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拱手,“兒臣自然有辦法?!?/p>
“哦!”慶帝并沒有抱多大的期待,“老六,那你倒是說說看?!?/p>
楚羽伸出四個手指頭,邊說邊合起手指,“束~水~攻~沙!”
“束水攻沙?”
慶帝和左、右丞相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楚羽繼續(xù)解釋道,“縮小河道,加高堤壩,讓河水流速加快,河底的泥沙自然會被河水帶走,沖入大海。”
“久而久之,河床會越來越低,就再無決堤的可能了?!?/p>
他話音剛落,黃天盛便黑著臉罵道,“荒謬!簡直荒謬!”
“六殿下,你可知道加高河堤,一旦決堤的后果是什么嗎?”
“那將會是餓殍遍野,猶如人間煉獄!”
廖白也拱手說道,“陛下,從六殿下所提策略之中,可以看出,六殿下確實對治水之策有所研究?!?/p>
“但老臣覺得此策欠妥?!?/p>
“加寬河道,降低河水流速,這樣的情況下,河堤都經(jīng)常決堤了,更何況是縮短河道,加高河堤呢?!?/p>
“那樣對河堤的質(zhì)量要求得高上數(shù)倍?!?/p>
“更加關(guān)鍵的事,加高河堤,萬一決堤,那河水的破壞力是不敢想的。”
楚羽冷笑。
“束水攻沙”可是明代治水專家潘季馴提出了,而且還經(jīng)后世驗證過的。
就你們兩個臥龍鳳雛,還敢質(zhì)疑專家!
楚羽拱手說道,“父皇,河堤決堤,那是因為貪官貪污……”
“六殿下慎言啊!”廖白再次打斷六皇子的話。
“這可是大不敬??!”
六皇子就這樣把貪官污吏掛嘴邊,這是在指責(zé)慶帝治下不嚴嘛。
楚羽有些無語,怎么就大不敬了。
“我說左相啊,你未免也太古板了吧。”
“六殿下,你……”
廖白差點被氣死。
老夫好心提醒六皇子,這六皇子不但不領(lǐng)情,還罵老夫古板!
果真是個傻子。
楚羽繼續(xù)說道,“貪官污吏,哪個朝代沒有,我們要正視這個問題?!?/p>
“而不是回避,提都不敢提,這樣下去,哪來的大慶千秋萬載?!?/p>
黃天盛和廖白是嚇得話都不敢說,紛紛看向慶帝。
這六皇子不愧是傻子,啥話都敢往外說。
慶帝皺著眉頭,一臉沉思。
別看老六缺根筋,這話說得倒是很有道理,要正視問題!
楚羽見眾人沉默,繼續(xù)說道,“你們要是認為治水的官員里沒有貪官,那就是這治水之策有問題?!?/p>
“要不怎么可能,這么多年,花了這么多銀子,一點成效都沒有?!?/p>
“要么有貪官橫行,要么策略有問題,你們自己選一個吧?!?/p>
黃天盛頓時臉色漲紅。
如果治水不利怪貪官,那就是在怪慶帝,如果是說怪策略,那就是打自己的臉,橫豎都是自己的錯。
他麻溜的跪在地上,“陛下,是微臣無能,微臣提出的治水之策無效,請陛下懲罰?!?/p>
慶帝擺手,“行了,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議事,不是為了挑誰的過錯的?!?/p>
黃天盛依舊跪在地上,“臣認為,既然六殿下對自己的治水之策有信心,那不妨按照六殿下的辦法試試?!?/p>
慶帝內(nèi)心有些動搖。
老六說的沒錯,這些年,銀子沒少花,依舊是年年鬧水患。
不是有貪官貪腐治水銀錢,就是這治水之策根本就是錯的。
慶帝看著楚羽,“老六,就算你所說的治水之策有效,朕也有兩大難題想問你?!?/p>
“其一,加高河堤可比拓寬河堤的造價要高上不少,戶部已經(jīng)無法追加治水的預(yù)算了?!?/p>
“其二,你既然認為這治水的官吏之中存在貪官,那你又如何防止貪官貪污,導(dǎo)致堤壩質(zhì)量降低呢?!?/p>
“要知道,這河堤加高之后,要是決堤,那后果可是難以承受的?!?/p>
楚羽看著慶帝,露出詭異的笑容,“兒臣有一計,可解父皇的兩大難題?!?/p>
慶帝面露驚喜,“快說說看?!?/p>
黃天盛和廖白也都看著六皇子,他們自然不信,一個傻子能提出什么好計謀。
楚羽開口說道,“兒臣,此計叫做,九族綁定工程!”
“九族綁定工程?”
慶帝滿臉疑惑。
楚羽繼續(xù)說道,“第一步,將所有參加過治水的官員,全部召回,重新派到洪河沿岸參與治水。”
“第二步,命令所有參加治水官吏,必須將自己的九族全部遷移到他們所修堤壩之下?!?/p>
“第三步,將每年戶部撥給洪河治理的預(yù)算砍半?!?/p>
聽了楚羽的計謀,慶帝和廖白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黃天盛想都沒想,便開口反駁,“六殿下,您這計謀自相矛盾啊。”
“您既然認為,這洪河年年水患,是因為貪官橫行導(dǎo)致的,您還要把所有治過水的官吏全部叫回來治水?!?/p>
“那不等于是把貪官全部聚齊了嘛。”
“還有這治水的預(yù)算,本來就不夠,您還要減半,您是巴不得這堤壩決堤啊?!?/p>
楚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黃天盛。
不是,這水平也能當(dāng)丞相?
黃天盛被看得十分不爽,“怎么?微臣說錯什么了嗎?”
楚羽嘆了一口氣,“右相,我以為你都當(dāng)丞相了,我沒必要把話說得那么透?!?/p>
“看來,本皇子還是高估你了?!?/p>
黃天盛十分羞憤,滿臉通紅。
慶帝和廖白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但此時都裝作已經(jīng)聽懂了,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楚羽解釋。
“本皇子,之所以讓所有治水官吏的九族都遷到堤壩之下,就是要把堤壩的質(zhì)量和治水官吏的身家性命綁定在一起?!?/p>
“這樣便無人敢貪?!?/p>
眾人皆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這是要讓治水的官吏把身家性命都壓在河堤上。
若他們還敢偷工減料,那第一個受難的就是他們自己的族人。
這哪是修河堤啊,這分明是修他們的命啊,河堤越硬,命就越硬。
不過,六皇子這計謀,有些過于狠毒了吧……
“至于預(yù)算減半……”楚然繼續(xù)說道,“就是要讓這些官吏們把之前貪的全部都吐出來!”
“若是還不夠,這些官吏們自然會自己想辦法籌錢?!?/p>
六皇子的話音落下。
廖白和黃天盛皆是滿頭黑線。
這六皇子是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話呀,他這是默認所有參加過治水的官吏全部都貪污了呀!
慶帝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他大笑道,“老六不愧是我大慶的祥瑞,一出手,就替朕解決了這個頭疼已久的大麻煩?!?/p>
廖白、黃天盛二人皆是暗暗腹誹。
什么大慶祥瑞,六皇子要真是祥瑞,能想出此等毒計?
分明就是活閻王!
慶帝摸著龍須。
老六此計雖然毒辣了些,但確實是一條妙計啊。
但細細品味之后,慶帝的眉頭陡然皺了起來。
老六此計,哪里是什么治水之術(shù),分明就是帝王之術(sh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