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樓聽風(fēng)暮春的雨總帶著股纏綿的濕意。陸小鳳站在花滿樓的小樓外，
聽著檐角風(fēng)鈴被雨滴敲出的叮咚聲，忽然覺得這聲音比任何美酒都讓人沉醉。“進(jìn)來吧，
雨要大了?！被M樓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溫潤得像浸在清泉里的玉。陸小鳳推開門，
帶著滿身水汽闖進(jìn)去，一眼就看見窗邊坐著的白衣人 —— 素白的長衫，溫潤的側(cè)臉，
即使閉著眼，也能讓人想起三月里最和煦的風(fēng)?！澳阍趺粗朗俏?？
” 陸小鳳甩了甩濕透的胡子，水珠濺到青磚地上，暈開小小的濕痕。花滿樓輕笑一聲，
指尖在茶盞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你的腳步聲，比雷聲還吵。
” 他摸索著給對面的茶杯倒?jié)M雨前龍井，“剛從關(guān)外回來？身上帶著沙礫的味道。
”陸小鳳湊過去喝茶，鼻尖差點(diǎn)碰到對方的手指。茶盞里的熱氣模糊了視線，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花滿樓的睫毛很長，被水汽打濕后更顯濃密，像停著只小憩的蝶。“查個案子。
” 他含糊地說，目光落在對方空蕩蕩的眼窩上 —— 那里總是蒙著層白綾，
卻比任何星辰都讓人移不開眼，“聽說你最近收留了個小姑娘？
”花滿樓的指尖頓了頓：“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被人追殺，逃到了這里。
”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的琴聲很好聽，像山澗的溪流。
”陸小鳳忽然覺得嘴里的茶有點(diǎn)澀。他知道花滿樓向來心善，
可一想到有別的女子在這小樓里彈琴，心里就像被貓爪撓過似的。“那案子查得怎么樣？
” 花滿樓像是沒察覺他的異樣，語氣依舊溫和?！皠e提了。” 陸小鳳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一群江湖騙子搞的鬼，說是什么前朝寶藏，其實(shí)就是個陷阱。” 他忽然湊近，
呼吸幾乎要噴在花滿樓耳邊，“還是你這里好，有茶有花，還有…… 你。
”花滿樓的耳尖微微泛紅，卻依舊笑著：“又想賴在這里蹭飯？” 他起身走向內(nèi)室，
“我去給你拿身干凈的衣服，別著涼了。”陸小鳳看著他輕車熟路的背影，
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情景。那時他剛失明不久，卻把這座小樓打理得比任何人的家都溫暖。
他總說，眼睛看不見沒關(guān)系，心里住著光就夠了。而現(xiàn)在，陸小鳳覺得，花滿樓心里的光，
大概有一半都照在了自己身上。第二章 月下探案深夜的將軍府像頭蟄伏的巨獸。
陸小鳳蹲在墻頭，看著身邊的花滿樓，
忽然覺得帶個 “瞎子” 來探案是最荒唐的決定 —— 可偏偏，
花滿樓總能發(fā)現(xiàn)他忽略的細(xì)節(jié)?！拔鬟厧坑腥齻€人。” 花滿樓的聲音壓得很低，
指尖指向黑暗深處，“兩個人在喝酒，一個人在磨刀，刀刃上還沾著血。
”陸小鳳咋舌：“你怎么知道？”“酒氣是女兒紅，磨的是緬刀，血腥味很新。
” 花滿樓輕笑，“而且，他們在說你的壞話?！惫唬瑝ο聜鱽砟：膶υ捖?，
無非是罵陸小鳳多管閑事，遲早會栽在將軍府的案子上。陸小鳳剛想下去理論，
卻被花滿樓拉住了手腕?！皠e急?！?花滿樓的指尖微涼，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
“東邊的書房更有意思?！眱扇饲臒o聲息地潛入書房，陸小鳳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藏著個密室。
花滿樓站在密室門口，忽然說：“里面有機(jī)關(guān)，踩第三塊地磚會觸發(fā)弩箭。
” 他側(cè)耳聽了聽，“還有個人，心跳很快，像是在害怕什么?！标懶▲P依言避開地磚，
推開密室門的瞬間，果然看到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吏。他剛想發(fā)問，
就聽見花滿樓說：“他袖口里藏著東西，是紙包著的粉末，味道很刺鼻?！比粟E并獲時，
小吏還在掙扎：“我不知道那是毒藥！是將軍逼我做的！”回去的路上，
月光透過樹梢灑在兩人身上。陸小鳳忽然停下腳步，看著花滿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用心聽?！?花滿樓仰頭感受著月光，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風(fēng)聲，心跳聲，
甚至是毒藥結(jié)晶的碎裂聲，都在說話。” 他忽然轉(zhuǎn)頭，“就像現(xiàn)在，我能聽到你的心跳，
很快?！标懶▲P的臉騰地紅了。他慌忙別過臉，假裝看風(fēng)景：“那是因?yàn)榕芴炝恕?/p>
”花滿樓沒戳破他的謊言，只是輕聲說：“陸小鳳，你知道嗎？每次和你一起探案，
我都覺得…… 眼睛好像沒那么重要了?！币?yàn)橛心闾嫖铱幢槭篱g風(fēng)景，
我便只顧著聽你的心跳就好。這句話花滿樓沒說出口，卻像顆石子投進(jìn)陸小鳳心里，
漾開圈圈漣漪。第三章 花下對飲花滿樓的院子里種著各式各樣的花。初夏的夜里，
茉莉和晚香玉的氣息混在一起，甜得讓人心頭發(fā)顫。陸小鳳躺在竹椅上，
看著花滿樓給新栽的蘭草澆水。月光落在他素白的長衫上，像鍍了層銀，
連指尖沾著的水珠都泛著光?！皣L嘗這個?！?花滿樓遞過來個酒葫蘆，
“用院子里的桂花泡的，埋在土里三年了。”陸小鳳接過來猛灌一口，
桂花的甜香混著醇厚的酒香在舌尖炸開。他看著花滿樓被月光照亮的側(cè)臉，
忽然說：“花滿樓，你說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怎樣？” 花滿樓坐在他對面的竹椅上，
指尖輕輕拂過草葉上的露珠?！跋襁@樣，喝酒，看花，偶爾管管閑事。
” 陸小鳳的聲音有點(diǎn)含糊，“等我們老了，就把這院子擴(kuò)大些，種滿你喜歡的花。
”花滿樓的睫毛顫了顫，沒說話。晚風(fēng)吹過，帶來更多的花香，也帶來遠(yuǎn)處酒樓的喧囂。
陸小鳳忽然覺得，那些江湖紛爭，那些功名利祿，都不如此刻的寧靜重要。
“上次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陸小鳳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她回家了嗎？”“嗯，
她父親派人來接了?！?花滿樓的語氣很平淡，“臨走前她送了我支玉簪，說謝謝我收留她。
”陸小鳳心里的醋意忽然就散了。他看著花滿樓溫潤的眉眼，
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 他怎么會懷疑這個心里裝著整個春天的人？“喂，花滿樓。
” 陸小鳳坐起來，認(rèn)真地看著他，“如果有一天，我惹了天大的麻煩，你會不會幫我？
”花滿樓轉(zhuǎn)過頭，雖然看不見，卻像是精準(zhǔn)地對上了他的目光：“你忘了？
上次你被丐幫追殺，是誰把你藏在衣柜里三天三夜？” 他輕笑一聲，“還是說，
你又想把我的蘭花當(dāng)暗器用？”陸小鳳哈哈大笑起來。他想起那次的狼狽，
自己滿身是血地沖進(jìn)小樓，花滿樓二話不說就把他藏起來，還親手給他包扎傷口，
指尖的溫柔比任何藥都管用。“其實(shí)，” 陸小鳳的聲音忽然低了些，
“我更怕的是…… 有一天我走了，沒人陪你喝酒，沒人聽你說那些花的故事。
”花滿樓沉默了很久，久到陸小鳳以為他不會回答。就在他想岔開話題時，
卻聽見花滿樓說：“那你就別走。”夜風(fēng)忽然停了，花香仿佛凝固在空氣里。
陸小鳳看著花滿樓認(rèn)真的側(cè)臉，忽然覺得眼眶有點(diǎn)熱。他伸出手，笨拙地握住對方的手腕，
像握住了全世界?！昂?，我不走?！钡谒恼?風(fēng)雨同舟江湖總不缺風(fēng)波。
當(dāng) “幽靈山莊” 的請?zhí)偷叫菚r，陸小鳳知道，這次的麻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
“我不能帶你去?！?陸小鳳把請?zhí)喑梢粓F(tuán)，語氣堅(jiān)決，“那里都是亡命之徒，太危險了。
”花滿樓正在給仙人掌澆水，聞言動作頓了頓：“你忘了？危險的地方，才更需要我。
” 他放下水壺，“我的耳朵，能聽到他們藏在暗處的刀?！标懶▲P還想爭辯，
卻被花滿樓按住了肩膀。他的指尖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陸小鳳，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管閑事，一起…… 變老。”最終，
陸小鳳還是帶著花滿樓去了幽靈山莊。當(dāng)山莊的主人用暗器偷襲時，
是花滿樓先一步聽出了機(jī)關(guān)的風(fēng)聲，拉著他避開了致命一擊。“我說過，我能幫你。
” 花滿樓的聲音帶著笑意，掌心卻因?yàn)橛昧Χ喊住ｊ懶▲P的心里又酸又軟。
他緊緊握住花滿樓的手，在他耳邊說：“是，你最厲害了?！鄙角f的密室里，
他們找到了當(dāng)年謀害武林盟主的證據(jù)。當(dāng)兇手垂死掙扎，舉刀砍向花滿樓時，
陸小鳳想也沒想就擋在了他身前。刀鋒劃破皮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密室里格外刺耳。
花滿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陸小鳳！”“沒事……” 陸小鳳忍著痛笑了笑，“這點(diǎn)傷，
死不了?！?他看著花滿樓驚慌失措的樣子，忽然覺得挨這一刀很值，“你看，
還是我更厲害些。”花滿樓沒說話，只是顫抖著給傷口包扎。陸小鳳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
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皠e擔(dān)心。” 陸小鳳握住他的手，“等出去了，你得給我泡最好的茶，
燉最補(bǔ)的湯?！被M樓的聲音帶著哽咽：“好，都給你?！彪x開幽靈山莊時，陽光正好。
花滿樓扶著陸小鳳慢慢走在小路上，花香和泥土的氣息混在一起，清新得讓人想落淚。
“陸小鳳，” 花滿樓忽然說，“以后不許再這樣了?！薄澳臉樱俊薄鞍盐易o(hù)在身后。
” 花滿樓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無比的認(rèn)真，“我們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該并肩而立。
”陸小鳳看著他被陽光照亮的側(cè)臉，忽然笑了。他知道，自己這輩子，
是再也離不開這個白衣勝雪的人了。第五章 歲月靜好很多年后，
江湖上還流傳著陸小鳳的傳說。人們說他身邊總跟著個白衣人，雖然眼盲，
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人心。有人說他們是最好的兄弟，有人說他們是最默契的搭檔，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份藏在歲月里的情誼，早已超越了世俗的定義。
他們的小樓依舊在江南的煙雨里矗立，院子里的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陸小鳳的胡子白了大半，花滿樓的頭發(fā)也染上了霜色，可每次陸小鳳闖禍回來，
花滿樓總會笑著遞上一杯熱茶。某個冬日的午后，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兩人身上。
陸小鳳靠在花滿樓肩上打盹，花滿樓的指尖輕輕拂過他花白的胡子，
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稀世珍寶。“陸小鳳，” 花滿樓忽然說，“院子里的梅花開了，很香。
”陸小鳳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往他懷里蹭了蹭：“沒你香?！被M樓輕笑起來，
眼角的皺紋里都藏著笑意：“老不正經(jīng)?！憋L(fēng)吹過院子，帶來梅花的清香。
陸小鳳的鼾聲均勻而沉穩(wěn)，花滿樓的指尖停留在他的眉骨上，感受著這份安穩(wěn)的溫暖。
他們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言，沒有轟轟烈烈的告白，
卻用一生的相伴告訴彼此 —— 最好的愛情，不是在刀光劍影里許下的承諾，
而是在柴米油鹽中，把對方的心跳，聽成了此生最動聽的旋律。就像此刻，陽光正好，
花香正好，身邊的人也正好，便是歲月最好的模樣。第六章 不速之客驚蟄剛過，
院子里的桃樹就冒出了嫩芽。陸小鳳蹲在石階上，看花滿樓給去年收留的流浪貓喂食，
忽然覺得這場景比任何江湖奇案都讓人安心?！斑鲉?——” 三花貓蹭著花滿樓的褲腿，
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他指尖輕撫過貓背上的絨毛，忽然側(cè)耳：“有人來了，
腳步聲很輕，帶著劍?！标懶▲P剛彈掉胡子上的貓糧碎屑，院門外就傳來叩門聲，三長兩短，
帶著江湖人的利落。他挑眉看向花滿樓，對方指尖在石桌上輕輕點(diǎn)出方位：“一共三人，
氣息沉穩(wěn)，是好手?！遍_門時，晨光正好斜照在訪客臉上。為首的青衫客劍眉星目，