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驕陽似火。司空府那莊嚴(yán)肅穆的議事大廳內(nèi)……
曹操目光如炬,緩緩開口:“糧草籌備得究竟怎樣了?”
“啟稟主公,十萬擔(dān)軍糧,明日便可送往官渡大營?!弊谙率椎能鲝s忙起身,恭敬回應(yīng)。
曹操微微點頭:“嗯,三日后大軍開拔,我倒要瞧瞧,這次袁本初可敢與我在戰(zhàn)場上一決高下?”
“我想他不會?!?/p>
郭嘉輕咳兩聲,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微笑,緩緩解釋道:
“就當(dāng)下這錯綜復(fù)雜的局勢而言,袁紹此番舉動,應(yīng)只是虛張聲勢?!?/p>
“畢竟徐州還有呂布盤踞,在解決他之前,我們雙方都不會傾巢而出。”
“奉孝所言極是。”
一旁的程昱點頭附和,神色凝重:“呂布這廝麾下那五萬并州鐵騎,驍勇善戰(zhàn),著實讓人頭疼不已。”
恰在此時,一名侍衛(wèi)腳步匆匆疾步而入,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司空,教授幾位公子的先生求見。”
曹操原本緊繃的神色微微舒緩,沉聲道:“請進(jìn)來?!?/p>
不多時,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進(jìn)入廳內(nèi),神色間透著謹(jǐn)小慎微的局促。
他將兩個竹簡徐徐攤開,輕輕置于曹操的桌案之上,語氣恭謹(jǐn)?shù)溃骸八究眨四巳罩?,丕公子與植公子所呈交的課業(yè)?!?/p>
“老朽在審閱之時,驚覺植公子這份功課,竟是丕公子模仿其筆跡所作,還請司空詳察?!?/p>
聞聽此言,曹操的眉毛猛地抽動了一下,心中暗罵曹植這逆子太過頑劣。
他緩緩低頭,仔仔細(xì)細(xì)地審視那一行行字跡。
然而,令他大為驚奇的是,竟絲毫瞧不出其中破綻。
先生仿若洞悉了曹操的疑惑,遂開口解釋道:“丕公子論聰慧,雖略遜于植公子,但其耐心與毅力卻著實過人?!?/p>
“此番模仿,若非老朽平日里對丕公子筆跡極為熟稔,只怕也很難覺察其中端倪?!?/p>
曹操聽聞,沉吟片刻,而后向一眾謀士吩咐道:“荀彧、郭嘉、程昱,你們來幫我仔細(xì)看看。”
眾人聞得此言,眼中紛紛涌起好奇之色,旋即圍攏而上。
剎那間,廳內(nèi)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郭嘉看著竹簡上的字跡,神色復(fù)雜,極為違心地感慨道:
“三公子這字,當(dāng)真是……當(dāng)真是筆走龍蛇,氣勢非凡吶。”
許褚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嘟囔道:
“寫得跟鬼畫符、雞爪子扒拉似的,還筆走龍蛇呢,你們這些讀書人,真能吹牛逼。”
荀彧則一直專注審視著竹簡,良久,抬起頭來:“主公,誠如先生所言,這確是二公子模仿代筆?!?/p>
曹操聽聞,怒目圓睜,怒喝道:“既然先生與文若都如此說,那此事定然無疑。”
“曹植這逆子,愈發(fā)膽大妄為,簡直無法無天了!”
隨后,他抬頭看向典韋,沉聲道:“你去,把子建從丁府給我抓回來!”
“我不去!”
典韋鐵憨憨地回答,“上次就是我去的,這次該老許了!”
“我也不去!”
許褚立刻反駁,“主公明明吩咐的是你,憑啥讓我去?”
“徐仲康!”典韋雙目一瞪,“咱先前可是說好了,抓三公子這事,一人一次輪流著來,你想反悔?信不信俺揍你!”
“哼!黑大個,別以為整天拿著兩把魚叉,我就怕你!”許褚也不甘示弱。
荀彧、郭嘉、程昱幾人看著這兩個憨貨在那里拉拉扯扯,紛紛撫額。
“啪!”曹操一掌重重拍在案幾上,怒喝道:“你們兩個匹夫!想要造反不成?這次你們一起去,半個時辰內(nèi)把人給我抓回來!”
典韋和許褚嚇得一縮脖子,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退出門去。
不多時,兩人騎著馬風(fēng)馳電掣般殺到丁府門前。
未等門房開口詢問,典韋和許褚就要往府內(nèi)闖。
管家丁吉見狀,急忙上前阻攔,滿臉焦急:“二位將軍留步!這是丁府,怎能擅闖?若是尋三公子,我即刻去請……”
“少廢話!”許褚輕易地將丁吉推到一旁,甕聲甕氣道:“等你通報完,曹子建早翻墻跑了!我們上哪兒找人去?”
丁府內(nèi)院,樹蔭婆娑,仿若一幅寫意的畫卷。
曹植正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坐在石桌旁吃著水果。
舅媽王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子健啊,你也不小了,別總?cè)悄愀赣H生氣,他要是發(fā)起火來,真會動手揍你的?!?/p>
“知道了,舅媽?!辈苤猜唤?jīng)心地應(yīng)著,仿佛舅媽說的話不過是耳邊風(fēng)。
“你這次打算待多久?”王夫人又開口詢問。
“要不了幾天,老曹馬上就要前往官渡大營了,等他走了我就回去。”
曹植眉飛色舞,老曹不在,司空府內(nèi)他就是老大。
王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這孩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轉(zhuǎn)向女兒問道:“婉君,你夫君的病情如何了?”
丁婉君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間透著憂慮:“還能怎樣?癆病難愈,公公前些日子特意派人將名醫(yī)華佗請到許都,希望能有所好轉(zhuǎn)吧?!?/p>
“華佗?”曹植聞言,眼神瞬間一亮。剛要起身去找侍衛(wèi)李三,許褚和典韋已大步踏入院內(nèi)。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典韋開口:“三公子,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們動手?”
“別!千萬別!我自己走?!?/p>
曹植慌忙擺手,急匆匆起身向王夫人和表姐拱手作別。
正要邁步離開,丁婉君已小跑著沖過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眼波流轉(zhuǎn)……“我同你一道回去,好久沒見姑姑了,怪想她的。”
一行人出了丁府,丁婉君便輕提裙擺,蓮步輕移鉆進(jìn)馬車。
曹植與許褚、典韋并轡而行,行至一處巷口,他突然勒住韁繩,朝后方招手,把侍衛(wèi)李三兒喚了過來。
“表姐說神醫(yī)華佗就在許都城內(nèi),你派人盯著點,他若留在城中便罷,一旦有出城的打算,馬上把人抓起來!”
“子建,你可別亂來!華佗是名醫(yī),你抓他做什么?”許褚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曹植。
典韋也好奇地湊過來:“是啊,你抓華神醫(yī)干啥?”
曹植歪著腦袋,狡黠地一笑:“我要和這位神醫(yī)商議大事,說了你們也不明白?!?/p>
“你不說咋知道我倆不明白?”許褚臉上滿是不滿。
曹植想了想:“我覺得要和你們解釋清楚,應(yīng)該挺費勁的。”
“就像父親和郭嘉他們的談話,你們不是也有好多聽不懂嗎?你倆又不是謀士,操那心干嘛?對吧?”
“嗯,好像有點道理。”兩人果然懵懂地點點頭。
走了一會兒,許褚突然湊近典韋,小聲嘀咕:“我咋覺得三公子這話不對勁呢?他是不是在暗戳戳的說咱倆是笨蛋?”
典韋撓了撓頭,也思索起來,不過幾秒后就放棄了:“想不明白,要不你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