"你知道那杯里加了瀉藥。雨晴想看你當眾出丑,可惜功虧一簣。"
林沫瞇起眼睛:"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也許我喜歡看聰明人玩游戲。"趙明軒靠近一步,"你和雨晴不一樣,她只會耍小性子,而你...懂得隱忍和謀劃。這很吸引人。"
林沫后退避開他的氣息:"你們不是未婚夫妻嗎?"
"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趙明軒不以為意,"林家與趙家合作多年,婚姻只是錦上添花。但如果有更有價值的合作伙伴..."
他的話被突然打開的露臺門打斷。林雨晴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明軒,爸爸在找你。"
趙明軒無所謂地聳聳肩,跟著林雨晴離開。林沫清楚地看到,轉身時林雨晴投來的眼神充滿了怨毒。
回到宴會廳,林沫發(fā)現程瑾不知何時也來了,正與林志遠交談。看到她,程瑾微微舉杯示意。林沫剛想過去,主持人突然宣布舞會環(huán)節(jié)開始。
"第一支舞,請林董事長和夫人開舞!"主持人話音剛落,現場一陣尷尬的沉默——林夫人早已去世。
林志遠臉色微變。就在這尷尬時刻,林雨晴快步上前:"爸爸,陪我跳一支吧!"
音樂響起,父女倆滑入舞池。林沫站在角落,感到一絲落寞。這本該是她的父親,她的家庭...
"林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程瑾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微微欠身。
林沫遲疑地伸出手。程瑾的掌心溫暖干燥,摟在她腰間的手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他們隨著音樂旋轉,引來不少側目。
"放松,你跳得很好。"程瑾低聲說,帶著她轉了個漂亮的圈。
林沫漸漸放松下來:"沒想到程總舞技這么好。"
"生存技能而已。"程瑾嘴角微揚,"上流社會的必備才藝,就像你剛才識破飲料的把戲一樣。"
林沫驚訝地看著他:"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很多事。"程瑾的聲音帶著幾分深意,"比如趙明軒十分鐘前溜進后臺打了個電話,內容涉及林氏下季度的投標價格。"
林沫心頭一震:"他在泄露商業(yè)機密?"
"不僅如此。"程瑾帶著她轉了個方向,讓她能看到不遠處的柱子后——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偷偷用手機拍攝他們共舞的畫面。
"這是..."
"《財經周刊》的記者,林雨晴特意邀請的。"程瑾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明天我們共舞的照片會出現在社交媒體上,配文我已經能猜到——《真假千金之爭:跨國財閥總裁選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